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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依雪乖觉离开。
他将赵静嘉重新放回贵妃榻躺好,将她腿上伤口重新检查一番,见无大碍才彻底放下心来。许是觉得尴尬,目光不自然地扫过空旷的屋子,最后却还是在她身上凝住了。
她在赵家沾染的泥垢已经彻底洗净了,脸上依旧白得发亮。发髻微散随意披在双肩,不戴珠翠显得慵懒清丽。
他想,与其纵情敦伦时,烛灯之下的她,大抵就是这模样。
视线往下,那套被踩了数脚的氅子锦衫也都悉数换了下来,此刻身上穿着的是件素白的寝衣。
至纯至净至珍贵。
这份素白,衬得她的眉眼都多了几分娇软。
喉结微不可查地滚了滚,忽然又想起下午阿爹的警告,不禁觉得好笑。
这样一个纯洁美好的小姑娘,如何能不心动?
情不自禁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戏谑道:“若是想知晓我的事,直接来问我,不是更方便?”
“依雪说,云梧苑的事儿,打听不得,这是规矩。”
“规矩是给旁人定的,你无需遵守。”
慕容枭耐心哄着,“日后若是想要知晓我的事,可让依雪去问祝圭。”
说着,眉头又是一紧:“原本罚跪一事无需让你知晓,奈何宋星霏没脑子,却又胆大包天,屡次来犯。我已经下令责罚了她,你无需将此事放在心上。若有下回,你直接做主惩罚了便是,不用顾及任何颜面。”
赵静嘉点头表示晓得了,突然又想起什么,惊呼一声,撑起身子将案上药瓶拿起:“这是向李大夫讨的药,你方才罚跪,我……”
专程留给你的。
可她不好意思说,军中奇药那么多,何苦给他留。
“担心我罚跪受伤?”
“你是因我而罚,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她红着脸将药瓶递过去,偏头不看他,掩饰眼底羞涩。
慕容枭手里捏着药瓶心绪翻涌。
从小到大受受伤无数,罚跪那点儿痛苦压根儿算不得什么。
可是看着眼前小姑娘嘟唇的模样,他反而生出了些可怜心思,委屈道:“你是想让我看着这些药就能痊愈?”
“什……什么意思?”
他将药瓶重新放回她手中,神色微怔。原因无他,在指尖交替的瞬间,不经意擦过她的手指,竟发现她手中粗茧全然脱落,意外的光滑细腻。
注视着那双白皙纤嫩的手,眉眼染上一抹浅笑。
“你的手……”
真好。
这样纯净的小姑娘的确该配上这样一双漂亮的手。
“你给的药极好,第二日开始薄茧就慢慢儿地褪了。”
被他看得不自在,她想往回缩,却被他猛然一攥,握住了手腕。
手指轻捻着她的掌心,带起一阵酥麻。
他没再说话,只是反反复复地挠着她的掌心,乐此不疲。
此刻,赵静嘉的脸已经红透,微微挣了挣却发现毫无作用,才似是恼怒道:“你这膝盖到底如何了?若是无需我……”
话音未落,慕容枭便将鞋袜脱掉,撩开档袴,整条膝盖垂在那贵妃榻上。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得很。
“那就有劳小……”
他语气顿了顿,接着说,“夫人了。”
话落,赵静嘉手中动作一滞,捏着药瓶的手紧了紧。
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嘲笑。
的确是嘲笑。
虽不知为何会被相中住进昭平府,但她不蠢,老爷的确买了她,可除却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外,对于她嫁人一事只字未提。
她是嫁人了,可嫁给了谁?
若是她没猜错,这件事,慕容枭也做不了任何决定。
她的结局握在老爷手里。
老爷说她嫁的是少爷那便是少爷,若老爷说她嫁的是……猫狗禽兽,那也只能是猫狗禽兽。
是以,方才他无意喊出的那声“夫人”,落入她耳里除却无奈的自嘲外,别无情绪。
掌心搓热药油,轻轻地在他膝盖上按压着。其实,他的膝盖相安无事,别说红肿,就连半点儿罚跪的印记都没有。相比之下,腿腹上的伤疤刀痕倒是尤为扎眼。
慕容枭盯着她看,药油温热,可她掌心却凉得很。
他记得,她身子也很凉。那两晚,他总是会花许多热情与精力让她燥热起来,才能进行下一步。原是以为是她过于紧张,现在想来,大概是她幼时太苦,身子太虚的缘故。
冷冷热热在他膝盖上交错,原本毫无感觉的膝盖,反而激起异样的感觉。
他咽了咽口水,强忍着喉间干涩道:“可以了。”
赵静嘉收好药瓶,温声道:“下次无需为我做这种事了,如今在昭平府吃饱穿暖,总归是不会受多大的委屈。”
对此,慕容枭保持沉默。
凝眸看着她,若有所思:在昭平府,或许你受的委屈会更多。
半晌,他才从怀里摸出个物什放在她手中。
钗子?
赵静嘉狐疑,这是今早上他从自己头上取走的钗子。
一只素钗,没什么特别的花样。
“我让祝圭拿去改制了一下,钗子里有机关。平日作用仅仅是个钗子而已,可若是取下瞄准,里面会有毒针射出。”
“我用这个作甚?”
“无论是谁,若是惹你不快,尽管射过去,后果我负。”
虽然她觉得没人会来惹自己不快,可她还是点头收下了:“毒针有解药吗?”
“剧毒,无药可解。”
因为让你不高兴的人,死有余辜。
赵静嘉心底一震,原本只是纯粹的感动、感恩,不知何时悄悄变了味道。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底纠缠,将她团团包围,密不透风,喘不上气。分明,分明他还在骗自己,在那件事上还未说实话,可她就是抑制不住地任由心底那股情绪疯长,搅得她心神不宁,呼吸骤乱。
屋内安静,只听得见二人呼吸交织的声音。
还未从紊乱的心绪中回过神来,她又被他抱至床上躺好,一抬眼便是他挂着笑的眸子。
一瞬不瞬地与之对视。
须臾,慕容枭移开目光,伸手替她掖好被角,声音放得极低,哄道:“你腿上有伤得静养,睡吧。”
轻声细语落在脸上,混着他呼出的热气。
这股子热气她极为熟悉,每每喷洒在身上,总是让她无所适从。
而现在,唯觉安心。
罢了罢了,谎言也好,算计也罢。
诚如他所言,有些事,不必说破。该让自己知晓时,自会一一明白。
只要,自己懂得,他是护着她的,便好。
一夜好眠。
依雪听从慕容枭的吩咐,直至天亮也并未叫醒小夫人,让她结结实实地睡了次好觉。只是这大清早的,寝屋外头传来陆陆续续的声音,最后还是将赵静嘉从睡梦中闹醒了。
“发生何事了?”
睡眼惺忪,她迷迷糊糊地问。
若非外头太吵,也不至于掀开锦被下床去看。
窗棂微启,却见院子里来了不少陌生面孔,大多是做活儿的工人。
两两抬着一木桌,亦或几人挑着一箱笼。
“小心些,这些木头名贵,千万别磕着碰着。”
赵静嘉狐疑,听声儿好像是祝圭,却未曾见到他人到底在哪儿。
身后传来依雪的脚步声,她放下热水报喜道:“祝圭一大早便带了婆子来收拾东边那间屋子,而后这些小厮又抬了不少东西来布置,说是少爷的命令。小夫人,您知晓是要做什么吗?”
东边那间屋子。
她沉吟片刻,松怔的眸子骤然一闪。而后又猛然惊呼一声,拽开门就往外冲了出去。
忙碌的小厮从她身边匆匆而过,肩上担着的木头架子极沉,可上头的雕花生得惟妙惟肖。绝非仇平苑里那副威严板正之纹样,反倒像揣摩她的喜好,特意在架身雕刻了许多花鸟上去,尤为生动。
还有那些箱子,一个接一个,她知晓,里头装的大多都是书。
原来……他真的有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这样的认知让她感到无比愉悦,又异常兴奋。
慕容枭走进竹砚阁见到的便是笑得开怀的她——
套着松松垮垮的素白寝衣,发髻披散,不施粉黛。显然是才从床上起身,连衣衫都还没来得及整理就往外奔了。
视线凝在她身上,刚想往前走的脚步也生生顿住,喉间忍不住溢出几声轻笑,眼尾也勾着明晃晃的笑意。
那颗平静的心也仿若被什么轻轻扯了一下,忽就生出个念头来: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定要将她留在身边,护着她、护着这抹笑。
不惜,一切代价。
将欣喜若狂的小姑娘抱回寝屋,他才刻意板起脸责备道:“瞧瞧你,一开心就找不到北了,倒还真像个孩子。”
穿着寝衣出去便罢了,鞋子竟然还不穿,倒是无惧外头石板冰凉硌人。
“以前在赵家,光脚的时候占多数,竹砚阁外头那样平坦,自然是无事的。”
赵静嘉依旧沉浸在马上拥有书房的喜悦之中,甚至隐隐觉得他在此处有些碍事。
若非他挡着,此刻自己应当是在书房里坐着了。
慕容枭又何尝看不出小姑娘的心思,走向衣匣递了套粉色襦裙给她,道:“换上,我带你过去。”
“真的?”
她笑盈盈地接过襦裙,方要解下寝衣系带,动作忽就一顿。方才慌里慌张地往外跑倒是不觉有什么,现下要换下襦裙,反而想起男女有别,觉得耳根发烫了。
思及此,她抬眸与之对视,嗫嚅道:“你……你不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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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枭:我不想出去!!!
无奖竞猜,慕容枭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