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公主不卸魌

　　陆芳想知道那何老板是何许人也。

　　台主告诉陆芳，“这何老板是宣州湖羊县人，名叫何启衫。他家做了几百年的文商，这天下闻名的墨链纸堂就是他家的产业，自从5年前他来到汾遥做了北州王的幕僚，就再没回过家乡湖羊，每当有族人到国都找他，都是先去北州王府。”

　　陆芳开口问道：“我听过盐商、花商、茶商跟瓷商，这个文商是什么意思？”

　　“文商主要是做文人雅集的生意，你看王公贵胄用的文房四宝哪一样不珍贵。只要垄断一样就能让一个家族坐上地方世家的位置，更何况他家还揽了四件，浩轩国上等的笔墨纸砚，全出自湖羊何家。这些文具还都是必备消耗品，普通人家要想做文人的，光是这些笔纸花费，就能让他们生怯放弃。”

　　“哦，原来文商这么厉害呀，那北州王呢？一个文商为什么要去做北州王的幕僚，而且还不回家。”

　　“这我不知道。”

　　陆芳拿出1两银子给台主，抿嘴问道：“你们去见何启衫，也是要去北州王府找他的吗？”

　　“没，我从没去过北州王府，何老板是亲自来我们戏台这边给的本子，他拿着本子来这里，交代了一些不能改的词，就走了。都是他找我们，没有我们找他的。”台主又说，“夫人呀，我带不了您去见他。”

　　陆芳又拿出2两银子给台主，“你们排好戏，何启衫会过来吗？”

　　“哦，刚排戏那阵子，他倒是会过来看我们表演的怎么样，看有没有要变动的地方，后来剧目跟傩技融合好后就不怎么来了，汾遥又不只我们一家在弄傩戏，别的地方也有在做这样。”

　　“哦~这样呀。”

　　看来找台主引荐，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陆芳听后就打发走了台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暗自想着要不要正面去次北州王府。

　　她现在的身份比较尴尬，不好随意去国都贵族皇室的府邸。而且这个北州王，她也不熟系，她怀疑牡丹亭的那件事跟北州王有关，万一她去了就是羊入虎口，先想办法从北州王身边人查起，尤其是这个著写《朱雀七日游》的何启衫。

　　“啪啪啪啪啪~”

　　今日傩戏在大家的鼓掌声下结束。

　　陆芳找了一个理由，让平玉跟家丁去东郊找有空房的人家落脚。

　　她看着大家离开，就独自遛进了谣水台的后院。谣水台三面有门，里面就放着平时傩戏需要的道具，这儿的门从白天开到深夜，宾客人来人往的，经常有人找错前台走到后院瞎逛。

　　没有人注意到陆芳的不同，就算有人看见也只会认为这是寻常找错路的人。陆芳低着头，一边观察周边有没有人看她，一边在找放傩具的房间。

　　陆芳找到傩具房，推门而进。

　　一入门就能看见一整面的面具墙，这儿的面具多姿多彩，威严典雅。有各种鬼面精怪的模样，有柔美妍丽的，有粗犷朴拙的。

　　陆芳走到在一副白色狰狞、五官凶狠的面具前，她摸着这副面具的线条不由的轻声低笑，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十分的诡异，一半在阳一半在阴。

　　陆芳欣赏完面具，来到了关着雀鸟的笼前，雀鸟不是她的目标，其实陆芳是想找鹰。

　　她看过今天的傩技，意识到在这场戏里雀鸟只用出现一次，它只需要逃跑，根本就不用在人前做任何有其他难度的表演，没有这只雀鸟还会有另外一只顶替，傩戏的台主就没训练过雀鸟。

　　剧目的关键在于那只会抓雀鸟的鹰，鹰藏在傩人的衣服里，听着台主的指令现身抓鸟。那鹰会飞，会回，俨然就是一副专门训练过的样子。鹰多傲骨，能被驯服的鹰极少，能成功训出鹰的，也都是狠人。

　　陆芳看见一个盖着黑布的东西，她把布掀开，里面是鹰。她拿出一短刀，割断栓着鹰爪的链子。摸了摸鹰的头，安抚过后就将鹰放飞了。

　　陆芳的短刀比较细小独特，这是她在马青洞自己找材料偷偷制作的，就是颜色不正，有的地方白，有的地方黑，品相不好但可以削铁如泥。

　　这刀她以防万一，平时都藏在身边，只是今天刚好需要用到，也正好有刀才能隔断链子。

　　陆芳心里暗暗想着：这没有鹰的傩技看他们怎么进行下去。

　　陆芳见四下无人，悄悄的离开了谣水台后院。

　　平玉看见陆芳，马上迎了上去，“主子，我们找到了一户农家落脚地，他家就在这条溪水的上游，位置高，空屋多，又干净，是个很好的地方，一个晚上只要2钱。”

　　乡下农户一般都是多人居住，有空房间的人家很少遇到，平玉这次走了大运，给她找到了一户只有2人居住的屋落。

　　“好好好，我们过去看看，平玉等会儿你派个家丁回去，告诉管家我们这几天住在东郊看戏，先不回陈府了。”

　　“嗯，好的。”

　　平玉把陆芳说的话交代给了家丁，让一个家丁先回陈宅报信。

　　她们来到上游农户家。

　　眼前这户人家，门口站着2个人，一个孤女跟一个寡母。

　　那孤女皮肤黝黑，身穿破旧粗衣，光脚踩地乐呵呵的看着陆芳带平玉跟家丁过来。

　　孤女殷勤的走到陆芳面前，开口说道，“这位夫人你好，我叫年凤珍，你是城里来的吧，快快入坐。”

　　年凤珍是这村屋主人的女儿，她在陆芳坐下前，还用袖子擦拭了凳子。

　　“我家的房子很干净的，您有什么吩咐都可以跟我们讲。”

　　陆芳微笑点头，“嗯，我们现在不需要什么，只是有些累，你先下去吧。”

　　“哎，好的，夫人。您先休息，你们吃过饭了吗？我娘做饭可好吃了，只要30文，就能吃到全鱼宴。”

　　陆芳下午只喝了茶，没有吃饭，她又加了20文给年凤珍，“我们人多，还有几个家丁，那些家丁胃口比较大，你饭多备些，我多给你20文。”

　　“好咧。”年凤珍拿到钱很高兴，她笑着离开，走出了给陆芳准备的房间，去了厨房，同自己的娘亲一起杀鱼洗菜。

　　这村屋房间间隔不大，开着窗，陆芳坐在房内就能闻到厨房飘出的鱼汤香。

　　晚上陆芳吃了一顿全鱼宴，这鱼味道不错，是年凤珍在下游抓的野生鱼。

　　“夫人，这鱼您吃着好吃吗？”

　　“嗯，不错，比较鲜美。”

　　“这些鱼都是我抓的，您明天还要住在这吗？我可以给你们准备烤兔肉。”

　　陆芳注意过房间里的陈设，这里是比较干净，但家具很少，又见年凤珍卖力的推荐野菜野肉的，想是这两母女手头不宽裕，她们需要钱。

　　年凤珍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向陆芳，很努力的介绍着自己家：说什么人少房子多，是个居住的好地方。她想留陆芳继续居住的渴望模样很是明显。

　　陆芳咽下嘴里的饭，开口问，“兔肉？”

　　“嗯，我会抓兔子，野生的，很好吃。一只兔子20文。”说着，年凤珍还把她结实的臂膀弯给陆芳看。

　　陆芳看着面前走来走去，证明自己会抓兔子的少女，感到很有意思，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陆芳平日里对着人微笑，虽然看着温柔，但要仔细观察，是能发现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情感。这噗嗤一笑比较明显就是发自内心的，这美人不一样的笑看花了年凤珍的双眼。年凤珍摸摸后脑，站在一旁呵呵傻笑。

　　吃完饭，陆芳逛了逛附近，熟系了周边环境，直到月亮高挂，才走回了房间闭门睡觉。

　　次日清晨，陆芳吃完饭带着平玉又来到了谣水台。今日的谣水台放着一块“台主有事，休沐半月”的木板。看来陆芳是赌对了，这谣水台演不出《朱雀七日游》了。

　　陆芳在谣水台随机抓了一个人问，“你们台主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不演出了。”

　　“鹰没了，昨天不知道是谁放走了鹰，我们台主准备今天下午去临山抓鹰去。”

　　重新训练一只鹰至少需要7日。

　　陆芳走出谣水台，问另一个村民关于临山的位置，她要去临山阻止台主抓鹰。

　　陆芳来到临山脚下，她观察上空跟山顶，判断出鹰会筑巢的地方。她要赶在台主的前面找到鹰，将鹰驱逐到更远的地方，让台主找不到它。

　　陆芳掰断一根木枝，用来当做登山的拐杖，她一步步地向上走着，一边喘着气，一边看天空有没有鹰出现。

　　她来到山顶找到了鹰的巢穴，鹰有很强的领空意识，一般一个地方有鹰就意味着附近百里之内不会再出现第二只，除非这只鹰需要繁衍，才会允许出现另一只异性鹰。

　　陆芳只要把住在这儿的鹰驱逐，变动巢穴的样子，把这里弄成不符合鹰繁衍的地方，就不会再有新的鹰过来了。

　　台主不知道她驱鹰改巢的事，就只会傻傻的在临山找不存在的鹰，这样至少可以再拖他个几天，这长时间没戏出，何启衫自会来谣水台找台主。

　　“鹰呀鹰！你快快走，有人要抓你。”陆芳看见了鹰，她拿着木棍吹了一声口哨，“去南边，去远点。”

　　鹰盘旋在上空，叫了几声就往南方飞去。

　　陆芳见鹰飞走后，赶忙更改了巢穴的样子，还看了四周有没有其他吸引新鹰到来的位置，她把适合鹰落脚的地方全嚯嚯了。

　　陆芳叹气，她也不想破坏这儿，可不破坏，这里的领空就会出新的鹰，这里有要抓鹰的台主。台主会想办法抓鹰训鹰，这对鹰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大多数气性高的鹰会受不了，最后不是自杀就是被人虐杀！

　　陆芳恨自己渺小，她现在只能改动这片山地，以驱赶的形式帮助鹰，等鹰飞往南方呢，南方的人会不会猎鹰？这破坏原生地换来的一时安稳是否能够长久，陆芳心中想着，如果能让所有人都禁止猎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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