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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爱意
陈戟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那片已经被他把玩到快要褪色的片装condom,自己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捏着它进了保姆间。
“君宙。”陈戟叫他。
拉着窗帘的昏暗的房间里,陈戟手中的一抹荧光粉有点乍眼。
君宙回过神来盯着那片,第一反应是皱眉,然后他抬头,睁大眼睛看着陈戟:
“什么意思?”
陈戟歪着嘴角笑:“你为了我,都和你妈闹掰了,我应该……”
“你……”君宙打断了陈戟,他缓缓站了起来,瞳孔止不住地颤抖,“你这是在……报答我?”
陈戟点头。
“你想清楚,”君宙的声音慢慢变冷,“是想和我做,还是报答我。”
他在重复,苍白地重复。
陈戟把那片往床上一扔,然后就开始麻利地脱上衣——
“管他呢,无所谓。”
结果话音刚落,就被君宙掐住脖子,几乎是提了起来,将他从床边拽离!
陈戟头一次被掐到无法呼吸,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竟会是君宙,会是这个他认为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伤害他的人!
他的挣扎在此刻显得很幼小,他一时间想不到别人任何一个词来形容——他就如同被揪住了耳朵的兔子,在君宙的大手下无法逃脱!
如果再这样下去,会被活活掐死。
眼泪就那么挤满了眼眶,是憋的,是痛的。
“呜……”陈戟从自己嘴里听到最脆弱的声音,那被称作呜咽。
而君宙的怒火仅仅在听到陈戟的那声呜咽后就被浇灭了。
“对不起……”
几乎是没有任何实声的,君宙放下陈戟,然后伸手捂住自己的头——
“对不起,对不起,”君宙放下手,看着瘫坐在地上还在缓气的面色发青的陈戟,用颤抖不已的大手将他扶起来放回床上,“对不起……”
他俯着身,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他捧着陈戟的脸、脖子,就像是在修补刚刚摔坏了的珍宝。
陈戟恢复了清醒,使劲甩了甩自己凌乱的脑袋瓜,然后摸黑抓起床上的小片,抓宝贝似的攥在手心,下床跑出了房间。
陈戟倒是没生气。
他觉得自己还算了解君宙。谁还没个痛处呢?
不过这样一来,这一切就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糊弄过去了。
他们俩平时虽然对话不多,不过这回却是第一次一整天没说话。
晚上睡觉分着睡,谁也没睡着,君宙出来抽烟的时候看见陈戟正借着月光,缩在窗边的沙发椅上低头摆弄象棋。
那是盘迷你的磁吸象棋,八块钱一副,陈戟前段时间自己买的。
见他小猫似地用手指捏着膝盖上的小象棋,君宙实在是忍不住,轻轻走上前去,坐在他旁边。
他小心翼翼伸手,去揉陈戟脖子上今天被他掐过的地方——那里还是一片洁白,在月光下散发着幽蓝,还好没留下什么痕迹。
揉了一会儿,陈戟不吭声,君宙就开始小声地说话:
“陈戟,如果你和我亲热都是为了回报我,那你真的不需要再这样了。你继续住在这里,我们就像之前那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吗?”
陈戟冷笑。君宙分明期待着另一个答案,却偏要说出这最伤自己心的。
陈戟自己将了自己一军,然后伸手将棋盘上的小象棋聚到手心,打算收棋不玩了。
他一边合上棋盘,一边说:“就这样吧,爱怎么样怎么样。”
说了又好像没说,他又逃避了。
分房睡的夜晚,直到黎明都没有人睡着。陈戟耳朵里隐约听到鸡鸣,不过市中心哪来的鸡呢?
叫得他只想烂在这张床上,这张只有他一个人的床上。
什么时候开始,发脾气、打架、疏远他人,都已经变成这么累的事情了?
那些从前已经习惯了的事情,似乎都变得很遥远了。
他怕自己忘了曾经跪在母亲墓碑前说过的话。他说,再也不会喜欢这个世界了。
2002年那个阴天,跪下去的是陈戟,站起来的是疯子。
躺了一上午,陈戟被尿憋出房间。
他看见君宙正在厨房做饭,于是鬼使神差走上前去,抓起切菜板上的一片西红柿放进嘴里。
君宙微微笑了笑,继续慢慢地切着,陈戟又伸手,抓了第二片吃了。
“好吃吗?”君宙问。
陈戟不理他,自己又跑去下象棋——除了下棋和抽烟,他实在是没什么别的兴趣爱好。
可能是叼着烟下棋的陈戟太过性感,君宙回头看了一眼,就切到了手。
在屋子里只穿一条内裤,是多么过分啊。
正找着创可贴,陈戟又穿着内裤凑过来了,他面无表情地拽来君宙的手指放到嘴里,吸血,直到把他手指含白。
君宙呆呆看着他,手指传来的滚烫电流已然窜向全身——他起了本能的反应,遂挣扎着离开陈戟好几步远。
面快要吃完了,君宙问:“今晚带你去吃火锅吧?”
“好啊。”陈戟答应的很痛快。
“喜欢海吗?”
“啊?”
陈戟没想到,君宙带他坐了高铁,傍晚就到了温州。
下高铁的时候陈戟还发着懵,他揉着被冻红的耳朵,问:“什么火锅要来温州吃?”
“涮点海鲜。”君宙心情不错的样子,下高铁伸了个懒腰。
他背着个大背包,倒真有来旅行的样子。
坐在出租车里,陈戟戴上了羽绒服的连体帽,打开车窗看着落日下越走越绿的道路,即便风把他的脸都吹僵了,他却仍想要看向远方。
“小伙子,冷不冷啊,关上窗子吧。”司机师傅一只手搓了搓脖子。
“开着吧。”君宙在一旁说。
陈戟眯起眼睛,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心就像是飘起来,他放空了,嘴角不自觉染上笑意。
车慢慢开去了海边,一路上,陈戟都开着窗。
太阳彻底落到山下的时候,陈戟点了根烟,说车坐太久了,他有点烦。
“听歌吗?”君宙从兜里掏出来两副MP3,一黑一白,白的那个崭新锃亮,被塞到陈戟手里。
君宙看陈戟发愣,就说:“送你了。”
MP3里只有一首陈奕迅最新的一首《白玫瑰》,粤语的,陈戟听不懂,但是旋律好听,听了一路。
天黑,海上停着一排游艇,其中一条最豪华的就是君宙的表哥——君觅的游艇。
君宙就是要带着陈戟去海上吃火锅。
陈戟入夜后因为劳累,有点烦躁,他一下车后一直阴着脸,被跑过的五六岁的小女孩踩了一脚,他骂人家有病,被家长指着鼻子说你才有病,什么素质骂小孩子。
“噗。”陈戟忍不住笑出了声。
君宙见他笑,就跟着他笑,他们对着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笑的好大声,俩傻子一样,女孩家长看了赶紧抱了孩子就一溜烟跑了。
“Olin!”
大老远地,陈戟看见岸边有个高高的男人朝君宙招手。
陈戟不喜欢见陌生人,他特别敌意地问:“谁啊?”
“我表哥,君觅。”君宙也同样用力挥手。
陈戟几乎没有出入过什么高端场合,他跟着君宙又见世面了。
这么大的游艇他从来没见过,就像是个房子一样,三层,每层都有房间和甲板,君觅则在最上面一层给他们准备了热气腾腾的火锅。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闲情雅致,”君觅一边倒酒,一边笑着说,“我弄了不少海鲜,底料是我上次去重庆买的桥头底料,这位小朋友能吃辣吧?”
陈戟正看着缓缓移动的大海走神,压根没听见他说话。
君宙一边帮表哥摆餐具,一边替陈戟回答:“他能吃。”
陈戟听到君宙说话才扭过头,冷冷盯着他这位二十多岁的表哥——这人典型的本国帅哥长相,和君宙一般高,面相还算和善的,像个好人。
见他们差不多弄好了,火锅也开了,陈戟搓搓耳朵,就开始涮起了肉。
“小朋友挺内向的,半天都不说话。”君觅吃的有些热了,把羽绒服脱掉,里面穿的薄线衣,身型显出来,蛮健壮。
他脖子上挂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白色挂坠,是一颗心形,跟他气质有点不搭。
陈戟一直光顾着吃,就停着君宙君觅唠他们共同认识的人的事,他也听不懂,更没兴趣聊天。
他“嗯”了一声,然后开始扒拉生蚝。
君觅倒也不尴尬,就笑着说:“真有意思,和你小夏哥真像。”
“小夏哥?我小时候带我玩的那个哥哥吗?”君宙把剥好的虾放到陈戟碗里。
君觅喝了口啤酒,说:“我就说你还记得。我们也很多年没见了。他也是,不爱说话,但是人善良,对谁都好。”
说完,他将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
君宙笑了,说:“我们陈戟也对谁都好,是吧?”
陈戟白了他一眼,吃了碗中的虾。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酒过三巡,君觅再次挑战一言不发的陈戟。
陈戟不答,君宙倒是承认的很大方:“我从北京转学过来找他。”
“特地来找他?为什么呀?”
“一见如故。”君宙给陈戟剥的虾皮已经堆了一座小山,他笑眯眯又看了陈戟一眼。
见陈戟吃得香,他别提多高兴了。
陈戟小声嘀咕了句“变态”,桌上二人都听见了,君觅随即一副了然的表情,一拍手道:“噢,是这样,你对他一见钟情,大老远跑过来追他!”
“我吃饱了。”陈戟脸更冷了,站起来就要走。
“诶诶,你们今晚住这层房间吧,我也吃的差不多了,帮你们收拾完我就下去,”君觅忙站起来张罗,“还有,屋里那个沙发展开是张床,你们晚上怎么睡自己弄吧。”
陈戟不跟着他们收拾,自己跑到另一头的甲板抽烟。
他眼睛被海风刮的生疼。他不敢继续在那餐桌上待下去,那里的氛围太和谐,他不想煞风景,也不想让自己觉得——喜欢。
好喜欢这种,和朋友在一起的感觉。
不,不只有朋友,还有——
“陈戟。”
身后,君宙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陈戟的眼睛被海风刮红了,他转头的那一瞬间君宙错以为他在哭。
陈戟盯着君宙的眼睛,他的眼睛——比海还要深邃忧郁的,美丽又璀璨的,他的眼睛。
或许是喝了太多啤酒的缘故,陈戟仰头,觉得自己飘飘忽忽像是飞在海上。像小时候看的露天电影,Jack和Rose在甲板相依,他们比海鸥还要快乐。
君宙看着陈戟冻得发红的双耳,忍不住伸出两只大手覆上去。陈戟的耳朵被温热包裹,他听到沙沙的声音,那一瞬间他好像再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他属于君宙亲手造出来的,完美的世界。
君宙在说话,可是海风很吵,耳朵被捂住了,听不清楚。
昏暗月光下,陈戟死死盯着君宙的嘴唇。他在说什么?
陈戟像个痴儿一样盯着他的嘴唇,又吸了一口烟,将烟雾吐出去——烟雾飘回,回到君宙脸上,君宙深呼吸,二手烟吸满了肺。
陈戟看着远方轻轻笑了一声,然后烟头入海。
“别乱扔呀,”君宙笑着松开陈戟的双耳,“下回丢给我。”
陈戟摸摸索索,从兜里摸出一片东西,放在手心。
又是那片粉红色的cond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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