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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萧淳抬手一压,“感谢的话就省了,都是我应该做的。今晚的单免了,下次有空再过来玩儿。”
说完踩着鞋又拖拉拖拉地走了。
蓝发女孩握着身旁好朋友的胳膊没有多余的动作,但眼神逐渐变了,“他是不是…”
“是帅!”
墨墨看着萧淳的背影,嘴角微微挑起弧度,白衬衫被他穿得肩挺笔整,袖口的折痕整整齐齐。坐在吧台的女客人盯着这张脸看了又看,忍不住靠近搭腔,“你们老板这是连保安的活儿都干了?”
“他这几天心情好。”
“这还心情好?刚刚回头那一眼也太吓人了,跟会变脸似的。”
墨墨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话,心想那是你没见过萧淳真正生气时的样子才会觉得刚才那一下吓人。萧淳真动气可没有这样好说话,不过看那是一群学生,吓唬吓唬也就算了。
高一厘踩着月光关上车门往家里走,高昀璠晚上去了外公外婆家,今晚只有她一个人。
小区绿化做得好,哪怕到了这个季节处处仍是郁郁葱葱,蜿蜒的小路上映出片片连绵阴影,风一吹便传来沙沙轻响。
高一厘走在路上并不害怕,反而有些享受这样一个人独处的时光。
有家庭的人,这样的时刻是有些难得的,如今跟高昀璠两个人一起生活,独处也是不多的空闲。
只是在路过阮乐菲家楼下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一道男声有些着急地压着嗓子,“你别…你别在这…”
高一厘脚步一滞,随即加快步子不打算扰了别人的好事,结果刚迈出一步,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你害羞什么,你哪里我没看过,快点!”
……
阮乐菲果然是女中豪杰…
不多时就听到一些…更加不合时宜的响动…
高一厘捂着额头尽量放轻脚步迅速离开。虽然是好朋友,但这样的场景她并不想听到或者看到到现场直播,更不愿意跟当事人六目相对。
阮乐菲还真是,这才几天,仿佛前阵子悔不当初的人不是她一样,现在都能拉着人家纯良的青年做这样事了。
两个正处于事件中心的人完全不知道刚刚被高一厘听了个清晰明了,姚岳红着脸捂着自己的关键部位,“不…不行…”
阮乐菲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她知道姚岳已经控制不住有反应了。虽然不可能真的在这做什么,但每次看到姚岳这个样子,阮乐菲就是忍不住地想逗他。
偏偏姚岳这人也特别地不禁逗,各种意义上的禁不住。
虽然两个人已经做过了亲密的事,但姚岳仍处于一个十分容易不好意思的状态。他的身体对阮乐菲会产生非常强烈的反应,就像桌子上放着的一张薄薄白纸,上面什么都没有,轻轻一吹,必然飘起四去。
本就初遇情事,何况姚岳对阮乐菲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究竟是为什么。
有时候两个人只是静静地待在一起,姚岳无意间看到阮乐菲踩在地板上光着的白皙双脚,他都不得不马上偏过头,何况阮乐菲刻意挑逗。
姚岳实在搞不懂自己,明明已经过了身体最旺盛冲动的年纪,哪怕是那个时候,也从来不会这样不冷静。他甚至觉得自己如同秋日里的枯草,哪怕是一丁点的火星都能熊熊燃烧,久久不灭。
姚岳时常担心自己会失去分寸,弄伤阮乐菲,可偏偏阮乐菲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和自觉。
她就像发现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新奇玩具,充满了好奇和探究欲。
一个人床上床下怎么会这样天差地别,刚开始那些担忧早就被她甩到了脑后。
阮乐菲恋爱谈得多,但姚岳这样的她确实没见过。两个人在一起这段时间,她日日觉得新鲜,这人到了这个年纪竟然还这样容易害羞,可爱到阮乐菲自己都觉得惊讶。
两个人刚才从外面吃饭回来,本来阮乐菲也没想怎么样,只是走着走着突然下意识捏了姚岳胳膊里侧的嫩肉一下,也没用多大力气。但姚岳反应特别大,居然往后退了一大步,脸“唰”地红了。
于是阮乐菲就来了兴致,非要继续捏,结果把人当场捏出了反应…
姚岳难堪得不行,急着离阮乐菲远一点靠在树丛背后想冷静冷静,可阮乐菲偏偏不让他如意,就这样两个人便闹了起来。
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奇怪,有的人相遇就是水和木柴,在一起不会完全没有变化,可分开了水还是水,柴仍是柴。
但有的人就是种子和雨。
会生出新的生命,是彼此完全相融,全新彻底的变化且再也回不到从前。
甚至不需要多长时间。
相遇即是开始。
高一厘回到家里才想起晚上没有吃饭,冰箱里有一些现成的吃的,但她不想碰。
靠在餐桌边想了一会儿,她给自己煮了包泡面。
高一厘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在这个时间吃这样高热量的食物了,保持身材是一生的课题,过了三十岁,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高一厘知道自己已经过了随心所欲的年纪了。
泡面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厨房,高一厘望着袅袅的热气,看了一会儿才拿起了筷子。
她吃得很慢,好像在细细品味这包面的滋味,又好像是根本不饿,心思完全被其他的事情所占据。
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她看着屏幕上没有署名的电话号码,知道对方是谁。
按下接听,听筒里传来萧淳带着笑意的声音。
“在做什么?”
这把嗓子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听起来多了几分磁性,在暗色中下沉,让人耳朵痒痒的。
“吃面。”
“什么面?”
“方便面。”
“看来高小同学晚上不在家。”
“嗯。”
“你吃你的,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萧淳想了想,睨了眼楼下的一桌桌客人,音乐声扬起,到了歌手唱歌的时间。
“我给你唱首歌。”
高一厘的筷子没有动,鬼使神差地也没有出声拒绝。
萧淳的声音从电话里清晰地传来,他唱了一首老歌,是高一厘小时候红极一时的曲子。她不知道跟自己相差七岁的人怎么会唱这样老的歌,但也不否认,他唱得很好听。
不同于白日里的吊儿郎当,此刻萧淳口中的每一句歌词,都带着一丝认真的意味。这歌声不仅往人耳朵里钻,也顺着血液的流动,使劲儿地涌向心脉。
萧淳抬头望着头顶的一片星空,脑海中浮现出高一厘那双黑白分明又平静无波的眼,忽然觉得心有些疼。
他屏蔽掉楼下传来的音乐声,专注在自己的旋律里,听着电话里高一厘平缓的呼吸声,疼痛渐渐被安抚了下来,心也静了。
这是以前萧淳不可能做出来的事。
以前的他,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去讨好谁,觉得蠢透了。可如今,萧淳也想问自己怎么就变得小学生似的幼稚,做的事情也全都是当年一件都没有做过的。
高一厘放松地靠在椅子上,望向窗台,今夜的星格外的多。
萧淳唱完最后一个调子,轻笑出声,“面是不是坨了。”
高一厘看了眼确实没多少汤水的面前的碗,没有出声。
“听了我的歌就不能不要我这个人,高一厘,我在等你。”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离婚了。”
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被你发现了。”
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大晚上打电话过来,完全不顾高一厘这边的情况,听到她在吃面又直接断定是高昀璠不在,如果不知道她现在是一个人生活,这简直没有办法解释萧淳这种行为的合理性。
“所以你看,我们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一对呢。”
“你是只想跟我谈个恋爱?”
高一厘终于找到了一个缺口,“我和你的情况都不算简单,要考虑的事情也复杂。如果只是想短暂的接触,我确实目前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如果要为长远做打算,我跟你都不是和对方最合适的人。现实的情况摆在这里,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挑一条充满崎岖的路。”
萧湘湘的情况相对而言更好说,因为萧淳从她记事起,没有带过任何一位异性到她面前,萧湘湘是能够接受或者想要爸爸谈女朋友的。她会好奇有一个妈妈是什么样子,但却未必愿意家里突然既多一个妈妈又多另外一个小孩子。
高昀璠就更不好说了。
萧淳每天在蓝沙的时间都不短,高一厘的工作也不清闲,在为数不多的有限时间里,小孩子很难不知道这个情况。
高昀璠正在适应父母分开生活的阶段,这个时候突然横插进来一个陌生的叔叔替代原本爸爸的位置,对于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高一厘并不确定。
更不用说双方的父母,就他们相差七岁的年龄,也不是所有老人都能够接受的。
萧淳单手从薄薄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烟身翻转,萧淳指腹一用力捏碎了里面的爆珠,手指一旋一口咬住,打火机的声音响起,他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
薄荷的香气淡淡萦绕,凉意上涌,这是从二顺那里顺过来的烟,萧淳偶尔抽着玩,但平时自己不会买这种。
他用牙齿轻轻咬了咬舌尖,“只要你愿意,一切交给我。”
这个答案并不在高一厘的预料之中,她觉得不管从年龄还是两个人的现实状况,都不合适到了一个极致,在一起简直是在自找苦吃。
可是…
可是什么呢?
可是高一厘第一次见萧淳,并不是两个人在一起的那个晚上。
这是一个连萧淳都不知道的初遇。
那天晚上是高一厘第一次跟阮乐菲去蓝沙,因为路不熟悉,当天的人也特别多,阮乐菲一时间没有找到停车的地方,就把高一厘一个人先放到蓝沙的后门,自己开出去找远一点的停车位。
蓝沙的后门附近挨着两栋高楼,彼此间隔出一条长长的巷子,本该是阴暗不起眼的一条路,却有着一排非常亮的路灯,把整条巷子都照得亮如白昼,光影分明。
高一厘找了个完全不起眼的位置站着,隐身于黑暗里。可能是停车的地方实在不好找,阮乐菲没有马上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巷子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穿着款式最简单的衬衫西裤,西装外套被随意地搭在了肩膀上,本该整整齐齐的衬衫偏偏让这人穿出了一身痞气。袖口胡乱地扯到手肘的位置,领口的扣子解开了好几颗,胸口若隐若现,从上到下只有衬衫平整地被一条黑色的皮带束出端正紧致的腰线。
男人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闲庭信步,巷子很长,高一厘看不清他的脸。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一首民谣的调子,高一厘没有听过,旋律又莫名觉得熟悉。
没想到这人听到声音也不接电话,反而随着音乐声跳起了舞步。
他显然是不会跳舞的,但因为肢体协调力好,长腿一伸竟迈出几分风流倜傥的腔调。男人的胳膊随着脚上的动作顺势往前一摆,拽着西服外套的手把衣服甩到头顶,腰跟着音乐扭动,每一步都踩到了点子上,旋律下沉,外套轻甩,好像是他的舞伴一般,前进,后退,轻松又肆意,是一个人独特的姿态。
高一厘安静地注视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在明亮的路灯下划着舞步,西裤包裹住的双腿修长有力,一个完全不会的人竟然让画面有了一些赏心悦目。
直到手机的来电音停止,男人才停下了步子,在空旷的巷子里哈哈大笑起来。
一首曲子的距离,高一厘看清了他的脸。
宽宽的双眼皮,笑起来牙齿很白,那双眼亮得惊人又充满了野性。
高一厘的心,跟着他的笑声颤了一下。
那个夜里的橘色路灯给这个陌生的男人虚幻出一个柔和的滤镜,高楼墙壁玻璃反光的倒影中,他英俊得不似俗世凡人。
虚影和真人彼此对视,光在地上又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高一厘就这样一直看着,直到男人重新把外套甩回肩膀上消失在蓝沙的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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