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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废弃庭院回来后的几天，姜丽娜觉得自己像是被割裂成了两半。
一半穿着那些昂贵的衣服，陪着周子敬出入各种需要时刻全神贯注的场合，像个训练有素的展示品。
另一半，却在夜深人静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杯白开水的温度，和李志远沉默却安稳的陪伴。
她开始不自觉地留意手机，期待那个朴素的头像跳动起来，哪怕只是发来一条关于课程安排的普通消息。
甚至在周子敬又一次因为某个无关紧要的细节，比如她刀叉摆放的角度不够标准而微微蹙眉时，她发现自己心底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如果是李志远，他肯定不会这样对我”。
这细微的走神和比较没能逃过周子敬的眼睛，他那样的人，对自己领地里的任何变化都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姜丽娜接他电话时那半秒钟的迟疑，听他说话时偶尔飘向远处的眼神，都让他隐约感觉到脱离掌控的烦闷。
那天，周子敬带她去试一家需要提前三个月预约的日料店。
包厢极尽雅致，穿着和服的女仆跪坐在一旁安静布菜，气氛本该是融洽的，周子敬甚至难得地夸了她今天搭配的丝巾颜色很衬她。
直到姜丽娜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李志远发来的消息，问她之前小组作业里提到的一本参考书的具体版本。
她只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回复，周子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像冰水一样让人心头一凉。
“谁啊？这么晚还找你。”他语气听着随意，审视的目光却落在她还没来得及锁屏的手机上。
姜丽娜心里一紧，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是李志远，”她尽力保持自然，“问作业的事。”
周子敬脸上的那点温和瞬间褪去了，他没说话，只是拿起清酒杯抿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带着看透一切的凉意：
“你们文学系的作业，和建筑系有什么关系？不会只是个聊天的借口吧。”
“是……有一些交集。”姜丽娜垂眸小心回应，心下有些不安，只看到个名字，周子敬就知道李志远是建筑系学生，难道他调查过自己身边的人？
周子敬挑了挑眉，“那种靠着助学贷款和到处兼职才能勉强留在A大的人，能给你什么有价值的参考？”
姜丽娜握着筷子的手指猛地收紧，又来了，他总能轻描淡写的将一个人贬低到尘埃里。
“他成绩很好，也很认真。”她忍不住反驳，声音因为压抑着怒气而有些紧绷。
“认真？”周子敬嗤笑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刺耳，“认真有什么用？能买得起你身上一件衣服吗？”
他放下酒杯，目光锐利地看向她，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姜丽娜，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我不想再看到你和那种低三下四的人有过多接触。”
“李志远他不是低三下四的人！”姜丽娜猛地抬起头，胸口剧烈起伏着，多日积压的委屈和愤怒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比很多人都真诚！”
周子敬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看着她，看了好几秒，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真诚？能当饭吃？还是能给你买下这条丝巾？”
他指了指她颈间那条价值四位数的爱马仕丝巾，“姜丽娜，你清醒一点，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那个‘真诚’的李志远能给你什么？陪你挤食堂？帮你占图书馆那破位置？”
他的话像最恶毒的咒语，脖颈的丝巾仿佛突然变成了锁链，勒的她喘不过气。
是啊，她身上的一切光鲜都依附于他，这认知让她浑身发冷，连争辩的力气都消失了。
看着她煞白的脸和眼中熄灭的光，周子敬心底掠过一丝扭曲的快意，但随即又被一股更强烈的烦躁取代。
他不再看她，拿起手机开始处理邮件，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争执从未发生。
接下来的整顿饭，包厢里只剩下女仆布菜时衣料的窸窣声和碗碟轻微的碰撞声，静得让人心慌。
从那天起，周子敬开始了对她的冷处理，消息回得极其简短，有时甚至隔夜才回，约他见面总是以忙推脱，那个负责接送她的司机也“恰好”休假了。
他像是突然从她的世界里抽离了一大半，只留下一个若即若离的影子。
这种刻意的疏远，让姜丽娜再次陷入了那种悬在半空随时可能坠落的恐慌之中。
她看着微信里李志远那条关于参考书的消息，手指在回复框上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一边是周子敬冰冷的警告，和她已经习惯了的优渥生活与虚荣光环，另一边，是李志远沉默的守护，和那份让她在绝望中得以喘息的真实温暖。
放弃李志远，意味着将自己彻底囚禁在那个华丽而冰冷的牢笼里，反抗周子敬，则可能失去一切，跌回她拼命想要逃离的平凡生活，甚至更加凄惨。
天平在她心中不停摇摆，她站在悬崖边缘，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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