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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傀儡
这个发生在一瞬的转变震惊了自我认为把控一切的皇帝和贵妃,在他们的震惊之中,阵秋一股气将刀狠狠插进定羽的心脏。
肺腑被刺穿,疼!很疼!
刀刃穿破她胸口的每根神经,眼前那薄弱的亮终于暗淡下来,一切都该结束了!
临死之前的定羽悄悄松了口气,咧着血浆外流的嘴,挤出最后一口气力,对着面色铁青的阵秋诚恳地说:“谢谢你!”
阵秋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他先是凝视着定羽愕然不已,手上抽回的大刀“咣当”砸在地上。
而后他眉头紧皱,茫然无措的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最后一口气用完,定羽重重倒在地上,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寂静黑暗,然后她就没了知觉,就如真死去魂飞魄散了一样。
“头儿,头儿,快醒醒!”迷迷糊糊中定羽听见耳边有人喊,她习惯性的认为“头儿”这两个字是兄长专用,困意懒散的她像往常一样没有理会。
“定羽,定羽,定羽,你快醒醒啊!”
嗯?谁在叫她?她听见了,但就困,困的睁不开眼,跟往常兄长叫她起床一样,她想再赖会床。
她刚要睡沉,就又有一个声音贴着她耳朵喊,“定羽,定羽,危险,快醒醒!”
这回她听得真切,眼睛倏地睁开,人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她身子还没坐稳胳膊就被一只蛮横的仿若鹰爪的手给抓住,连带着她整个人被拖拽着划了个半圆的弧度。
刚被人杀死,好不容易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以为回到了迫切想要回来的官道,却被人揪小鸡那般随意肆虐。
堆在心底的委屈越积越多,跟阴天时那一座山高的大黑云一样,她不想再辨别梦境还是现实,此刻的她想哭,想兄长那大树般的可以让她依靠的胸膛。
酸涩的眼眶里晶莹剔透的是滚烫的泪珠,是无声却歇斯底里的委屈与控诉。
兄长,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以前只要兄长在,她总能无忧无虑的做个乐呵呵的小姑娘。
什么事都不用她管,即便她插手把事情弄的糟糕,兄长也就只是笑着摇头,最后把糟糕的事情扭转到原本的轨迹。
这一次前来官道替兄查案面临的危险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也是从没有担过的重任,她惶恐不安,生怕她一个伪装的疏漏会连累全家上下跟着丢命,毕竟欺骗皇帝是诛九族的大罪!
入官道以来,她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就连一个呼吸的停顿都刻意效仿兄长的样子。
有时她会觉得自己学的有模有样,犹如贯丘定风附体。
有时,她又觉得自己伪装的空壳不够牢靠,太虚太假,为了保住全家人的命运,她只能咬牙坚持。
当然,只要没人拆下她的伪装,她就是安全的,只是梦里的她为何变回了女子,还做了人家的妻子。
这不暴露身份了吗?
想到此,她眼泪汪汪的隔着一层迷雾向外看去,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
咦?不对啊,她的梦应该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别人怎么可能知道呢?
这或许是最能安慰她的一个理由了吧,她抬起那只没有被控制的手背,用力蹭下温热变冰凉的眼泪。
眼前模糊的事物被抹去蒙蒙之色,清晰到可以看到低垂到地面的那杨树叶闪电形状的脉络。
沿着那只提着她的手一路看去,竟是乐正阵秋那严肃又疑惑茫然的脸。
看见她银白铠甲上那个空缺的洞,定羽才感觉自己切切实实的回到了现实之中。
只是梦里临死前的痛苦还在脑海盘旋,跟梦里的杀人凶手对视之时,定羽虽愤恨恼怒,但又不得不劝自己说那都是她噫想的梦境,跟别人又有什么关呢?
梦里的乐正阵秋变成了一个男人,而且是个负心汉,那么,真实的乐正阵秋真的就是个女人吗?
那她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四目相对时,她想了很多,为了让自己尽快回到现实中的角色上来,她刻意把入官道前后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
真实的乐正阵秋有担当,是个顶天立地的女将军,还宁愿牺牲自己去保住难民,这样的人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古人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还得多多观察才是。
心下安定之后,背后响起齐整划一的脚步声,连地面都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她借助乐正阵秋手臂的力道站起身,后脖颈突然冷嗖嗖的,就像是有一只冰凉的大手贴上了她的皮肤。
她汗毛乍起,转头时一眼就看到那个穿着红肚兜的小男孩双目呆滞的在前走着,他后面跟着排列整齐的一队人。
这队人足足有二三十个,他们脚步齐整,两手垂在身侧,目空一切的跟随着男孩的步伐一路前行。
她与他们只有一步半的距离,他们视若无物的从她身边经过,一个又一个。
队伍的最后是个紫衣小姑娘。
小男孩,小姑娘,这不就是那两个蒜、洋葱妖怪吗?
一头大蒜一个洋葱看见她和乐正阵秋,两妖不再如之前那样视他们如眼中钉非要拔掉不可。
他们两个此刻漠视着她和她,还有包嘉参等的捕快们和甄留过的官兵。
定羽纳闷,怎么她做了一个梦的功夫,两个恨不能吃人的小妖怪就转了性?
“这两个小妖带人去干什么?”等队伍走远,包嘉参问出内心的疑惑。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他,但宁去非抬起的脚步给了他解决疑问的方向,“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没人提反对意见,就连甄留过都带着官兵悄摸摸的跟了过去,定羽留在原地没动。
她也很好奇两妖带这么多人到底去干什么,但眼下她得捋捋自己在梦里刚破碎掉不久的情绪。
趁无人的时候,她得修补修补自己那颗脆弱残破不堪的心。
什么时候能做个顽石就好了!
做个石头多好,没有任何喜乐悲痛!
石头?刚才那队人的脸像不像被凝固的石头?
或者更像是被人控制的傀儡!
队伍里有几个面熟的,好像在梦里见过,但傍晚时分的黑夜来的过快过于浓厚,以至于她都没来得及看清那些人的长相,就与她擦肩而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后一道低沉的声音随着凉风灌进耳朵,定羽拢拢身上捕头衣服,惊疑转身。
乐正阵秋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队伍消失的方向似在喃喃自语。
自从进了官道发生的事情就没有正常过,尤其是那个梦境……
想起那个梦,定羽就浑身不自在,她后退两步,尽量离这个女将军远一点。
梦里的伤痕还没结痂,跟女将军相处只会让她感觉别别扭扭的,反正就是很不自在。
她又不愿意让女将军看出来她在躲她,尽量后退的不那么明显。
即便她的动作幅度很小,但也引起了女将军的注意,她侧脸过来,目有不悦的盯着她挪动的脚步,沉声道:“怎么?四下无人之时,怕我吃了你?”
呃?定羽愣了愣,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不回话又不行,她犹犹豫豫的,“那倒不是……”
她有了梦里的阴影,担心离女将军过近,会被捅刀子。
像是要印证她的担心,女将军突然弯腰捡起地上不知被谁遗落的一把大刀,不由分说的对着她的胸口就刺去。
定羽脑袋轰隆一声,瞬间石化,这一幕与梦境丝毫不差的重合。
她眼角下垂死死盯着那握刀的手,“我跟你无冤无仇,甚至还有恩于你,你为何总要杀我?”
定羽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却忘了不该加那个总字。
“总?”女将军敏锐的抓住这个总字,还邪魅一笑的逼近她,“贯丘捕头不妨说说,本将军总怎么你了?”
定羽后知后觉的闭上嘴巴,总不能把梦境里的荒唐事说出来吧,真要是说出来,那她还不得让人当神经病看。
可女将军并不打算就此揭过,她收回刀,一本正经的凝视着她,“本将军可不记得之前杀过你。”
“呃,呵呵,口误,口误,我呢有被迫害妄想症,一看见你拿刀对着我,总感觉你想要刺杀我,所以才会如此说,还望将军见怪不怪!”定羽胡乱解释,也不管女将军信与不信,说完就打算追着队伍的脚印往前走。
“他们已经掉头往回走了,想要知道答案,不如在原地等着!”
乐正阵秋淡然的话,让定羽心里的别扭稍微消散一点,她停在离她七八步远的距离往远处张望。
果然,那个长长的队伍越来越近。
领头的依然是那个肚兜男孩,就是整齐划一的队伍步伐有些乱了。
远远瞧去,排着队的人肩膀上像是多了一个两个什么的重物,走起路来一歪一扭的,俨然没有了之前那冷峻协调的步子。
待队伍走近,定羽皱皱鼻子,先是闻到一股尸体腐化的臭味,接着看见那队人肩膀上、怀抱里的是一个个人……
看那毫无挣扎,任人摆布的样子,再加上臭味的源头来自的地方,定羽肯定这些人……像是……死人!
死人?他们又扛又抱的弄这么多死人回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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