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涡恨笼

　　付霄在租的车里发现了罗恩玉的相机，他想还回去，可想到表白时，罗恩玉的表情由疑惑变得冷漠和疏离，就觉得罗恩玉可能不会再理他了，说不定他已经被拉黑了。
　　正烦着，刘晨发来消息：“顺利不？要不哥再给你支几招？”
　　付霄只觉得更烦躁了。他不过是第一次住院那天，随口问了句“怎么说话能让女孩子开心又不讨厌”，刘晨就认定他要去“傍富婆”，连着发了好多条语音“传授经验”。
　　付霄对着手机叹了口气，回了句“不用了”。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刘晨很快又发来一条，“长着一张招女人喜欢的脸，还这么纯情。”
　　付霄没再回复，趴在桌子上看鱼缸里的小鱼。它们很活泼，他的手指点在玻璃上，小红和小黑就会游过来，只有小白很高冷地一动不动。
　　付霄又伸出手指在玻璃上点了一下，他想：如果这次小白游过来，就发信息给罗恩玉。
　　小白没有动静，他难过地准备放下手指，可下一秒，白红相间的小金鱼摆了摆尾巴，调转了方向，游了过来。

　　付霄高兴地拿起手机点开聊天框，可指尖悬在屏幕上，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红、小白、小黑，你们说我发什么好呢？”他对着鱼缸喃喃自语。
　　几条小鱼像是听懂了似的，一起摆了摆尾巴，模样格外可爱。罗恩玉应该会喜欢吧，她那天还问呢!
　　想到这儿，付霄拿起相机，给小鱼们拍了很多照片。他找了家修相机的店，把照片导出来，挑了两张自己最满意的，发给了罗恩玉。
　　“恩玉姐，这是我用你的相机拍的，它们活得很好。”
　　“能给我一个地址吗？我想把相机寄给你。”
　　罗恩玉回复：“不用寄，我不要了。”
　　“那我先替你保管。”付霄有些伤心，但是想到罗恩玉没有拉黑他的联系方式，又觉得还有机会。
　　但几分钟过去了，几小时过去了，罗恩玉都没有再回复，付霄后悔那么仓促地表白了。正苦恼着，手机突然响起来，吓了付霄一跳，是明月打来的。
　　“明月姐？”
　　“在干嘛呢？你这几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没事，我最近都有空。”
　　“好，那见一面吧，我请你吃饭。”

　　付霄和明月在一家连锁火锅店见面了。
　　“要偶尔犒劳犒劳自己。”明月说，“想吃什么就点，不要客气。”
　　付霄高兴：“谢谢明月姐。”
　　“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不要着急，现在诈骗的很多，一定要小心。”
　　“嗯，姐你的工作主要是做什么的？”
　　“我目前就是做前台，来了人就接待一下，不过我们老板很好，他在往商务洽谈方面培养我。”
　　“那挺好的。”
　　“我之前让你问那个罗小姐要个工作，你没问她要？”
　　付霄不知道怎么说，就点了点头。
　　“出来打拼就是要脸皮厚点儿。”明月语重心长，“其实我现在这份好工作就是我自己要来的。”
　　她说：“你还记得和罗小姐一起来店里的那个男人吗？他是我老板。当时我听见了他俩聊开公司的事儿，后来在外面又碰见他，我就直接上去问他能不能给我个工作。”
　　付霄听着，突然反应了过来，那个男人不会就是罗恩玉喜欢的人吧？
　　明月看他突然皱起了眉，以为他不认同自己的做法，解释说：“付霄，这么做没什么丢脸的，大不了被拒绝了。”

　　付霄问：“明月姐，你老板叫陆萩吗？”
　　明月敏锐地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付霄说了自己做罗恩玉司机的事情，“她相机落在我租的车上了，我想托你，通过你老板把相机还给她。”
　　“你和罗恩玉发生了什么？”明月目光犀利。
　　“就是我跟她表白被拒绝了。”
　　“拒绝就拒绝了。”明月犹豫了一会儿，“其实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就是你老板。”
　　“我在公司见过她两次，都是来找老板的，她误会我和老板的关系，也不听我的解释。”明月实话实说，“她跟你不合适。”
　　付霄忍不住好奇，问：“你们老板很优秀吧？”
　　明月说：“非常优秀，智商情商外表都无可挑剔。”
　　那也只有这种人才配得上她了吧，付霄说：“明月姐，相机还是麻烦你还一下，等会儿吃完了我就去取。”
　　“好，人家的东西还是要还的。”

　　下班了，陆萩从办公室出来，明月叫他：“陆总，这是罗小姐的东西，麻烦您还给她。”
　　陆萩看着相机包，他不记得罗恩玉哪次来带了这个，问：“这是她的东西吗？”
　　“是的。”明月说。
　　确认了是罗恩玉的东西，陆萩也没再问其他的，他答应：“好。”
　　“谢谢陆总。”明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陆萩并没有把相机带回家，直接叫了个同城快送。
　　商绮仙又发来了信息：“陆萩哥，和瑞锦合作的事我没有骗你，我特意请教了项目组的人，认真准备了半个月。”
　　“你误会我，我真的很生气我知道，以前我太任性了，但从现在开始我要改正，做一个让你称赞的人。”
　　“最近我有些事要和昕昕处理，不会去你公司找你了，瑞锦的项目他们公司的人会和你谈的。”
　　“你不要讨厌我。”
　　她能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改正是好事，陆萩回了个“好”过去。

　　商绮仙高兴地耶了一声：“还是欲擒故纵这招有用。”不过，她为瑞锦的项目准备了那么久，都白费了。
　　白昕问：“小仙，你为什么一定要陆萩啊？我觉得赵晓峰这种都要比冷脸总裁有趣，好歹人家愿意讨你欢心。”
　　“当然是有原因的。”商绮仙说，“陆萩那么优秀，就像王子一样。”
　　商绮仙从懂了一起些事起就特别渴望长大，加上几个姐姐的影响，高跟鞋、化妆品、恋爱……这些东西都对她有着非常大的吸引力，其他的东西都很容易得到，除了恋爱。
　　但是同龄的男生都太幼稚了，商绮仙不喜欢。8岁那年，她在二姐的婚礼上遇见了比自己大6岁的陆萩，对他一见钟情。
　　可是没过多久，大姐移居英国，商绮仙也被带了过去，虽然在英国也过得很开心，但她心里一直记着陆萩。

　　12岁那年，大姐告诉她陆萩要来家里吃饭，商绮仙高兴得不行，她在饭桌上就宣告自己要追求陆萩，但是他们都拿她当孩子。
　　大姐说她是钦佩和憧憬，鼓励她好好学习，要成为像陆萩那样优秀的人。
　　是要结婚的喜欢，但不想吓到何阿姨，商绮仙没有说出口，她加上了陆萩的联系方式，一有空就给他发信息，甚至逃课去找他。
　　“绮仙，我不喜欢你，不会和你交往。”陆萩每次都直接拒绝，但商绮仙没有放弃，直到他说自己有女朋友了。
　　Nicole的性格很好，她和陆萩一样也把自己当成小妹妹，商绮仙虽然一开始很讨厌她抢走了陆萩，但她也承认Nicole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她和陆萩很配。
　　罗恩玉连Nicole的一跟手指都比不上，陆萩是不会喜欢她的，但他和自己在一起的可能性也很小。
　　白昕听完商绮仙的回忆，说：“这么说我能够理解。”
　　“不过他那天没有弄清楚情况就直接指责我，我还是挺生气的，给他减5分。”商绮仙说。
　　白昕问：“那他现在在你心里多少分？”
　　“95分，满分100，等减到80我就不要他了。”商绮仙说，“不说我的事了，陷害你的人找出来没?”

　　没了商绮仙在中间做转手，陆萩和瑞锦的项目很快就谈了下来。
　　“陆总，今天聊得很愉快，合同下周一我派人到你公司签。”
　　“谢谢郑总信任。”陆萩谦虚地和人握手。
　　郑总笑了笑，看向陆萩身边的明月，夸道：“你这个美女助理好，能说会道讨人喜欢。”
　　明月赶紧弯腰鞠躬，顺着话说：“郑总您这样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郑总笑了，又和陆萩互相恭维了几句才上了车。车开走了，明月放松了肩膀，见这种大人物她真的紧张地不行，幸好没出差错。
　　“今天感觉怎么样？”陆萩问。
　　明月立马绷直了腰杆，汇报工作：“一开始很紧张但后来就好了，学到很多。”
　　“在我面前不用紧张。”陆萩说，“进去吧。”
　　明月疑惑。
　　陆萩说：“去吃饭，刚刚饭桌上都说话去了，没吃上几口，我没吃饱，你吃饱了？”
　　“没有。”明月跟了上去。

　　陆萩一下子就点了10道招牌菜，还说：“想吃什么就点上。”
　　“好。”明月答应，那么多菜了哪用再加，她只另点了酸奶。
　　陆萩看向她，说：“郑总他那个年纪习惯了女助理在身边倒酒吹捧，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陪他们喝两口，夸他们几句就能拿下合同一点儿也不亏。”
　　明月对上陆萩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神有些飘忽，问：“陆总，您醉了？”
　　陆萩微笑着答：“有点儿，我不太能喝酒。”
　　明月站起来说：“那我去催催菜，您吃了好先回去休息。”
　　“不用。”陆萩说。
　　“那陆总我去问问有没有醒酒的？”
　　“还没到那个地步。”陆萩一只手撑着桌面托着下巴，看着明月，眼里蒙着一层轻微的醉意，笑容慵懒又帅气，让人心动。
　　“已经下班了，就不要叫我陆总了。”
　　明月感觉耳廓燥热起来，她压下自己的胡思乱想，缓缓坐下，说：“好的，老板。”
　　陆萩放下手肘，挑了一下眉，似乎对她这个称呼不满意，明月假装没看见。

　　陆萩笑了一声，说：“不要叫我老板。”
　　啊？明月疑惑：“我叫您老板也不行吗？”
　　陆萩揉了揉太阳穴：“太久没喝白酒了，有些不适应。”
　　原来是酒劲儿上来了说醉话，这么不能喝还在郑总给她劝酒的时候给她挡酒。明月说：“老板你喝酒不上脸，要不是你说醉了，我都看不出来。”
　　“嗯。”陆萩勾起嘴角。
　　明月发现他醉了比平时更爱笑。
　　饮料先上来了，明月让陆萩先喝点儿酸奶，她说：“酸奶好像能解酒。”
　　陆萩点头，他拿起一盒酸奶，插了吸管就喝，一副专注品尝的样子，像个小孩子。突然他抬头看过来，明月的笑容停止，连忙移开目光，又听见陆萩的一声轻笑。

　　“你的酒量很好吗？”陆萩问。
　　明月答：“还可以，我家里人都很爱吃酒酿，我从小就吃，酒酿放久了，和酒差不多。”
　　“你小时候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和其他人差不多，上学的时候就去学校，放学了就回家。放假的时候就很好玩了，和朋友一起下河抓小鱼小虾，爬树捉蛐蛐抓石子，各种好玩儿的，饿了才舍得回家。但是长大了，快乐就少了，爷爷奶奶不准我出去玩，我要干农活、做家务、照顾弟弟，爸妈天天吵架，学校的课程也越来越难，后来爸爸又生病了，我就没上学了，在镇上的加油站上班，但是爸妈又逼我嫁人，我受不了了就跑出来了，这几年不是做销售就是服务员，虽然能够养活自己，也攒了些钱，但真的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多亏了老板您给了我这个工作，真的非常谢谢您。”

　　明月说这些话，不过是和以前很多次一样想卖点儿惨，博点儿可怜，可是陆萩听得格外认真，他看向她，语气诚恳：“你该感谢的是你自己，是你从没放弃过自己。”
　　这句话像一颗温润的石子，投进明月心里，漾开一圈圈暖融融的涟漪。她望着陆萩，忽然觉得有一束光，猛地照亮了她独自撑过的那些黑暗时刻。
　　原来被人清晰地看见、坚定地认可，是这么感动的事。明月望着他沉静的眉眼，听见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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