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过苦海

　　小学六年级，学校要求分班，左奕因为成绩较好去了高等班级，李沝则留在原始班级，不过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分班而疏远。
　　课间休息十分钟，两人必会见面，在走廊上诉苦最近生活和学习上的烦恼。
　　李沝：“左奕！你知道我班上的男生有多讨厌吗！他们嘲笑我成绩差，每次试卷发下来，老师不是会报分数吗！他们就会笑个不停，我烦死了！”
　　以前有左奕在身边当同桌，不管多难堪的糗，李沝跟左奕对视一眼就什么都不怕。
　　所以这会李沝会拽紧左奕的手臂，“啊啊啊！啊左奕，我想去你们班，我想跟你呆在一起！我真的不想呆在我那个班了，他们都太恶心！除了这些还有更过分的事情！”
　　左奕温柔问，“发生什么了？”
　　李沝扣着手指倒刺，时不时嘴角又上扬，她既然能有这种表情，也不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快讲！”左奕松了口气，催她。
　　李沝喊道，“就因为大扫除，我的凳子倒了，底下有不知道是谁粘上去的鼻屎壳，那些男生就冤枉我！非说是我抠鼻屎把鼻屎粘在凳子下面，然后他们说我身上有屎味！”
　　对于一个处在青春时期的少女，沾上屎尿屁的词确实算一场言语的霸凌，不过有左奕安慰她，“放心，我当然不信你能干出这么恶心的事，但我确实见过你抠鼻屎呢。”
　　“滚呐！”李沝笑。
　　在朋友面前抠鼻屎和往凳子上抹鼻屎是两种概念，前一种在李沝看来完全是‘因为我们是最好朋友，所以在你面前我能卸下全部伪装’的意义。
　　李沝突然发现自己特在乎左奕，她拉起左奕的胳膊挽紧，“你说，我们初中还能在一个班里吗！”
　　左奕叹气，“不一定，但没关系，就算不在一个班，我们现在不也挺好么，只要下课还能见面就很好了。”
　　左奕一向是比较成熟的性格，这会上课铃声响了，她立刻抽身离开，剩下李沝恋恋不舍，望着她的背影。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六年级很快就结束了。
　　暑假的时候，李沝约左奕出来玩，两人也默契不再进新华书店，可县城能去的地方实在不多，两人兜兜转转压了马路半个多小时。
　　“左奕，不然我们去玩套圈游戏吧，广场上肯定有！”李沝说。
　　左奕摸了摸口袋，“可是我没带钱。”
　　李沝大方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巨款，“我有！用我的！”
　　她立刻扯起左奕的手，往县城唯一的娱乐广场奔去，完全不理会左奕想不想去那玩。
　　广场特别热闹，人来人往，李沝混入其中带着笑容，左奕则一脸愁容，但孩子毕竟是孩子，看见老板们摆好玩具，摊位热闹，左奕又能马上露出微笑。
　　“老板，买十块钱的圈！”
　　套圈老板是个严肃的中年男人，接过钱，丢给李沝十个圈，没说一句话。
　　李沝毫不在意他的服务态度，转身分了四个圈给左奕，左奕一开始摇头拒绝，可架不住李沝的强硬。
　　“套吧！”李沝说。
　　手链，塑料小刀，塑料飞碟…李沝都嫌弃这些奖品土，唯独一罐圆球形的多肉植物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可爱，李沝发自内心要定它了，还催促着左奕，“套那个！我想要那盘多肉！”
　　两人不愧是好朋友，审美相似，左奕瞧了一眼多肉植物，也喜欢上了。
　　可惜多肉植物的位置特别靠后，李沝花光手中六个圈也没套中，她失落望向左奕。
　　左奕手中还有圈，李沝心想着还有机会！她迅速抢过左奕手中剩下的圈，手气还是一如既往差，丢到只剩两个圈时，她又塞还给左奕。
　　“左奕，你套。”李沝的语气中带满了命令的态度。
　　见李沝用了八圈都没套中后，尽管多肉植物再漂亮，左奕也会考量说道，“要不换个玩具套？我们别套多肉吧。”
　　这可不行，李沝想着，买圈的钱都是我的，我说套哪个就得套哪个，她声音突然提高一个度，对左奕喊，“不！就套多肉！就那个好看！其他东西都是破烂！”
　　左奕，“你声音小点！”
　　李沝，“干嘛啊，快套！”
　　很正常，左奕丢出的一个圈，并没套中任何。
　　“你怎么这么废啊。”李沝说。
　　尽管她是用一种较为平淡的语气讲出口，左奕还是感受到了不舒服，在玩花钱游戏之前，左奕就意识到了她和李沝之间是有不公平的。
　　要是什么都没套中还行，要是套中了…
　　结果成功就是这么悄无声息来了，左奕磨磨唧唧丢出第二个圈时，多肉植物被收入圈中，两少女同时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在平时，左奕遇事都是冷静模样，这次难得跳起来庆祝，“中了！李沝我中了！”
　　在平时，按李沝的个性，她也会跳起来高兴，但今天她却觉得口中酸涩，根本笑不开嘴。
　　李沝傻在原地想不明白，同样大小的圈，她用八个中不了，凭什么左奕两个就能中，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看着严肃的老板突然笑眯眯给左奕送来多肉，李沝心里更不平衡了，她直接抢走左奕手中多肉，并收进自己口袋。
　　左奕错愕，“你干嘛！”
　　这是左奕第一次大声吼人，“李沝！这是我套中的！这个多肉是我的！”
　　见朋友激动，李沝也来劲了，她仰起头，“可套圈的钱是我付的，怎么多肉就变成你的了？”
　　李沝的话仿佛一盆凉水浇透左奕身体，让左奕无话可怼，左奕攥紧拳头，摸着口袋，像是找着什么东西，最后只找到了一团柔软的卫生纸，她扬起来砸向李沝，“大不了我之后还你钱！可东西是我套到的！没有我，给你八次机会你都套不中！”
　　这很戳中李沝痛处，就像被左奕间接在骂废物，李沝索性把话说得更难听，“谁要你的钱啊，你没有钱还怪我吗？你有本事现在就拿出钱来，我现在就把多肉还给你！”
　　“你…”左奕转身跑掉，从那之后，整个暑假两人都没有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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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缘分能冲淡女孩之间的矛盾，两人初中后被分到同一个班级时会见面大笑。
　　李沝，“你也在这个班！”
　　左奕，“嗯嗯，你也在这个班？”
　　两人对于多肉的事情都默契闭口不提，都只觉得新环境有旧朋友也好，有安全感，且自然而然打破隔阂，并约定还要继续做同桌。
　　不巧的是，初中的班主任不再让学生们拥有同桌了，初中的座位是单独一个人坐，唯一的宽松是开学可以自由选择座位。
　　李沝选了第三排，左奕选李沝后排，李沝其实想左奕坐自己前排，这样她抬头就能看见左奕，而现在她需要扭头。
　　李沝敲敲左奕桌子，“你就不能坐我前头吗！”
　　左奕摇头，“你不是有些近视么，你坐前面看得清楚些，而且我还可以帮你挠痒痒呢！”
　　她说着说着就上手挠李沝的背，李沝舒服了，也不再纠结左奕坐在她后排的不悦。
　　位置定下后，李沝总会转身找左奕聊天，时间一长，她不仅看见左奕，还注意到左奕的后排，是一个眼睛特大特亮，像当红明星张韶涵的女同学。
　　这个女孩的皮肤透亮白嫩，眉毛最特别，在一众黑眉的学生中格外突出，是前卫的焦糖色，太阳光下显得人楚楚可怜。
　　“看什么呢？”左奕顺着李沝的目光向后转。
　　李沝说，“左奕快看，她好漂亮啊！”
　　女同学也感觉到了热烈的目光，她性格热情主动，“你们好啊！我叫黄晶，黄色颜料的黄，眼睛亮晶晶的晶！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左奕面对新同学有些害羞，她只点了个头，关键时刻还得李沝上。
　　“木子李，二水沝，我叫李沝。”李沝介绍完自己，连忙戳着左奕的肩膀向黄晶介绍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有点害羞哈！她叫左奕，左右的左，奕是…”
　　奕不太好形容，李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怎么介绍这个字，三人之间逐渐蔓延出一股尴尬的气息。
　　“用写的吧。”左奕见新同学好相处，也不再害怕，她立刻拿出新课本，微笑对黄晶说，“我写给你看，正好新书还没写名字呢。”
　　这时候李沝下意识说，“你那丑字别吓着人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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