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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
尤虔教的教义指出,凡入我门,皆为信徒。
清晨,他们从旅馆启程,从这到大卫城,他们还要经过几个城邦。
尽管公爵一再拖延,他们还是在最高议政厅会议开始前到达大卫城。
车马声阵阵,道路上多是进城贩卖商品的生意人,繁荣的大卫城吸引着五湖四海的商人,这里每日都在进行交易。
巍峨峥嵘的大卫城是这个国度的荣耀!
王公贵族进入大卫城,只要不是带领超过两百人的队伍,有国王签发的通行证,就可以不必检查,直接放行。
宫务总管将通行证提供给守城军官,他看过之后向公爵的马车致礼,对同伴说:“放行。”
公爵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城门,他在大卫城有自己的私宅,他们要先回府邸安顿好,再去皇宫。
风尘仆仆的觐见国王,是莫大的不敬。
“殿下,我应该回到教皇厅。”主教向公爵提出自己的要求,他需要回到教皇厅换上属于神职人员的服饰,再去皇宫觐见国王陛下。
公爵这时候倒是答应的很爽快,“我会在一个小时后到教皇厅门口,与主教大人一起去皇宫。”
他唤来宫务总管,“去教皇厅。”
宫务总管接收指令。
显然,这么大一队人马去教皇厅,太招摇了。
宫务总管骑马到队伍中间,他对公爵属官说:“殿下的随行人员由你带回府邸,殿下要送主教大人到教皇厅。”
“明白。”他向宫务总管颔首,调转缰绳,往大卫城中另一条街道走去。
护卫队长与他告别,他是国王的属官,接到的任命是保护主教,现在他们已经返回大卫城,他可以向国王复命。
主教看着逐渐熟悉的街道,教皇厅就快到了。
“殿下,布道的日子很感谢您的照顾,希望我的布道能让你对尤虔教有更深刻的理解,诚邀您到教皇厅做客,我会以主教的身份好好招待你。”
这或许是他与公爵最后的独处时刻,他本来也打算在返回大卫城后,就与公爵终结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回归到最单纯的开始,他是公爵,他是主教。
主教大人说的话无可指摘,可是公爵却感到不满,他不满意主教的官方正式,不满足主教的疏离淡然。
明明前一个晚上,他们还是最亲密的伴侣,现在,他却说,只是布道者与信徒。
“主教大人,如果你想摆脱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公爵握住主教的小臂,实体的触摸让公爵有种还能得到他的感觉。
公爵急于用恫吓的语气威胁主教,以此来显示自己有把握能将主教抓在手心。
主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回到他从小生长的地界,国王与教皇是他最坚实的后盾,“殿下,神职人员在教皇厅中供职,你没有权力禁锢一位主教。”
公爵却不以为意,他还有一张最大的底牌,“我相信,主教大人会自愿到我身边。”
主教淡淡一笑,回到大卫城,就不是在公爵的掌控之下,他才不信公爵那些半强迫的手段还能施展。
公爵好像找到让自己安心的筹码,大方的让主教在教皇厅下车。
“主教大人,我会等你。”
“不劳费心,殿下。”
很友好的告别,主教站在教皇厅的门口,接下来他需要清洁自己,进宫,觐见这几日来日思夜想的国王陛下。
护卫队长一行人将他的行李搬进去,主教回到自己的房间,熟悉的环境让他放松。
“主教大人抵达教皇厅,吾等便回宫中复命。”护卫队长向主教致礼,他们的任务完成,该回到皇宫。
主教颔首,“辛苦了。”
他进入盥洗室,快速清洁完自己,他换上神职人员的服饰,戴上尤虔教链。
公爵站在教皇厅外等他,他们互相给对方一个微笑。
这是一出完美的戏码,他们向世人展示了,国王派遣主教去给公爵布道,是一件多么正确的决策。
看呐,教皇厅中颇负盛名的主教为城邦里年轻有为的公爵布道,他们看上去相处的是那么愉快!
尤虔教是这个国度最大的福音!
拉上车窗,主教的脸上恢复平静,面对这个拉扯自己堕入欲望的男人,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出闹剧。
“主教大人,你很快就要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国王陛下了。”公爵的声音冷如冰霜,他现在的心情,比喝了最劣等的酒还要酸。
他对此无可奈何,世间最没有把握的就是心,更何况,主教一开始,就将心交给了克洛维。
主教一想到能见到国王,他的心就开始雀跃,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不知道他最近是不是没有睡好,是不是在因为亲王的事感到烦恼。
公爵看着主教的神情从欣喜转为担忧,他清楚主教在想什么,可越是明白,他就越是生气。
“殿下,我从始至终都是希望您与我们站在一起,支持国王的政权,是臣民的福音。”主教摆出一副真诚温和的姿态,通过布道,他已经对公爵有所了解,他当然知道这么说,公爵绝对不会高兴。
“我们?”公爵重复他的话,“主教大人与国王陛下,就是我们,那我呢主教大人?”
公爵的理智被嫉妒吃掉了,内心的恶魔得到了充分的养料,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多久,才能等到自己的福音出现。
主教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他希望公爵能明白,他们之间只是政治的考量。
他们进入皇宫,高大的宫殿是权力的象征,皇宫警卫手持盾甲,施加无言的威压。
“参见国王陛下,主为您带来福音。”主教与公爵跪下,向国王致礼。
国王在王座上,目光触及主教时,眉心松动,他的小主教,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
在国王的允许下,他们站起身。
“伯恩斯,好久不见。”他开口。
公爵表情诚恳,“国王陛下圣躬安康,这么久不见,您风采依旧。”
国王展开个笑容,“我的小主教没有给你添麻烦吧,我对他太宽容,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主教大人与我相处十分愉快,我十分感谢您将他送到我身边。”公爵的言语暗含挑衅。
他可是完完全全得到了主教的身体,单凭这一点,克洛维根本就比不上他。
国王说不清对于公爵的敌意从何而来,他的话让国王感到不适,国王看向主教。
主教低着头悄悄握拳,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他不敢直视国王陛下,他在与国王之外,接受了公爵的诱惑,这让他既羞耻又难堪。
公爵适可而止,他说:“主教大人的布道,让我对尤虔教有了更深刻的体会,我相信在国王陛下的带领下,国度将再度走向繁荣。”
锦上添花的场面话,公爵可以要多少说多少,他说的也没错,他的确接受了主教的布道,甚至是更深层的接触。
“国家会记得你的贡献,伯恩斯。”国王眯起眼睛,伯恩斯,还真是与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主教与公爵再度向国王陛下致礼,他们准备告退。
“主教,留下吧,我有一些关于尤虔教的事务与你商量。”国王没有挽留公爵的意思。
他独自退出皇宫,太阳太刺眼了,他在马车的摇晃中回到自己的别墅。
公爵阴沉着脸,他已经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与主教大人共处一室的国王陛下,会对他的主教大人做出什么事。
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想象出的画面在他脑中自动完成着细部的加工,他快要被自己给逼疯。
本来应该独属于他的主教,现在却与克洛维那个家伙在一起,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主教大人,他几乎可以百分百的确信,主教大人,他肯定也是乐在其中。
与他每次的哄骗不同,如果是克洛维,主教大人绝对不会像抗拒他一样,抗拒他喜欢的人。
公爵突然暴起,将手里的玻璃杯砸出去。
他对主教大人的感情愈深,他感受到的痛苦愈是成倍翻涌。
宫务总管听到碎裂的声音,他仿佛有先见之明般,带着清洁仆人将玻璃碎片清理干净。
公爵沉溺于自己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清洁仆人收拾好,无声的退了出去,宫务总管确认门被关上。
他是来带给公爵好消息的。
“你确定吗?”公爵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抬头,在接触到宫务总管那一如往常的木头面孔后,他明白他的美梦成真了。
这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
他的脸在极度的痛苦与狂喜中扭曲,公爵仰头大笑,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国王安静的注视着主教,他将眼前的主教与离开他之前的主教进行仔细的比对。
分别的日子,他好像胖了一点,他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但是,他还是伊尔,还是他的小主教。
心里的甜蜜化作一个没有空隙的拥抱,国王对他的小主教,倾注的感情永远是温柔体贴,关怀备至。
热烈,渴望,独占,排他,宛如源源不断注入河流的海洋,从创造之初,就是始终如一的情感。
他们之间,不是世俗的欲望的结合,而是灵魂交契后的整合。
主教沉溺于国王陛下的怀抱,无论是气味,还是温度,国王陛下带给他的感受,远不止于此。
只是现在,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与公爵交缠的时刻,每一个欲望的夜晚,是他与国王都不曾接触过的隐秘。
他与国王做过最亲密的事,就是小时候在同一张床上睡觉,长大之后,他们对关系有了更清晰的了解,一切心动都止于拥抱。
身体的无限靠近,是心灵的相互依偎。
彼此都知晓心意,就算没有做过更开放的事,也不能磨灭万一。
“国王陛下,我很思念你。”主教毫不吝啬的表达爱意。
国王将主教怀抱的更紧,“我也是,我的小主教。”
他们互诉衷肠,重逢的恋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主教搭乘回教皇厅的马车,由护卫队长送他回来,他观察着路上无处不在的卫国士兵。
心想:亲王的挑衅,让国王意识到了危机,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伊尔,你回来了。”
教皇捧着本书在书架前转身,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
教皇是一位学识渊博,德高望重的教会圣师,他的弟子无不取得了成就,伊尔也是如此。
作为从小养到大的弟子,教皇已经将伊尔看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他对伊尔寄予厚望,不出意外伊尔会继承尤虔教的所有智慧成为下一任教皇。
“父亲,我没有辜负您的嘱托。”主教向教皇致礼。
“父亲”是修士对圣职人员的尊称,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称呼尤虔教的最高元首,只有成为神职人员之后,并且是教皇的弟子才能如此称呼。
教皇将《尤虔智训》放回书架,伸手搭在伊尔的肩膀。
“为什么伯恩斯会和伊尔一块儿来大卫城?”亲王不修边幅的仰倒在椅子里,克洛维对他的制约已经通过各项措施表现出来。
让伯爵掌握大卫城的警戒,军队方面,对这位军事将领可是没有二话。
还派了一位财政官监管了大公的产业,他们想做些手脚已日渐困难。
现在公爵也掺和进这复杂的□□面中,放弃是不可能的,举事也没有时机,要是让他的大侄子彻底坐稳国王的宝座,那他的大业岂不是没有功成之日!
“不是说公爵向来不参与政治吗?自从他离家出走之后,回大卫城的次数屈指可数,选侯都没有办法,怎么一位主教就有办法了呢?”亲王想不通。
大公也是焦头烂额,他的账面有太多漏洞,这些钱有部分是拿给亲王让他招兵买马,更大的部分被送进官员的府邸,为他能挣更多钱铺路。
可现在,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填窟窿。
他哼了一声,“别忘了,伊尔可是教皇最得意的弟子,他的本事恐怕不止布道那么简单。”
“蛊惑人心,为他卖命,这些,不都是那些说客的拿手好戏吗?再加上宗教的背书。”大公将手里的金币抛上空中,又落回掌心。
大公对尤虔教向来无感,他是个无信仰者,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钱,对于没用的宗教他懒得多看一眼。
“伯恩斯这个家伙,心志竟然这么不坚定。”亲王现在对一切阻挡他前进道路的人,都抱有最深的恶意。
大公的说法,仿佛是无形中抽了他一记耳光,他们同样是尤虔教的信徒,凭什么教皇厅要站队国王,他同样对尤虔教忠诚。
是尤虔教背叛了他!
亲王嗤笑一声,“要是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不妨你亲自去听他的布道,看看会不会被他的学说吸引,会不会也成为尤虔教的信徒。”
教皇厅内,修士们进行晚间祷告,他们聚集在大厅中,每人点上一根蜡烛,主的塑像静默的听着教众的祈祷。
祷告完成,他们将蜡烛分散的插在教皇厅中没有被光照耀之处,这象征着主使用光明驱散黑暗。
“明日,在圣教堂,由你来主持布道吧。”教皇对主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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