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寻亲路上卖八卦

　　此刻，医馆大门敞开，里面摆了两排坐椅。冯雪出坐在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她年轻漂亮略显稚嫩的面孔，太过显眼。须臾，卢婆和卢大等引领这三位大夫走了进来。

　　三位大夫都是三川城内略有名气的大夫，他们之所以愿意昨日爬山来此联合诊断，却不是因为高昂的出诊费，而是出于医德。
　　“医术不精就多学几年，胡乱医治害人害己！”
　　“患者在哪呢？”

　　说话的大夫胡须翘起来，声音瓮瓮的，进门后瞪了冯雪出一眼，随即在她对面那排椅子上坐下。李云娘也没多话，直接从内堂请出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大夫。

　　“这位是凤凰山回春堂的刘大夫，行医多年，擅长骨科。”刘大夫是一个面容慈祥精神矍铄的老头，他坐在冯雪出上首位。随着他落座，今日诊断大夫都到齐，分别是卢婆请来的三位大夫和李云娘请来的刘大夫及冯雪出。
　　面对众人质疑的眼神，冯雪出略微颔首：“我嘛，虽然年轻，但也略懂医术。”

　　牛牛被带到大厅上后，会诊即将开始，现场气氛逐渐严肃，安静。围观群众也没人说话，都纷纷看几位大夫出诊。当然，其中也有人打算等会诊结束后，请大夫给自己诊治一番，毕竟，这几个大夫看样子可都不是无名之辈，当然，那个小姑娘除外。在大家伙看来，冯雪出看起来可不像是治骨头的，反倒是像一言不合打断骨头的人。

　　大夫联合问诊，实际上就是轮流给查看牛牛的腿伤。三川市最先说话的大夫果真是个急脾气，大跨步走到牛牛身边。他原本严肃的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就仿佛寒冰融化般，语气也变得柔和“小娃娃，让我也给你看看腿，不疼的。”

　　他的表现缓解了牛牛的紧张，依言躺在病床上，让几位大夫查看，乖巧的回答大夫们的问题。对于长得好看又乖巧懂事的孩子，人们心中总是格外喜欢，纷纷露出微笑。就连冯雪出，脸上都露出自己没察觉笑意。

　　整个诊断过程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好啦，小娃娃，你可以站起来走一走。”牛牛下地走路一瘸一拐，让大家惋惜。“多可惜！这么好一娃，瘸了！”
　　是啊是啊……

　　刘大夫站出来，“诸位还请稍等，待我几人共同交流后，会给二位出一个联合诊断结论。”说完几人纷纷去了内堂。

　　李云娘并不紧张，卢婆和卢大则是脸上的兴奋遮不住。昨日他们又偷偷带娃去找其他大夫看过，那位大夫给出的结论就是当年摔断腿没处理好。

　　哈哈哈，俩人心里都可开花了，铺子银子马上就能到手喽。卢婆更是得意的朝卢大飞了个眼神。多亏她眼神厉害，入住驿站时就决定李云娘眼熟，上山时又听到她和冯雪出的谈话，因此确定她的身份。也就是她胆子大，才有了如此这笔意外之财。

　　见大夫们出来，卢婆几乎要笑出声来，赶忙上前“几位大夫，诊断结论可是有了？”

　　刘大夫后退一步，避开她那四处飞溅的口水。

　　“诸位，此娃娃腿瘸的确是因腿骨折后治疗不及时所致！”
　　“我就说吧，就是庸医让我家娃瘸了！”

　　卢婆兴奋的拍手跳起来，随即发现自己表现得有点过头，又赶紧抱着牛牛痛哭，“我可怜的大孙子啊！”与此同时，卢大则直接上前冲着云娘说:“赔钱！”

　　李大夫看着急不可耐的俩人，无奈的挥挥手，眼神和语气里的嫌弃都藏不住了，“都别嚎！还没说完呢！”

　　卢婆顿时像掐住脖子的鸡，“额……”止住了声音，卢大则面露凶相，眼神突然阴森森的看向刘大夫。别人可能会害怕，但刘大夫可是杀过土匪的，直接瞪了回去！

　　“小娃的腿上有一处是骨折，有一处也是骨裂！”

　　“爬山摔伤导致骨折，因为治疗及时骨头接上正常生长。而他骨折后不久，就受伤致使腿部骨裂。骨裂后并未治疗，所以造成现在这样。”

　　“所以，造成他今日腿疼的原因是骨裂，李云娘当时接骨之法并没有问题。”

　　大家听的有点明白，但也有点糊涂。“可是这个娃，他腿瘸了啊？如果是骨裂，应该不会造成一个腿长一个腿短吧。”

　　人群中也有学医之人，大胆的提出自己的疑问。虽然他觉得堂中大夫联合问诊不会出错，可这个结论，他明显觉得有漏洞。接下来的话刘大夫不太想说，将目光看向冯雪出。

　　冯雪出心中无奈，这个老头子，自己不想伤害小孩，就让她来！不过她真好有话要说，于是她走上前轻笑，年轻容颜如花般赏心悦目，但嘴里吐出的话却有点无情:“因为牛牛啊，他腿瘸是装的呀！”

　　“你胡说！”

　　卢婆听完瞬间爆起，瞪眼叉腰指着冯雪出就开骂:“好你个小丫头，你有十八吗？竟然还参加联合问诊呢！她是个庸医，治坏我孙子的腿！你就在这胡说八道，诬陷我孙子！别以为你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你能糊弄别人，老娘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冯雪出才不惯着她，直接上前一把抓住卢婆的手指，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肘，随即放开，就听卢婆“啊”了一声，后退几步。

　　“我有没有十八不重要，会看病就可以了。”
　　“你肯定有十八了吧，能听的懂人话吧。”

　　冯雪出漫不经心的冲卢婆笑道:“你最近夜里睡不着吧，清晨困倦，吃饭后右侧下腹部隐隐作痛。”卢婆脸色酱紫，眼珠转了转，“你你你怎么知道？”

　　冯雪出一脸神气，骄傲满满：“我虽年轻，却是三岁识药，五岁诊脉，你有什么毛病，我看一眼便知道。”

　　卢婆自然不信，一脸狐疑。冯雪出继续说到“你生育三次，但月子并未养好，夏季暴汗，秋冬季仍饭后出虚汗……”
　　见卢婆表情凝重，围观众人也都猜到，冯雪出竟然都说对了。

　　“没想到小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一眼就能看出这么多事啊。”
　　“医术厉害呗！”

　　见众人不疑有他，冯雪出继续输出:“牛牛，你腿瘸是假的，但腿疼却是真的。你疼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怪过你爹？毕竟，是他踢了你！”

　　她猛然转头，训斥卢大，“卢大，虎毒还不食子，你却如此狠毒，对自己的儿子下狠脚！”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卢大头皮一紧，下意识出声反驳！
　　“不是我踢的！我没有！”

　　等的就是这句话。冯雪出立刻询问：“看来你知道牛牛被踢伤！明知他被踢伤，你竟然还上门讹诈勒索！”

　　卢大反应过来:“你怎么血口喷人，凭空捏造呢！”
　　“没人踢伤他！”
　　“还狡辩！一个父亲，在得知孩子腿疼腿瘸后，第一时间不去医治，反而是拖到三年后上门讹诈。这种不寻常的背后只有一种可能，”

　　冯雪出不给卢大驳斥的机会，“那就是，牛牛不是你亲生的！”

　　“啥？”
　　“不是亲生的？”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卢大，这个高大憨厚的汉子却是紧抿着双唇，眼神凶狠。吃瓜群众眼中带着同情，今天真的值了，竟然面对面吃上了大八卦！没想到啊。

　　卢婆跳了起来:“小贱人，你胡咧咧啥呢！是不是不想赔钱啊，啊啊啊啊啊，”面对她的胡搅蛮缠，冯雪出一脚踢过去，卢婆别看年纪大，还挺灵活，骨碌一下就爬了起来，卢大赶紧上前扶住她！

　　卢大和卢婆靠在一起，两张相似的脸，此刻都愤怒至极！圆眼怒睁，塌鼻梁下的大鼻孔抽动，自来卷的头发稀疏枯黄，厚厚的嘴唇紧紧抿着，眼里的怒火似乎要将冯雪出给烧死！谁看都知道她俩是亲母子！

　　冯雪出抱着牛牛站在病床上，“大家看看，卢婆和卢大的脸，再看看牛牛！

　　众人将目光移向现在病床上的男娃，一双大大的眼睛，丹凤眼，长睫毛上似乎还有水意，鼻梁高挺，白皙的皮肤上渐渐染上一层红晕，忽略那一身破旧有些脏脏的衣服。

　　“仔细看，这娃长得真俊！”

　　也有人幽幽的说:“和卢大也是真的不像啊！”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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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胡说，牛牛就是我家的娃。”卢大面红耳赤，冲过来就要抱走牛牛，“牛牛。跟爹走！”牛牛并不说话，低着头，众人只看到他瑟瑟发抖的肩膀。

　　“想走，我同意了吗？”

　　众人只见冯雪出素手在卢大身上点了几下，卢大就僵在那里。“你你对我儿做了什么？”卢婆跳了起来。

　　“放心吧，只是身体有点麻木，一会就好。让他冷静会，你别吵，听我把话说完。”

　　卢婆识相，赶紧闭嘴，只是用愤恨的眼神瞪着冯雪出。冯雪出才不在意，她示意在场众人，“大家稍安勿躁，我来解释下牛牛腿痛腿瘸和我为何说他并非卢大亲生一事。”

　　心直口快的三川大夫插话，“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只从长相上判断亲缘关系，不可靠。姑娘不妨先说说这事。”

　　冯雪出点头。“朱大夫所言极是！民间还有句话，是龙生龙，凤生凤。通俗来讲，就是子女与亲生父母，必有相似之处，有些特征，是代代相传的。比如双眼皮。大家也可以观察下，如果父母都是双眼皮，那么孩子也必定是双眼皮。哪怕夫妻俩只有一人是双眼皮，孩子也有很大可能是双眼皮浓眉大眼的夫妻生不出细眉小眼的娃。”

　　她话音刚落，人群里就不断有声音穿出来，“对，我们一家子都是双眼皮，二十来口都找不出个单眼皮来。”

　　冯雪出微微笑，“高鼻梁，卷发，也是如此。”

　　“再就是肤色，孩子的肤色基本上是介于双亲肤色的。黑皮肤很难有皮肤白皙的娃。”

　　“还真的是哩。”

　　“我见过卢大另外几个娃，都是双眼皮，塌鼻梁，稀疏枯黄的头发微卷。大娘，你也见过，你仔细想想，是不是？”

　　“对对对，我是见过，姑娘你还别说，当时我就想，这一家子，就这个牛牛和那个媳妇，长得特好看，卢大和他娘你们都见过，那几个娃，真真和他俩一样一样哩，不咋俊。”

　　说话的大娘越说越觉得自己当时猜测对了，一脸兴奋：“这个牛牛，说不定还真不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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