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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恣睢的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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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情败露了？！”
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赵云祥气得发指眦裂，哆嗦着听手下人禀报，谢独春正带着大批人马赶往谢府。
“暗卫队是干什么吃的……”
他刚一说出口，底下人哭着磕头不止：“少爷恕罪，派出去的暗卫队全没了，眼下怎么办才好。”
——
他惶然坐在椅子上颓废，谢独春显然不像他母亲想的那样庸懦，却比自己想的更心狠手辣。
不好，不好……
来不及想为什么本应是请君入瓮的天衣无缝，却偏偏让谢独春得空请了外援保持住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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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哆嗦着手，厉声呵斥：“还不把剩下的人召集起来，就算死你们几条贱命，只要能保护住本公子又何足惜？”
底下人垂着泪眼实在没想到自己公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原本就已经害怕得颤抖的心越发冰凉几分，磕头下去了。
……
这边，漠然着脸的少女身披甲胄，拿了大氅给李思佩盖上，语调安稳:“嘘，一会儿带你看戏。”
她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就要借题发挥，为李思佩和自己讨个公道。
“看欺负你的人是怎么颤抖的，怎么畏缩的，怎么害怕的。”
“怎么会……”
“怎么不会，他们也是人，当然也会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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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痴痴地对上那双漠视一切的眼睛，雏鸟安心在那人怀里，冰冷的铠甲沾染了自己的体温，仿佛自己捂热了对方的心。
这是梦吗？
不然她怎么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怎么会有这么轻柔的拥抱，怎么会有炽热胸腔里颤动一颗的心脏在耳畔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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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身后，是几百个同样擐甲披袍的将士。
“再去请城里几位员外来。”
世家都被她拥兵胁迫，眼下正是重新确立自己统治地位的好时机。
她随意吩咐着，赵云祥却苍白着脸被暗卫队掩护着走出:“城主可是有什么误会赵某的地方，怎的要以武力胁迫？”
谢独春云淡风轻抬眸:“噢，没事，你妈准备把我捆了屈打成招，我小小女子实在害怕，请来将士们为我壮胆。”
暗卫队的首领汗流浃背，语言的艺术之什么叫《小小女子》《你母亲》《请将士壮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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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危险，他手立刻握在腰间的剑柄上，赵云祥却一只手拦住他，道:“等等。”
没必要直接兵戎相见，现在实力悬殊严重，开打死路一条。
“……敢问城主，赵夫人何在？”
暗卫首领清风咬了咬牙，虽然没有违抗主子的意志，却依然心有不甘地问道。
其他人也就算了，难道她疯癫至此，竟然连赵夫人都杀了么？
谢独春语调平和:“天色已晚，赵夫人闹累了，自然睡下了。”
……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不敢想得罪谢独春的赵夫人的下场。
面前装备精良的军队和赵云祥一行人正打个撞面，气氛一时凝住，颇有剑弩拔张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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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面不改色，内心却在仰天长啸:他们这些暗卫只是在宅内效力，最多给人下个毒行个刺。
让脆皮刺客单挑良将劲驽的猎猎大军，老天爷你到底是在想啥啊？
好在他们公子开口了，疲惫的面容下声音都有点颤抖:“……城主可否与我约定一二，只要保我等性命无虞，我自然会答应城主一切所想。”
说什么约定，只是一场双方的赌注罢了。
他在赌，就算他以身伺虎，老虎吃掉了他，老虎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他身后是赵家，是赵家顺位的第一继承人，他拿自己的政治价值赌，赌对方不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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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之相应的——
灯下矜豪纵的少女惊鸿照影，眉宇间是四海天衢的一点浩然气，正道是堪笑兰台公子，庄生有天籁。［1］
就等你这句话。
她笑得眉眼弯弯，眼底深处却是深沉的嗜血:“好，一诺重千金，赵公子这话我收下了。”
就凭这份想吃独户的仇，怕是对方活着才更煎熬。
赵云祥还想说什么，谢独春摆摆手:“劳烦赵公子让让，人到了。”
回头看去，几辆轿子摇摇晃晃地被送到了谢府门口。
赶马车的马夫飒爽一跃而下，霎然是个高挑雄壮的士兵，他嗓音洪亮道:“主君，几位员外已经请到了。”
谢独春下马，看向轿子前面一马当先的帅老头，对方向她点点头。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就请进去吧。”
她从来不浪费任何一个能把事闹大的可能，既然赵夫人要跟她理论城主之位，她当然要火上浇油，在乡绅面前再一次确立自己的领导主权。
人都到齐了，好戏要开演了。
谢府吊唁的白布还挂在府上，可也没人敢说什么。
被蒙着眼捆住手的赵夫人被架到了大堂，剩下的张孙林员外也瑟瑟发抖地坐到了次位。
妈呀，这不会是鸿门宴吧？
还有一位是钱代明，他受伤早已送医，空着的座位正宣告自己和谢独春勠力同心的事实。
谢独春一袭甲胄银白，放达不羁地坐在了主位。
她笑着拍了拍手:“好了诸位老登……不是，诸位长辈，现在咱们就来开会，会的名字叫做《关于苏益城及其附属人口的管理和政府所属权的讨论》。”
鸦雀无声，唯有外面细微的雨声在众人的心里敲击着。
她一时纳闷，想起最爱闹腾的赵夫人还绑着，连忙叫白雀给她解了绳子和眼罩。
赵夫人正要发作地大叫，却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眼前都是陌生面孔的乡绅，儿子一言不发，气氛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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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干瞪着眼，想说什么在这样肃穆的场合也说不出口。外面的雨也大了，她突然有些恍惚了。
满座衣冠皆绫罗，雨声喧嚣，仿佛达官显贵一宴一宴的纵情，歌女娇笑。
她再熟悉不过。
明明王孙皆该鸣钟鼓，食馔玉［2］。
可荒诞的华梦黄粱与现实间，银白色的铠甲带着他人即将染上的猩红，在赵夫人的瞳孔中无限放大，她面容恐惧地往后缩了缩。
——
那人却还不自知地抬起头一笑:“那就从赵夫人您开始吧，嗯？”
位次一高一低，眼眸里的惊恐对上漫不经心。
雨声磅礴，雷鸣乍现。
对他们坐着的所有人来说，她的眼睛里是享受的恣睢，暴君的自白，以及，映射出一个抛下一切让所有人共赴黄泉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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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只受伤的雏鸟，她在心里安宁地祈祷，祈祷着她的救世主一切顺遂。
也因此，她朦胧的泪水中，银白色铠甲也带着温暖的色泽，受伤的雏鸟在心里依赖着把自己抱出巢的人，依赖着她，依赖着她的所有。
啊，雨越下越大了。
像是在昭告自己会冲刷掉所有的不洁，所有的亵渎，所有血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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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苏轼. 《苏轼词集》【M】. 刘石, 1.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9-08.
［2］李白〔唐〕《将进酒》：“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谢谢大家评论，今天两更，多夸夸咕咕可能会掉落更多章节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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