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鬼

　　　　“喂？您好，对…现在已经稳定了…嗯对对……谢谢关心，扭扭现在精神好着呢，好，可以，我把电话给他。”

　　扭扭接过电话：“喂，谁呀？”

　　“是我，蒋修。”

　　“哥哥！”

　　“嗯，宝宝，你这几天过得好吗。今天相机里的照片洗出来了，等你回来我拿给你看。”蒋修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很流畅，像演练了很久才说出口。

　　“好呀，宝宝和爸爸妈妈一起玩。也想哥哥和洪洪。”

　　扭扭两手捧着电话歪着头说话，姜峰见了又心痒痒去亲他挤出来的脸颊肉。

　　扭扭心情不错，被亲了还笑出了声。

　　蒋修听见电话那头扭扭精气神十足的回答，心脏跳动终于回归匀速，而后又说了一些新奇事儿才主动道别。

　　“那我等你回来，再见宝宝。”

　　“哥哥再见！”

　　江椿收起手机，端过水杯喂给扭扭。“没想到关太太会打电话来，她孙子还很有礼貌说要和扭扭讲话呢。”

　　“咱们扭扭趁我们不在又给自己找了个哥哥啊，太讨人喜欢了～”

　　扭扭一看姜峰挤眉弄眼那样就觉得说他的不是好话，用手去捏姜峰的嘴巴，捏得尖尖的：“爸爸坏！是小鸭！”

　　“扭扭小心不要碰到管子，还有啊，鸭子嘴是扁扁的。”江椿笼着扭扭的手，用两只手指将姜峰的嘴巴捏的扁扁的，“看。”

　　姜峰：“…嘎。”

　　周丹苹待了一天，抱着扭扭不肯撒手，叮嘱了一堆才依依不舍离开。她走后，江椿还在扭扭口袋里翻出一叠现金来。

　　在医院里这些天，夫妻俩才意识到扭扭有多乖。让打针、雾化不哭不闹，不吵着要出门。做检查医生说不动就乖乖待着一动不动。不舒服了更不会鬼哭狼嚎，躲到人怀里只是掉眼泪。

　　扭扭长得漂亮又乖巧懂事，见着医护人员就笑，医生护士都疼爱得不得了，对话时轻声细语，好像扭扭真会被一阵风吹走似的。

　　姜峰被这态度吓得心惊胆战两天，拿到全身化验结果才松了口气。

　　比起扭扭懂事听话，姜峰更希望扭扭健康调皮一些，扭扭只要平安幸福地生活就是他最大的安慰了。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扭扭终于迎来了出院这一天。江世杰一大早便赶来帮忙收拾，除了生活用品，还多了一袋子的药物。

　　医生建议家里自备一个雾化机，姜峰跑了几个医疗器械店比对着买了最贵的，保险起见又扛了个制氧机。

　　和来时不同，扭扭清醒着，被姜峰抱在腿上，兴致勃勃地看过路的风景。

　　临近姜家，江世杰按了两下车喇叭代替了鞭炮声。

　　生了大病回家，要庆祝一番，扭扭的情况不适合鞭炮齐鸣，以免刚到家就被激得犯了病。

　　为了保留仪式感，江世杰提出要不在家门口铺个红毯，被周丹苹一掌拍在后脑勺。眼见到了家门口，地上竟真铺了红毯，江世杰无语得嘴角抽抽。

　　“扭扭要爸爸抱着走还是自己走。”姜峰体贴地问扭扭，无视扭扭在空中扑腾的腿。

　　“走，宝宝自己走。”扭扭算是个爱身体接触的孩子，贴贴亲亲抱抱他都喜欢。

　　只是这半个月来，每天都被抱在怀里，有天下地走路时腿软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被姜峰眼疾手快接住又抱了起来，被护士念叨几句才在饭后不放心地牵着扭扭走一段。

　　扭扭被放在红毯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家走，“扭扭不跑，扭扭在走。”

　　江椿担心扭扭脆弱的身板跑两步就喘不过气，千叮咛万嘱咐回家以后千万不能跑步，要慢慢的稳稳的。

　　“扭扭回来啦，哎呦瘦了好多呢，看这脸小的。”

　　“可不嘛，遭大罪了，不过现在看着没什么事儿了哈。”

　　“扭扭回来了，还记得我不，我是……”

　　“扭扭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害怕了哈哈哈哈哈。”

　　扭扭猛地进入到嘈杂的环境里，无从适应，有些害怕地倒退两步，被人牵住了手。

　　“妞妞，别怕，我们先进去吧。”余洪的力气放得很小，好像扭扭不是瓷娃娃而是雪人娃娃，一碰就化了。

　　余洪护着人往楼上走，“妞妞……”

　　余洪想问，你怎么生病了呢，怎么离开那么久，住院治疗累不累，打针会很痛吗，你哭了吗，以后还会生病吗？

　　想说的太多，反而一股脑堵住了喉咙，让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扭扭好像没什么变化，比他上一次见还更有精神些，只是他却更加不安，生怕哪里做得不对，说错一句让扭扭伤心又生了病。

　　而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扭扭回来了，来让奶奶看看！”赵秀云从楼梯上往下走，听到车鸣声她就知道人回来了，只是被人绊住了脚，才打断了对话下来接孩子。

　　在楼梯上，赵秀云没抱孩子，向余洪笑了笑打招呼，牵过扭扭的手上楼。

　　“奶奶把屋子里都擦过了，一点灰没有，扭扭摸摸看被子，是不是还热热的。奶奶洗过晒过了，扭扭不怕有灰会咳嗽。”

　　赵秀云说着说着，又哽咽了。

　　“都怪奶奶没带着你上大医院，以为是我们囡囡体质差在家养养就好了。都怪奶奶年纪大老糊涂了，才让我们扭扭受罪了。”

　　“奶奶不哭，宝宝爱奶奶。”扭扭学着江椿的动作，踮起脚竭力怀住赵秀云，用手轻轻拍她消瘦的背。

　　“哎呦我们宝宝在哪学的呀，都会安慰人了。”赵秀云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扭扭，敛了情绪，从口袋里掏出糖来喂给扭扭。

　　“甜甜嘴巴，我们宝宝啊以后只吃糖不吃苦。病也会好的，奶奶好好照顾你。”

　　扭扭咂咂嘴巴，眯起眼睛笑。

　　待收拾齐整午间入席时，扭扭才见着蒋修。

　　关丽霞搂着扭扭疼惜一番说道：“小修这些天可想着扭扭了，隔三差五地就问我扭扭回家没，还让我打了电话过去问情况。昨天我说人今儿回来。今天一早天刚亮就收拾好到我屋来叫我了，没给我吓一跳。”

　　“小修哥哥看来是害羞了，被余洪哥哥捷足先登了哈！”江世杰打趣说。

　　蒋修一早就到了姜家，待在角落里看时钟。听到汽车声响就站起来张望。

　　扭扭进门时他想上前迎，又顾虑着扭扭或许想和长辈说说话，眼睁睁看着余洪将他带上了楼。

　　蒋修跟上去，余洪下了楼，蒋修转身寻了位置等扭扭下楼。彼此都视若无睹。

　　“扭扭！给你，这是我亲手做的小兔子，睡觉前把它摆在床头，它可以保护你！”

　　李莉从人群里探出脑袋，取出个四不像的布偶娃娃，递给扭扭。

　　这布偶娃娃通体米白，却用了纯黑的粗线缝合起来，脑袋很小，身躯壮硕，四肢长短不一。眼睛用纽扣代替，显然不是一对的，一蓝一黄，大小还不一致。嘴巴用红线缝了，像个鱼钩。

　　乍一看有些歹毒的可爱，细看还不如乍一看。

　　但手感很柔软，线头被一一剪去，大小刚好被扭扭一只手抱在怀里。布料有被阳光晒过的味道。

　　“谢谢姐姐，宝宝喜欢！抱着玩～”扭扭倒觉得这玩意可爱得不行，搂在怀里，用空着的手抓着李莉的手晃晃。

　　李莉哪能拒绝，原本她就想说这是做给扭扭抱在手里的娃娃。但是除了张梅没人夸她做得好，尤其是余洪还说这娃娃凶神恶煞，自信心受挫的李莉只好退一步让玩偶做个守护神。

　　“扭扭你真有眼光，我就说我做得很可爱吧，我阿嫲说我心灵手巧以后可以去给模特做衣服！”李莉很高兴，重拾了自信，睥睨地扫过余洪和蒋修，得意得扬起眉毛。

　　余洪：“……”

　　蒋修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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