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新魔法

　　莉莉的脑袋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亚伦只是笑了笑，自顾自地问：“你知道什么是黑魔法吗？”

　　“一种代价高昂、具有强破坏力的邪恶魔法？”莉莉斟酌着措辞说。

　　“黑魔法，其实很难被彻底定义。它是个大杂烩，什么脏的臭的都会被归类其中。代价高昂、强破坏力、甚至于邪恶这种形容词，都只是它的表面现象。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失序】。”

　　魔法师使用正常的魔法时，你啥水平，使用出来啥效果，你自己心里会有数。你可以控制自己使用的魔法。

　　但黑魔法是不受控的。

　　你可能只想杀一个人，结果全城人都死了。哦，你自己也死了。

　　同样一个魔法仪式，不同的人、不同的时期用出来，效果可能截然不同。上一次是诅咒，这次却可能是剧毒。

　　“其实在我看来，魔法师施展普通魔法，就是在按照一个固定且正确的模式将魔法引导出来。可黑魔法是【错误】的魔法，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不可控的情况。”
　　亚伦有心想给莉莉解释一二，但考虑到她现在的魔法水平，亚伦又觉得自己可能在对牛弹琴。
　　“呃……我这么说可能有些拗口，你不理解也正常。”

　　可莉莉听懂了！

　　换算成现代的知识，那普通魔法就是一段正确的程序。按照正确程序走，肯定能运行出一个稳定的结果；黑魔法就是一段错误代码，你随便乱运行，鬼知道会跳出什么东西来！

　　能将黑魔法的本质总结得这么到位，她这个导师果然有点东西！

　　不过，把穿着魔法袍、风度翩翩的魔法师类比成穿格子衬衫的程序员，多少有点幻灭……

　　“你听懂我的意思了？”亚伦问她。

　　“嗯嗯。”莉莉老实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我？”

　　发现他特别牛逼，所以心生景仰？

　　可莉莉的眼神，好像也不是敬仰的眼神。她老往他的头顶瞄，让亚伦总感觉自己的头皮凉飕飕的。

　　莉莉确认了亚伦的头发还算浓密，没有变成地中海的趋势。当魔法师还是比当程序员有优势的！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老师，我这是惊叹的眼神。能总结出这么多东西，您真的太厉害了！”

　　莉莉现在也没那么怕被发现自己可能用过黑魔法了。

　　一来，亚伦并未暴起把她拿下，而是在用教导学生的语气跟她说话；
　　二来，听亚伦这意思，他自己也肯定研究过黑魔法！

　　亚伦懒得深究莉莉的眼神，继续说：“你想说，我也研究过黑魔法？我可以告诉你，没错！黑魔法诡谲神秘，吸引过很多魔法师对它进行研究。但不是所有人都被打为了黑魔法师。”

　　你非要当着其他强大魔法师、尤其是光明魔法师的面施展黑魔法，那没办法，人家不抓你抓谁？

　　就比如说，如果莉莉在竞技场上对克里斯用了黑魔法，当时九成九会被发现。她根本无法抵赖。

　　但只要你不去干天怒人怨的事情，自己躲在角落里偷偷做点研究，那被发现的概率，取决于你被黑魔法影响的程度。

　　“有时候黑魔法和其他魔法一样，很难被回溯。一个星期前、一个月前我用了什么魔法，谁能测出来？谁都测不出来。”

　　但黑魔法又有特殊情况。

　　“因为黑魔法的不受控特性，接触的黑魔法多了，施法者本身的灵魂会受到影响。灵魂迷失、被撕裂、被湮灭、乃至被其他东西占据躯壳等等，这些都是不可逆的痕迹。”

　　一旦灵魂受损，无论过去了多久，光明魔法照样一查一个准。灵魂受影响的魔法师，也是板上钉钉的黑魔法师。

　　杰恩坚信莉莉的灵魂出了问题，所以在她通过查验时才会那么难以置信。

　　“有些人会在迷失前止步，也有些人会不受控地堕向深渊。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在迷失前停下！否则，这次躲过去了，下次就不一定了……

　　“我明白。”莉莉也没兴趣作死，这话她回答得相当真心诚意。

　　她了解这些事情，不是为了偷偷钻研黑魔法，而是为了排除以前可能留下的隐患。

　　不过，她还有个问题，一个她都不知道该不该问出来的关键问题。

　　莉莉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老师，您觉得，我的灵魂……真的没有出问题吗？”

　　她不是原来的莉莉。按照亚伦他们的理论，这其实就是灵魂出问题的特征。可光明魔法没有验出来，这又是为什么？

　　莉莉总觉得亚伦知道的好像比其他导师更多一点。

　　她这个便宜导师有些时候不太靠谱，但在魔法领域的问题上还是很专业的。

　　问出这种问题的莉莉，简直就是把【可疑】两个字写在了脸上。她要是当着其他导师的面这么问，恐怕已经像杰恩一样被带走调查了。

　　可亚伦完全没有将她当场拿下的意思，脸上甚至看不到丝毫意外的神色。

　　“你能通过光明魔法的查验，那你就是你。但……”亚伦的话锋突然一转，“你的灵魂遇到了另一维度的问题。它很疲惫。”

　　“啊？”莉莉有点懵。

　　【灵魂很疲惫】，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感觉这两天已经没有刚穿过来时那么憔悴了，作息也挺规律，这还算疲惫吗？

　　而且，什么叫做另一维度的问题？那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看见莉莉的动作，亚伦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我说的不是你的身体，是你的灵魂！这种疲惫不是你熬几天夜造成的，也不是休息几天就能好的。”

　　那到底什么才能造成灵魂上的疲惫？

　　亚伦却没解释，反而笑呵呵地提起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知道我这些年都在研究什么吗？”

　　莉莉认真想了想，她来之前也做过一些功课的，“外界的传言不是很清楚，但我没搞错的话，您在研究时间魔法？”

　　亚伦笑而不语，这就是默认了的意思。

　　而莉莉则在喃喃着，“时间魔法、时间……”

　　她忽然瞪大了眼睛，心里冒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难道说！”

　　“没错，你的灵魂没有受到污染或损伤，但它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变得格外疲惫。所以你发现了吗，你很喜欢光明魔法，你很需要圣光的疗愈。”亚伦补充说明道。

　　当然，光明魔法本身就有神圣特性，除了黑魔法师，正常人都会亲近光明魔法。当时莉莉想让导师们再给她来点光明魔法，导师们虽然有点无语，却也没怀疑什么。

　　但这一切瞒不过亚伦的眼睛，谁让他就是研究时间的呢？

　　别看他这些年好像毫无成果，但他敢自负地说一句：没有人比他更懂时间魔法。

　　他是没成功，但其他人肯定是连皮毛都没摸到！

　　莉莉哪里还顾得上亚伦的自鸣得意？

　　她的思绪纷乱，完全沉浸在了亚伦这个骇人的观点中。

　　若亚伦的观点成立，那……根本不存在“谁夺舍了谁”的问题！

　　她就是魔法世界的莉莉，因为时间魔法穿到了现代，像庄周梦蝶一样以【文莉】的身份生活，然后，她又回来了。

　　这个观点看似离谱，却能解释很多疑点：
　　她有莉莉的完全版记忆，可她找不到另一个莉莉的存在；
　　她能通过光明魔法的查验，并不是因为她这个域外天魔的道德水准比较高，跟其他幽魂恶鬼不一样，而是因为她就是本人！

　　还有，刚穿过来时，她就有一种“现代也好魔法世界也好都懒得去管”的疲惫感，她觉得她这是被社畜生涯榨干了，实际上，那其实是一种穿越时空造成的后遗症吗……

　　至于黑魔法为什么会变成时间魔法？

　　按照亚伦的理论，这同样解释得通：黑魔法是一种错误乱码，莉莉错有错着地用成了时间魔法，可能吗？可能的！

　　但如果她还想再来一次，不一定能创造同样的奇迹，惨死的可能性更大。

　　“你想再试一次吗？说实话，我也很想见证一下这样的奇迹。”亚伦眼睛发亮地盯着她看，“放心，我会为你护道的。”

　　莉莉当然不想找死！

　　但她嘴欠地多问了一句，“老师，你为我护道的话，是不是会保障我的生命安全？”

　　“我会保住你的尸体安全。”亚伦淡淡地回了一句。

　　见莉莉脸色都变了，亚伦理所当然地说：“无论黑魔法还是时间魔法，都有着超乎你想象的危险，死无全尸都很正常，出了意外我还能保住你的尸体，已经算我实力强大了。”

　　莉莉的额头冷汗直冒：好好好，算你实力强大。可这样的强大，她无福消受！

　　她试探地问：“老师，那什么，你收下我，应该不是为了找一个一次性的小白鼠吧？”

　　如果她本人不愿再试一次，亚伦会逼她尝试吗？

　　“你猜？”

　　我猜个鬼！莉莉那颗想跳槽的心又在蠢蠢欲动了。

　　可她看了看亚伦的表情，又有点犹豫：亚伦知道太多她的秘密了，就这么跑掉，只怕麻烦更大。

　　大家利益一体，他还有可能护着她。可她都“叛出师门”了，还想让他为她考虑？呵呵，真以为亚伦是什么圣人啊？

　　“老师，相信我，我的价值绝对要大于一次性的小白鼠。我可以为咱们这一系多多争取荣耀、赚取资源。我也有很多的想法，说不定可以为你的研究提供突破性的灵感！”

　　莉莉没有继续考虑跳槽的可行性，转而强调起了自己的价值。

　　老师，杀鸡取卵不是个好主意！您得三思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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