蓟行

　　●申时
　　“现在可以去银行了吗？”
　　泽栖有点兴奋，还打扮了一番，虽然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像是那种没出过门的小孩一样。
　　“这不是在等你吗？泽栖大人。”
　　“都是邪神了也没必要精心打扮了吧？反正也差不多。”
　　“你们……搞这么久好像也和原来没什么区别吧？……”
　　“咳……算了，你们喜欢就好……。”
　　［两个脑残还是一副老古董的样子了。］
　　［看起来依旧是不太顺眼的样子。］
　　［不应该都是几百年前的人了吗？怎么感觉还是好幼稚……］
　　［算了……不想跟神经病计较。］
　　●平安银行
　　“您好，小姐，请问……”
　　“我来存款，顺便看看利息怎么样。”
　　“这两个人是和我一起的，就当是随从好了，不用管他们。”
　　“好的，这边请。”
　　我转过头对成思元低声说道。
　　“等会你自己去看看哪个人最奇怪，看看能不能搭上话。”
　　“别给我捣乱知道吗！带点脑子再说话！”
　　“哦……”
　　泽栖还算老实点，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我去和前台的人沟通了一会，泽栖就跟在我旁边探头探脑的跟小孩一样，成思元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最好不要给我添乱。
　　我故意磨蹭了一会，大概花了二十多分钟。
　　……
　　不知道成思元搞得怎么样了，反正我都拖这么长时间了。
　　我刚打算要走，就被泽栖拉住了。
　　我条件反射般地把手抽了出来
　　“你干嘛？”
　　“这么急着走干嘛？”
　　“你还想赖多久？”
　　“喏，你看看。”
　　祂指了指周围的人。
　　刚才还闹哄哄的人一下子都像是丢了魂一般，看起来好像在做自己手中的事，但仔细一看都是恍恍惚惚的，走路的也跟无头苍蝇一样，似乎只是在机械地重复刚才的动作。
　　“这些人……”
　　“怎么样？我干的还不错吧？”
　　泽栖一脸得意地笑着。
　　“你干嘛了啊？！”
　　“你把他们的魂都给吃了吗？！”
　　“没有啊，只是让他们暂时失魂一下，我要他们的魂干什么？”
　　“成思元的动作太慢了，这么久一点进度都没有。”
　　“你找找看呢？如果那个邪祟还混在这里应该就还是清醒状态。”
　　“额……”
　　“你是觉得他傻吗？不会装一下是吗？”
　　“哦——也是。”
　　“还有你是看不出来哪个不是人吗？还要搞成这样……”
　　“我当然看的出来啊，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只是让这些多余的闲人不要来打搅我们而已。”
　　“虽然我觉得直接把他们杀光就省事多了。”
　　“……”
　　［好想把他们都打一顿。］
　　“那边那个人，你认识吗？”
　　祂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女人。
　　我认出来那是谁了——那是平家的一位小姐，平熙。
　　她的性格蛮横无理，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肆意妄为，总之也不是什么好人。
　　“平熙？你是说……是她吗？”
　　泽栖没有回我的话，而是径直向她走去。
　　平熙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没有怎么动过，在泽栖要靠近她的那一刻才突然抬起头来，露出一个阴深深的笑。
　　“恭喜你们啊，找到我了。”
　　泽栖伸手想要去抓她，但在碰到她的一瞬间平熙就分解成了一团散乱的红线，迅速地从祂的指尖穿过。
　　杂乱无章的线条飞快擦过我的身边，又渐渐组合起来，重新拼凑出来一具人形。
　　它们重新聚集缠绕在一起，组成了现在的“平熙”。
　　“平熙小姐，你……”
　　“是林小姐呀，刚才没注意到你，我现在给您请安了。”
　　“您可是我们银行尊贵的客人呀！”
　　她微笑着，但说出来的话莫名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
　　“平小姐，这就不必要了吧？”
　　“按理来说应当是我给你请安才对。”
　　“谁不知道你们家是这全市里最有名的人家呢？”
　　“哈哈，过奖了。林小姐家里的生意不也是越做越好了吗？”
　　“还不错。平熙小姐府上近来可还好？可有怪事发生？”
　　“怪事？如果是我定义中的怪事，那还真没什么呢！”
　　“不过怪事现在不就在你我眼前吗？”
　　“不知濁洇大人亲临舍店，有何贵干？”
　　她的眼神渐渐抬起，转到泽栖的身上。
　　“你说呢？你这样演下去有意思吗？”
　　“哎呀哎呀，话也别说的这么直白嘛！”
　　“哦？那你作为紫徽的人为什么要在我的地盘晃悠？”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心里也有点数吧？”
　　“这么小气干嘛？反正你不也打算走了吗？”
　　“我就是不在这里待了，你也别想留在这里。”
　　这两个家伙脸上都是笑嘻嘻的样子，其实都快要打起来了吧？
　　“林小姐还在这里，濁洇大人这么说可不好吧？”
　　“我跟你说话呢你打什么岔子？”
　　“她现在是我的人你还管不着。”
　　［？］
　　［谁他妈要给你办事了？］
　　［我也没签卖身契吧？都有病是不是？］
　　泽栖也是非常不带脑子的就把战火中心成功转移到我的身上了。
　　“你说什么呀？林小姐是我们的大客户才对！”
　　平熙非常自来熟地挽起来我的手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她是什么好姐妹。
　　我有些抵触地把手从她的怀里抽了出来。
　　抽出手后，我感到手部一阵刺痛。
　　平熙的那些红线不知怎的缠绕到我的手上，还刺进了我的骨肉里。
　　我毫不犹豫地拿出小刀划断了那些红线，抓住露在外面的线头把它们全部硬生生地给扯了出来。
　　所幸它们根扎的不深，用点蛮力还是能解决掉。
　　我的手上遍布了血丝，一时间分不清哪些是红线。
　　我用手帕擦了擦手，再把手包了起来。
　　我这手也真是遭罪，三天两头的受伤，幸好上次没留疤。
　　“平熙小姐，这么快就着急着对她下手了吗？”
　　泽栖跟找到了茬一样，立马就见缝插针了。
　　“啊，习惯习惯，没忍住。”
　　“我还是给林小姐赔不是了。”
　　平熙还嬉皮笑脸地给我鞠了个躬。
　　“……没事。”
　　“林小姐果真通情达理，难怪我们的那位小朋友这么喜欢你呢。”
　　“小朋友？是谁……”
　　“哎呀呀，不小心说漏嘴了……”
　　平熙轻笑两声，捂了捂嘴。
　　“别打岔，我想平小姐也应该是个聪明人，你不会是不小心说漏嘴的。”
　　“他是你们的人？还是说——是紫徽的人？”
　　平熙只是笑而不答。
　　［“小朋友”？听起来是个年纪不大的人。］
　　［也可能只是性格像小孩呢？感觉有些邪祟还挺幼稚的。］
　　［就算是泽栖和成思元也有种幼稚的跟小孩一样的感觉。］
　　［我和他接触过吗？］
　　［会是成思元所说的那个邪祟吗？］
　　［我并不觉得我认识的人……或者鬼怪里有几个是真心喜欢我的。］
　　［蓓蓓姐吗？我觉得她只是单纯对我感兴趣而已，谈不上喜欢什么的。］
　　［小孩……是长相类似小孩一类的人吗？］
　　［那应该就是……邬童？］
　　［邬童也有种奇怪的感觉，就算外表装的再清纯也透露出她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她的那面镜子……］
　　［只记得是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铜镜了，背面似乎有什么奇怪的符文。］
　　［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性，当时就放任着她不管了。］
　　［邬童对我的态度也是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为什么上来就黏着我不放。］
　　［这也算是一种“喜欢”吗？］
　　“平小姐说的，是邬童吗？”
　　“她也是你们的人吗？”
　　“嗯～”
　　平熙有些心不在焉地玩弄着自己垂下来的头发，感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原来你知道那个小孩不是人啊？”
　　“那个小东西套着一副孩子的皮囊，背地里还阴了我好几次。”
　　“她怎么你了吗？”
　　“她呀……之前你们把尸体放在路清吟那里，路清吟在尸体上贴了好几张符纸，本来只是普通的镇魂符而已，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结果这小姑娘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上来就在我那里贴了更恶毒的符，是想让我魂飞魄散啊！”
　　“我当时一眼就看出来她不是人了，谁知道我跟她也无冤无仇的，莫名就想灭了我。”
　　“不过如果她是紫徽那边的话，也好像不完全无道理。”
　　“紫徽，祂是想要霸占蓟城吧？”
　　“你们就是要霸占这里也别来祸害我行不行啊？我辛辛苦苦找到的替身都给你们弄死了！”
　　泽栖收起了祂那张笑脸，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
　　“啪，啪，啪——”
　　平熙鼓起了掌。
　　“真遗憾啊，我们的目的有这么明显吗？”
　　“紫徽的势力已经蔓延到瑾怀了，自然是不会放过蓟城的。”
　　“不过这也只是我们来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而已，还有一个就是——”
　　平熙的目光又转到了我的身上。
　　“我还要帮我们的那位小朋友找个合适的身份才行啊！”
　　［看我干什么啊？！］
　　［不会又是我吧！］
　　［有病吧？我到底哪里惹你们了！］
　　“哦？那你们找到了吗？”
　　“嗯……等了好些年，也算是找到了吧。”
　　“不过她好像不太愿意呢？”
　　“不过没关系啊，我们会等到她愿意的那一天。”
　　“紫徽大人可不想某些邪神，别人都不想给你做替身了还硬要缠着别人。”
　　平熙轻蔑地瞟了一眼泽栖，还嗤笑了一声，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与嘲讽。
　　“哈哈……那希望你们能够一直这样下去。”
　　泽栖还是一副板着脸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戳到祂的痛处了。
　　“我不想跟你废话了，成思元去哪里了？”
　　“啊？谁呀？”
　　平熙歪了歪脑袋，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你少跟我装，我可没心情陪你演话剧。”
　　“他、在、哪、里？”
　　“濁洇大人很关心那个鬼差哦。”
　　“你管那么多干嘛？别跟我说废话！”
　　“他是判官呀！留在身边可不好吧？”
　　“所以呢？”
　　“你以为你自己就好到哪里去吗？狗仗人势罢了。”
　　“哦～好像仗的也不是人吧？”
　　“你们两个要吵架就滚出去吵好吗？”
　　“我可不想陪你们玩了。”
　　我缓缓抬起枪，对着平熙的脑袋。
　　“砰！”
　　子弹射中了她的头部，但是却没有溅出鲜血来，而是一团团红线散开来。
　　散乱的红线中飘过一张符纸，我立马伸手抓去把它从线团堆里扯出来。
　　线里头好像还藏了什么东西，拉出来还有点重量。
　　我扯了一点出来那些红线又聚拢上来，包裹的外形看来倒是有点人形的样子。
　　“……他是死在里面了吗？”
　　我感觉有些好笑，但更多的还是无语。
　　原来他真的这么没用吗……
　　我用刀挑开那些线团，生硬地用手扒拉开来。
　　“啧……手疼，你自己把他挖出来。”
　　我把人形线团丢给了泽栖。
　　“平熙又跑了吗？”
　　“应该是。”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现在是真的和她结下梁子了。”
　　“现在要是把她留在这里我绝对不好过，必须斩草除根了。”
　　“你们可真会给我添麻烦。”
　　我一点也不客气地给他们甩了一通脸色。
　　我蹲下身扯住成思元的衣领。
　　“你刚才干嘛去了？废物成这样。”
　　“一个小邪祟就能把你打倒了？你还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林小姐先消消气嘛，我们思元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可不能怪他呀！”
　　泽栖在一旁赔着笑脸。
　　“……你这是在贬低我吗？”
　　“嘘——这不是在帮你说话嘛！”
　　泽栖压低了声音在成思元耳边说道。
　　“下次声音再压低点，我都听见了。”
　　“你刚才跟平熙说什么了？”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
　　“我只是在找人而已，刚把她找出来，什么都没说她就对我发火了。”
　　“也是嘛，惹怒了大小姐，可有你好看的。”
　　“她都认出你来了，放着你不管可不就是等死了嘛！”
　　我嘲笑了成思元一番，心里还是在暗骂都过去几个月了这家伙还是像个摆设一样依旧废物，怎么又是要我来收拾尾巴。
　　“算了，先去把烦人的东西灭口了再说。”
　　“那个‘平熙’是邪祟，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我还没有看清……”
　　“我管她是人是鬼，反正我是不能留着她在这里的，就算是弄不死也不能留在蓟城。”
　　“你们能找到她去哪里了吗？”
　　“要是这也找不到的话……”
　　“她现在不在银行里了，不过应该还在这附近，她走不远的。”
　　“我们可以追上，只不过……”
　　“对林小姐你来说，跟着去那些地方会比较危险。”
　　“有你上次搞出来的东西危险吗？”
　　“……”
　　“没有就别想那么多，死了再说。”
　　“好，我带你去找她。”
　　在离开银行前，泽栖打了个响指，银行里的人又恢复了神智，恍恍惚惚地看着眼前乱成一锅粥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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