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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浑之死
十一月下旬,杨广要去东都,命人制定随行名单,太史令庾质劝道:“连年征伐辽东,百姓实在是困苦疲惫之极。至尊应该安定安抚关内,让百姓尽力于农桑,三、五年内,国家逐渐充实富裕了,然后再到各地巡视,这样做才合适。”
杨广听后不高兴,“你是在怪朕不该征讨辽东?”
“臣不敢”
“不敢就好”
下朝之后,庾质便托病不跟随杨广出行。
“什么?病了?”杨广轻呵一声“我看他是在和朕甩脸子,闹脾气!”
“想要威胁朕,他以为他是谁?”杨广呵道“来人,把庾质压入牢中,这群腐儒让他们吃两天牢饭就老实了”
庾质最后死在监狱里,但这并没有影响皇帝巡幸东都的脚步。
大业十一年二月
李敏急急忙忙叩响了李浑家的大门
“何事如此惊慌?”
李敏不答,眼风一扫,李浑便叫周围人退下,李敏又把门窗都关好,才扑到李浑身边道“叔叔可要救救侄儿啊”
李浑虚扶住李敏,“究竟是何事,你且说来”
“叔叔可还记得那则谶语”
当今除了李氏当有天下的谶语还有哪则?
李浑闻言心里一惊
“至尊疑心我。今日至尊特意留住我,与我说起这则谶语,我听得是冷汗涔涔,至尊笑着拍我的肩说希望我做大隋忠臣,直言要我自裁!”
“然后呢?你怎么说的?”
“我吓得跪下连连磕头,回到家里左想右想也不安宁,这便来找叔叔您了,求您救救侄儿吧”
“你先起来”李浑此刻也是心脏狂跳,神思百转,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道“咱们得好好筹划,好好筹划……”
几日后隋宫殿外
宇文述上下扫了一眼李浑,眼神阴鹜好似能迸出毒液“右骁卫大将军,你有本事就一直坐下去”
这李浑与宇文述本是亲戚关系,李浑的爵位还是他的妻兄宇文述求来的,他当时对宇文述承诺,只要他得到爵位就会分一半的国赋给他,却没想李浑得到爵位两年以后就浑然忘记了当初的承诺。因此宇文述非常恨李浑。
下朝后,宇文述作为杨广的近臣,留在宫中,“安伽陀之言,也许真的有所征兆”宇文述谨慎试探道
“哦,什么征兆?”杨广一边听着宇文述答话一边逗弄着笼里的小鸟,漫不经心。
“我和李金才素来亲厚,听闻他情趣意志和之前截然不同,这些天常常同李敏,李善衡这些人,避开旁人的日夜交谈,有时整晚都不睡觉。李浑一个臣子,家族门第强盛,又身负禁军的职责,实在不该这样做啊”
李敏,李浑的侄子,小名洪儿。隋文帝曾梦见洪水淹没了都城,他醒来后惶恐不安,认为洪水就是灭隋的征兆。到了隋炀帝,《桃李子》直接唱出“洪水”绕杨山,杨广感觉有被冒犯到。李敏小名为“洪儿”,杨广怀疑这个名字正好应验了谶语,加上当时李敏正在黎阳督运粮草,而其前任杨玄感恰好在这个位子上造反了,很难让人不多想。他曾当面告诉李敏这件事,希望李敏能自杀。李敏非但没有自杀,现在还频频与重臣来往。杨广本来就因为李浑家族门第强盛,对他很是猜忌,宇文述此言正好戳中了杨广的忌,杨广立刻停下来喂鸟,面色一沉,“你说的很对,去查查吧”
宇文述出了隋宫又吩咐人道“叫人再秘密填一把火”
随后几天虎贲郎将河东人裴仁基上表告发李浑要谋反,杨广大怒,命人一起治李浑的罪。
“那个李浑审问出结果了吗?”
“回陛下,李浑并不承认,家中也并未搜出罪证”
“哦,没有罪证?此贼竟隐藏如此之深。”杨广摸了摸胡子,转而对宇文述说“爱卿,此事看来只能委托给你了啊”
宇文述阴冷一笑“臣定不负所托”
杨广又召来几人问道“那个李密抓到了吗?”
“还尚未……”
“一群废物!大索全国,势必要抓住此人”
大牢内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就算把我家抄了个遍不也什么也没找到吗?”李浑此刻倒是不害怕的,反正他身正,查也查不出来什么“宇文述,你查啊,你心里清楚那都是你子虚乌有污我的,你什么也查不出来”
宇文述被他这幅无所畏惧的样子气的勾起了唇角“呵,我要想查还怕查不出来吗?”
“你等着”
牢狱外,侍从对着他摇了摇头,宇文述拧眉“一点儿也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
想到李浑那个笑容,宇文述眼底冰凉转至狠辣。呵,那小子够谨慎的啊。
“行,下去吧,此事我想办法”
宇文述来到另一件狱门外,对李敏的妻子宇文娥英道“夫人是圣人的亲外甥,何必担忧没有好丈夫呢?李敏,李金才名应图谶,为国杀之,夫人应当晓得依至尊的性子这件事是没有办法转圜了,您又何必跟着他们一起死?”
宇文娥英眼里闪过一丝恐惧,良久问道“敢问大人,我应该怎么做?”
宇文述舒心一笑“夫人可以说,李家谋反,李金才曾经对李敏说:‘汝应图箓,当为天子。今主上好兵,劳扰百姓,此亦天亡隋时也,正当共汝取之。若复渡辽,吾与汝必为大将,每军二万余兵,固以五万人矣。又发诸房子侄,内外亲娅,并募从征。吾家子弟,决为主帅,分领兵马,散在诸军,伺候间隙,首尾相应。吾与汝前发,袭取御营,子弟响起,各杀军将。一日之间,天下足定矣。'”
宇文述教一句,宇文娥英写一句,最终密封好,交到了杨广那里,杨广流泪说:“我的宗庙社稷几乎被倾覆,全靠您才得以保全呵。”
三月,丁酉,杨广把李浑、李敏、李善衡及其宗族三十二人处死,三族之内的亲属,都流放到岭南。临刑前李浑哭喊着,“至尊明鉴呐,臣之忠心日月可鉴啊”但却无人应答。
李渊看着这一幕,有些怏怏。作为同样的李姓之人,李渊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杨广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生,底下的血腥污秽,丝毫沾染不上他的衣摆,好似与他无关。他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切,仿佛一切生灵都不过他逗弄的那只鸟,可以任他随意鞭挞。
宇文娥英以为自己卖了李家,向杨广表了忠心便可得救,然而几个月后,宇文娥英也被自己的皇帝舅舅一杯毒酒送上了西天。
这一年杨广下诏凡作盗贼的人其家属财产都要被官府没收。当时到处都是盗贼,郡县官吏因此各自作威作福,任意地对百姓生杀予夺,不断地农民起义四处爆发,隋朝漏成了一个筛子,而杨广却浑然不觉,又到了汾阳宫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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