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风云录之刺客传奇

作者:张三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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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定终身


      潘芳对姒玉一见倾心,认定她就是自己一生的挚爱,是自己魂梦相依的另一半。
      姒玉姑娘也是情窦初开,她对有着军人血统的潘芳产生了由衷的喜爱。潘芳的一席情话,恰如一杯醇醴,一团烈火,让她感到迷醉,令她神不守舍,芳心大乱。
      姐妹们都来看姒玉,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一个说道:“我看潘郎是真心的,他天天都过来,你那几天没来,他急得跟个猴儿似的,抓耳挠腮的,还向我打听你来着。”
      姒玉问道:“那你怎么回他的?”
      “我拒绝回答他,还说他是个登徒子。他人很老实,竟一句也不分辩。”
      又一个说道:“玉儿,你可要沉住气,不要着急,花心的男人可多得很,尤其是他家还挺富有的,听说是从京城过来的,八成是个待罪之人,这样的人家多生纨绔子弟,这种人极会伪装,小心上了贼船。”
      姒玉点点头。
      另一个就说道:“你别打破头楔儿,我看潘郞不是那种人。你是不是也想嫁潘郎,想拆散了人家,就故意说人家不好?”
      那个就急了,说道:“不是啦,你好坏呀。人家在为玉儿着想嘛。玉儿,我再也不敢讲话啦。”
      玉儿就笑了,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他还跟我说他爹爹是个将军呢。”
      “哇,将军,是领兵挂帅的武将吗,那太好了,咱们玉儿不就是喜欢金戈铁马纵横沙场吗,只不过这个武将的儿子倒是一脸的书生气。”
      “人家那是秀外慧中,你看不出来的。”
      “玉儿,明天叫他把拿手的功夫给咱们展示一下。”
      “还有,你得尽快让他娘来提亲,而且不能轻易让他得到你,否则他就不珍惜你了,甚至他还会怀疑你是个随便的人,他甚至还会以这个为借口,拒绝提亲,再去找别的女孩子。”
      姒玉频频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大家。”
      晚上,姒玉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潘芳这一夜也是兴奋得毫无睡意。天刚麻麻亮他就起了床,出院门时,被管家赵海拦住。
      “少爷,这么早去哪儿?”
      “昨天跟一个朋友约好去踏青。”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直奔桑林跑去。
      他第一次出来这么早,桑林里的空气特别清新,还混有淡淡的花草香。
      当第一缕霞光射进桑林,一群靓丽的采桑女出现在山路上,她们迎着朝阳,提着竹筐,手挽着手,一路叽叽喳喳,打打闹闹地来到桑林。
      潘芳老远就看到姒玉在人群中,像一朵带露的牡丹,娉婷而至。他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
      潘芳悄悄地躲在树后,看她用纤纤玉指采摘桑树的嫩叶。只见她螓首蛾眉,青丝如黛,面如满月,肤如凝脂。她的身姿千柔百媚恰如娇花照水,行动处又如弱柳扶风。
      潘芳忍不住轻声呼唤道:“玉儿!”
      姒玉陡然一惊,见树后闪出一个人来,定睛细看,认出是潘芳,佯怒道:“讨厌,偷偷摸摸的,不像个好人!”
      潘芳深施一礼,致歉道:“玉儿,自从昨日见到你,我枕食难安,见姐姐于墙见姐姐于羮,望姐姐成全小人则个。”
      姒玉羞红了脸,怒道:“又学登徒子!我也不是你的姐姐!我也不识你潘方潘圆!娘已为我许下人了,你快断了这念想!”
      这不啻一声惊雷,潘芳的头嗡的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一片空白,随即瘫倒在地,眼睛里满是泪水,哽咽道:“玉儿,你莫要骗我,我潘芳的命就在你手里。”
      其他采桑女见状都围拢过来,其中一人问道:“潘郞,你是真心爱着玉儿吗?”
      潘芳看着说话的女孩儿,将手放在胸口上,发誓道:“姐姐,我是真心的,苍天可证,海枯石烂,我心不变。”
      “莫要跟我说,跟玉儿说。”
      潘芳就转向姒玉,说道:“玉儿,我潘芳真心爱你,苍天作证,海枯石烂,我心不变。”
      姐妺中又有一人问道:“你家在哪里,我们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潘芳说道:“我家原本在京城,老父为长武守将,战死沙场,边关失守。天子降罪,将我家削爵免职,小生与母亲离开京城来到此地,才得见玉儿姐姐,当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命中注定我们就是一对儿夫妻。”
      “可是你知道玉儿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
      潘芳摇摇头。
      “玉儿喜欢刀弓戎马,仗剑天涯的少年郎。”
      潘芳说道:“小生也早有弃笔之意,投戎之心。”
      “那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呀?”
      潘芳答道:“只有老母亲,还有一名多年的管家和一名仆妇。”
      一位采桑女看着大家说道:“听他说的话,感觉满诚恳的,不像是个登徒子。”
      潘芳说道:“小生所言句句是实,只求玉儿姐姐成全。”
      “玉儿并未婚配,只是担心你行为不端才故意说的。你要有心,就找媒人来姒家说亲吧。”
      “真的?!”潘芳睁大了眼睛,突然来了精神。
      “还来问真问假,如果你真的喜欢玉儿,就是假的也要拚一拚。”
      潘芳喜出望外,从地上爬起来,对姒玉说道:“小生知道了,小生知道了,玉儿,你等我,我马上找媒人去你家提亲!”说完就往桑林外跑去。
      采桑女咯咯地笑着,纷纷离去。
      还没跑出几步,潘芳就突然转身回来,他激动地上前拉住玉儿的手。
      玉儿挣脱了,潘芳抓得更紧,动情地说道:“玉儿,我爱你——一辈子。”
      姒玉的脸羞得跟苹果一样红,拿衣袖遮住半边脸。潘芳就势把她拉进怀里。
      姒玉羞赧地说道:“不要啦,姐妹们看着呢。”
      “走,我们到别处去。”说完拉着姒玉跑出桑林。来到山脚下,看看左右无人,两人面对高山一起跪了下来,潘芳深情地看着姒玉,说道:“苍天在上,我潘芳一生一世只爱姒玉儿一个人,此爱比山高,此情比海深。身可死,情不灭,白首同心不分离,生生世世为夫妻。”
      姒玉也动情地说道:“苍天在上,我姒玉一生一世只爱潘芳一个人,此爱比山高,此情比海深。身可死,情不灭,白首同心不分离,生生世世为夫妻。”
      说完,两个年青人紧紧地搂抱到一起,潘芳轻轻地亲吻着姒玉的额头,眼睛、脸颊、鼻子和嘴唇,他们沉醉在爱的甜蜜里。

      潘芳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让母亲向姒家提亲,他急不可耐地对母亲说道:“娘,我看上了一个好姑娘,快给我请个媒人提亲吧。”
      潘母看着兴奋的儿子,心想:怪不得这几天总往外面跑,原来是看上中意的姑娘了,遂问道:“谁家的姑娘呀,竟然比乡正家的姑娘还要迷人,怎么不早跟娘说?”
      潘芳说道:“姒家的千金,姒玉儿,她贤良端庄,秀外慧中,兰质冰洁。”
      潘母颇感兴趣,问道:“有这么好,为娘的倒要看一看。你们见过面了?”
      潘芳难掩内心的喜悦,说道:“见过了,她是个世间难寻的好姑娘。”
      潘母不屑地说道:“她没有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与你见面,哪来的贤良端庄,兰质冰洁。”
      潘芳解释道:“人家出来采桑叶,我看见了,是我先向人家表达爱意的。”
      潘母颇为惊讶地问道:“她当时就答应了?”
      潘芳说道:“也没有,人家说要告知彼此父母,再由媒人出面玉成此事。”
      潘母继续问道:“是姑娘跟你说的吗?”
      潘芳回道:“是姑娘的同伴。”
      潘夫人一听这话,连连摇头,说道:“这都是些什么人?人家父母还没有讲,她的同伴就七嘴八舌的把事儿给定了,一群野女人,成何体统!”
      潘芳急忙说道: “娘,看你说的,是儿子先看上人家的,儿子先向人家求爱,人家才说,要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好定下这门亲事。”
      潘夫人又问道:“一个女孩子家,出来采桑叶,那她家男人呢?”
      “她家就一个女孩儿。”
      “她家就没有用人吗?”
      “她家是佃农,哪来的用人。”
      潘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芳儿,婚事儿,也是终身大事,一定要找门当户对的,姒家连用人都没有,而且还是个佃户,明显跟咱家门不当户不对,远不如乡正家,你放着小姐不娶,却要娶个乡野女子,真是有辱门庭!”
      潘芳一听这话,就浑身不舒服起来,笑容也僵在脸上,说道:“娘,啥门庭不门庭的,哪一个不是光着屁股来到这个世上的,都是好人家,我们是真心相爱。”
      潘夫人摇摇头,说道:“忽视门庭的爱情注定不会长久,你不是不知道,咱家的爵位没有了,上大夫家立刻与咱家解除了婚约,本来是咱家的媳妇,一下子就成别人家的了。他尤家为什么不顾一切解除婚约,就是因为她家是有爵位的,咱家是没有爵位的,他家的姑娘嫁了你,会被人笑话,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咱家也一样,如果娶了一个乡野女子,咱家祖上也会蒙羞的,也会抬不头来的,也会让人笑话的。”
      “娘——”潘芳不想听到母亲说姒玉的任何不是,遂说道:“娘,你这是对乡下人有偏见。不论是低微还是高贵,真爱的滋味是一样的。爱情就像饮酒,装在金斝里喝的是排场,苦辣自知;飞觥流觞喝的是名利,曲终人散;醉在春风里喝的是感觉,那才是真性情。我爱玉儿,玉儿也爱我,我们彼些恩爱,两情相悦,祖上也会高兴的,我们为什么要在意别人说三道四。”
      潘夫人连连摇头,说道:“不行,绝对不行,娘还要做人哩。”
      潘芳有些生气了,说道:“人家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咱家是人,人家也是人啊!”
      潘夫人固执地说道:“总之,你不能娶她,要娶就娶乡正家的女儿。”
      潘芳不服气,追问道:“为什么?”
      潘夫人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重复道:“乡正家有身份、有地位、有钱。”
      潘芳看着母亲说道:“我和玉儿相亲相爱,我是她的夫,她是我的妻,我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就是我们彼此的身份和地位,我还要什么身份和地位?我们生则同衾,死则同穴,要钱何用?徒增铜臭罢了!”
      潘母无言以对,怒喝道:“我就是不许你娶姒家的那个玉儿为妻!”
      潘芳也生气了,他第一次顶撞母亲道:“我就娶玉儿,不让我娶玉儿,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好了。”
      潘夫人没想到昔日里乖顺的儿子居然会顶撞她,遂大声斥责道:“没出息,娘养你十八年,难道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连娘都不要了,可见女人是祸水!”
      潘芳也是真的生气了,说道:“你也是女人,为何挖苦人家!”
      潘母又气又恨,说道:“看,看,八下还没一撇呢,就先替人家说话了,这要是成了亲,过了门,还有我老婆子说话的份儿吗?”
      潘芳见母亲动了气,心下不忍,遂缓和了语气说道:“娘,看你说的,你为什么总把人想得那么不堪,好像都是你的仇人似的。”
      潘母见儿子心意已决,也不好继续违拗下去,遂说道:“儿呀,你也别着急,婚姻是大事,不可草率行事。若是真姻缘,挣也挣不脱;若不是真姻缘,争也争不来。我也要先了解下情况再做决定。你爹爹没了,凡事都得我做主,我也要好好思量一下才好。”
      潘夫人嘴里说着儿子,心里却也在想,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倒让儿子这般要死要活的,非娶不可。潘母决定去姒家一趟,了解下情况。
      第二天潘母便来到姒家。姒家两进宅院,粉墙黛瓦,清堂净舍。正房三间,东厢房一大间是蚕室,西厢房两间,姒玉住后罩房,房前一架秋千。院里有一架织机,姒家的正在纺绩,院门敞开着。
      潘夫人上前敲了敲门。
      姒家的过来开门。
      潘夫人说道:“姐姐,我是新搬来的潘家的,乡里乡邻的住着,过来认个门。”
      姒家的把潘夫人让进来,笑说道:“怪道早上听到喜鹊叫,我就知道会有贵客上门,快请坐。”说着搬过一把椅子来给潘母。
      “不要这样客气。”潘母一边说一边递上一匹丝帛,说道:“姐姐,这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可好做两套衣裳,姐姐不嫌弃就收下吧。”
      姒家的急忙摆手道:“咱们乡里乡邻的住着,干嘛还拿东西过来,我不能要,我们虽然只是小户人家,但吃的穿的都不缺。”
      潘夫人笑道:“些需一点儿见面礼,不要放心上,只要姐姐不嫌弃就好。”
      姒家的方接过来,道了声谢。
      潘夫人看着她妆奁里的鞋面儿,拿在手里,说道:“这绣的可是海棠花儿?”
      “正是!”
      潘夫人禁不住啧啧称赞道:“姐姐的手可真巧,看绣得多漂亮,跟真的一样,这要是挂在树上,不细看还当真分不出真假来呢。”
      姒家的笑逐颜开,说道:“夫人过奖了,这不是我绣的,是我女儿玉儿绣的。”
      潘夫人一听说玉儿,就说道:“玉儿,这个名字好熟悉。我来到这里就听乡邻说,姒家有个神仙似的女儿,莫不就是您家的玉儿?”
      姒家的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对,就是我家玉儿。”
      “敢动问姐姐,屋里还有几位阿哥阿姐?”
      “我就只生了这一个。”
      “令爱青春多少啊?”
      “一十五岁。”
      “也该婚嫁了呀。”
      “不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说不上出类拨萃,也够得上百里挑一,所以我想给她找个好人家。”
      “是呀,没有梧桐树怎么能招来金凤凰呢,要跟咱家千金相配才好。就是我听了,也想看一看令爱的神采呢。”
      姒家的扭头向后面喊道:“玉儿——给客人倒茶!”
      “来啦。”随着一声清脆的应答,一位袅袅娜娜,娉娉婷婷的少女推开东侧角门,走了过来,对着潘母道了个万福,她行动洒脱,落落大方。
      “玉儿,这是新来的潘夫人。”
      姒玉一怔,急忙对着潘母深施一礼,朱唇微启,道:“潘妈妈好。”
      潘母仔细地端详着眼前这位神仙似的美人,只见她宽颐广额,眉如春山,唇如朱丹,肤如凝脂,气如幽兰,粗布衣裳,却遮不住万种妖娆。
      潘母惊得目瞪口呆,心想:怪不得我儿被她迷上了,如果我是个男孩子,我也会被她迷上,这样的一个尤物,我活半辈子了倒是头一回见着。
      姒玉去厨下倒了半杯茶过来,双手捧着递到潘母手里,然后毕恭毕敬地侍立一旁,脸上挂着少女特有的娇羞和温婉的笑容。
      潘夫人禁不住脱口赞道:“姐姐,我敢说你家玉儿可真是个美人儿,天上难找,地下难寻啊!”
      姒家的笑着说道:“夫人过奖了。我家玉儿虽不识字,却也通情达理,温良贤淑。”
      “这都是姐姐教导有方。”
      “哪里哪里。玉儿,你忙去吧,我跟你潘妈妈说会儿话。”
      姒玉对着潘母又施一礼,说道:“妈妈慢用。”然后退回到自己的屋里去了。
      潘母对着姒玉的背影发了会儿呆,然后说道:“姐姐,我想冒昧地问一句,您想给玉儿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姒家的说道:“首先要门当户对,其次要对玉儿好,人也要好,这样我才放心。”
      潘母想了想,说道:“这么好的姑娘,这得有多大的造化才能娶得她。姐姐,我先回了,改日再来拜访。”
      姒家的又向里间说道:“玉儿,拿一包上好的蚕丝出来,送潘夫人。”
      一会儿,姒玉就捧出一个绢包出来,对潘母说道:“潘妈,这是我缫的上等蚕丝。”然后又指着包裹着蚕丝的包包说道:“这个包包也是我绣的。”
      潘夫人高兴地接过来,说道:“多好的姑娘,这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送走了潘夫人,姒玉娘若有所思地对女儿说道:“玉儿,这个潘妈妈倒像是个有身份的,不像是闲来无事串门儿的,别是有什么事儿吧,是不是她家也有个待娶的公子哥儿?”
      姒玉脸一红,说道:“我也不晓得,如果有,您待怎样?”
      姒母说道:“看这位妈妈,她的儿子应该不会差。”
      姒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却早已绽放了难掩的笑容。
      姒母又说道:“玉儿,咱家是佃农,娶妻嫁女最重要的是门户相当,门不当户不对,到不得白头。自古膏梁多纨绔,翻覆无常恁无情。”
      姒玉说道:“潘郎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他的爹爹是阵亡的长武守将。”说完转身向屋里走去。

      潘母回到家中,立即准备五百两银子,安排管家赵海去范太尉府上如此这般,交待一番,嘱咐必定要讨个准信回来。
      第二天午后,赵海回来,跟潘母说,太尉说只在这三天之内,叫我们先行准备。
      潘母记在心头,待潘芳回来。潘夫人说道:“芳儿,你舅舅那边来信了,说姥姥想你了,要你过去住上几天。”
      潘芳心里想着姒玉,哪肯走开,就说道:“娘,我过段时间再过去吧。”
      潘母不容,说道:“姥姥那么大年纪了,岂是等得的,见一面少一面,明天赵海送你过去。”
      潘芳放不下姒玉,说道:“娘,——那你给我向姒家提亲了吗?我等得好急呀!”
      潘母爽快地说道:“回来的,回来娘就给你提亲。”
      潘芳听娘答应了,也就放下心来,说道:“谢谢娘。明天我都带啥过去?”
      潘母说道:“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自去看,要是有我想不到的,你再添上。”
      “好的,娘,那我先出去一下。”
      “快点回来。”
      潘芳答应着,人就不见了。
      潘母知道,儿子准是找姒玉去了,遂长叹一声,心里说道:儿子,为了家族的荣耀,娘就委屈你了。

      潘芳来到姒家门前,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姒家。潘芳敲了敲门。
      姒母过来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位少年郎,青衣小帽,眉目清秀,唇红齿白,温文尔雅。
      姒母心下狐疑,问道:“请问你找哪一位?”
      “姒妈妈好,在下潘芳,仰慕玉儿许久了,今天来,只想讨个示下。”
      姒母一愣,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玉儿已经推开角门,从后院走出来,笑着说道:“娘,他就是潘妈妈的儿子,他找我来说话。”
      姒母看一眼女儿,再看一眼潘芳,心下已明白了八九分。心想潘妈妈两天前实为相亲而来,潘公子少年才俊,与女儿倒是天生的一对儿,不觉喜上眉梢。
      姒玉看着娘说道:“娘,我和公子到后院儿去。”一边说一边拉着潘芳穿过角门,奔后院去了。
      潘芳好生窘迫,说道:“玉儿,妈妈在呢,这样子不好。”
      姒玉拉着他说道:“不好就不好啦,娘不计较。”
      潘芳紧张地说道:“你怎么知道娘不计较,娘会说我不稳重。”
      姒玉说道:“你己经很稳重啦,说吧,找我干嘛?”
      潘芳万分不舍地说道:“娘让我明天去看姥姥。”
      “芳郎,你稍等。”姒玉说着快步走进屋里,不一会儿就又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绣袋儿,递到潘芳手里,说道:“芳郞,这是我绣的,里面可以放一些小东西,你替我把它送给姥姥吧。”
      潘芳接过绣袋,左看看,右看看,赞不绝口,说道:“姥姥一定会喜欢的,我替姥姥谢谢你。”
      “姥姥不嫌弃就好。”
      “姥姥怎么会嫌弃呢,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可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姑娘!”
      “就你会说话。”
      潘芳小心地问道:“玉儿,我可以进你的屋吗?”
      姒玉说道:“还要问,好没礼貌的,当然是不可以啦。”
      潘芳说道:“我看见你的桌案上摆着一把古筝,早就听村里人说你古筝弹得好。”
      “你太无礼了,偷看人家闺房,我不喜欢你了。”姒玉儿生气地嘟起小嘴。
      潘芳赶紧解释道:“你进屋时,我也是不小心看到的,对不起啦。”说着给姒玉鞠了一躬。
      姒玉笑了,说道:“原谅你了,我以后天天弹给你听。“
      潘芳高兴地点点头。
      姒玉问潘芳道:“姥姥家住得远吗?”
      “不远,在梅庄,三天就到了。”
      “哪天回来?”
      “娘说姥姥想我了,还不得留我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再加上往返路程,我想差不多要一个月才得回来,娘说等我回来了,就过来提亲,我都等不及了。”
      “看把你急的,没出息。”
      “是你让我没出息的,我想要天天都和你在一起。” 潘芳用手指抚弄着姒玉的头发。
      姒玉说道:“那我跟你去。”
      “不行啊,会让人笑话的。”
      “说着玩的,你要快点回来。”说着嘟起小嘴。
      潘芳轻轻亲了一下。
      “玉儿,我要送你一样东西。”潘芳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摘下佩剑来,双手递给玉儿。
      姒玉的眼睛一亮,问道:“宝剑,你用的?”
      潘芳点点头。
      “以前为什么没见你带在身上?”
      潘芳说道:“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最珍贵的遗物。父亲一生戎马倥偬,只留下了这把宝剑,我视它为生命,从不轻易带它出来。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珍爱它,当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会感觉到它在跳动,就像我的心一样。”
      玉儿把宝剑捧在手里,细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贴在胸前,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说道:“我感觉不到你的心跳,我感觉到你在哭泣。”
      潘芳把姒玉儿搂进怀里,轻声说道:“玉儿,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姒玉点点头,说道:“我会珍爱这把宝剑,就像珍爱自己的生命一样。”

      送走了潘芳,潘母再次来到姒家。姒母正在打扫蚕舍。
      潘夫人对姒玉娘说道:“大姐,你每天都这样忙?”
      姒玉娘见是潘夫人,就笑着迎进来,说道:“农家嘛,就这样,不忙就没吃的没穿的。”
      “玉儿在家吗?”
      “不在,她每天天不亮就出去采桑叶,这两天回来得晚些。”
      “姐姐,有个事儿,我想与你商量下。”
      “什么事儿,街坊住着,但说无妨。”
      “我儿子喜欢上了玉儿,两个年青人相爱了,你知道吗?”
      姒玉娘放下手中的活儿计,看了看潘母,说道:“知道呀,昨天下午芳儿还过来找玉儿了,你儿子很优秀,温良仁孝,彬彬有礼,是位谦谦君子。”
      潘夫人说道:“姐姐过奖了,你同意他们之间的婚事吗?”
      姒玉娘说道:“我能感觉得到,两个年青人在一起时彼此都很快乐,这也是我期望的。只是我们姒家是高攀了,不知夫人是何想法。”
      潘夫人说道:“玉儿天姿国色,慧质兰心,世所无匹。犬子能与玉儿伉俪同心,共结连理也是我潘门之荣幸,何来门弟之虞?今日既得姐姐玉成,我自当延请媒人,到府上来说亲。我在庄外有一所别院,定在那里行纳采之礼迎娶玉儿。芳儿去他舅舅家了,一个月之后回来,回来我们就准备迎娶玉儿。”说完,递上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金钗。潘夫人说道:“亲家母,这根金钗权做定亲的表记,请您收下,稍后我再请媒人送庚贴过来。”
      姒玉娘喜笑顔开,说道:“谢天谢地,想不到玉儿这样命好。”
      潘夫人说道:“亲家母,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叫玉儿出去劳动了,我在别院预备了衣服首饰,那边有一位跟随了我多年的老仆秀娘负责饮食起居。”
      姒母点头应道:“我就说玉儿命好,找了这么好的婆家。我们是小门小户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如果玉儿哪里做得不好,还请亲家母多多教导。”
      潘夫人摇摇头,说道:“亲家母说的哪里话来,玉儿生得那样乖巧可爱,我在心里面早就把她当做是我的女儿了,既然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好与不好,不过是要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光前裕后,福耀门楣罢了。再者说了,过日子哪有舌头不碰腮的,凡事也都有个商量,家和万事兴嘛。”
      姒母被潘夫人的宽容和大度所感动,说道:“如此看来,婆婆不是亲娘,倒胜似亲娘,真是玉儿的造化呀!”
      潘夫人说道:“那明天我派人过来接玉儿。”
      姒母喜不自胜,她亲自给潘夫人倒上一杯茶,递到她的手里,说道“亲家母,实话说与你吧。玉儿本不是我亲生的,她还在襁褓之中,母亲就没了,是个可怜的孩子。当时我也正在哺乳期,奶水足,她的爹爹找到我,说这孩子命苦,刚出生亲娘就没了,他一个男人也带不活这个孩子,就要放我这里让我喂养。我想一个也是赶两个也是放,就一并奶大了他的孩子。说也怪,咱们女人奶过的孩子,跟咱们好像都有感应似的,她一离开我,我就想,想得啥都干不下去。我就跟她爹爹讲,把这女孩儿给了我吧,他一个男人,也没个婆娘在屋里帮他带,就答应了。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呢,玉儿小时就乖巧可爱,跟我从小长到大,我一直拿她跟亲生的似的。我不要别的,我就想让她去个好人家,别做奴,也别做小,夫妻恩爱,厢守百年。”
      潘夫人说道:“放心吧,亲家母,我家不会慢待了玉儿的,她是那么优秀的女孩儿,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明天,我叫人送聘礼过来。”
      两个女人又说了一会儿子的话,潘夫人就告辞了。
      第二天一早,潘家就托媒人送庚贴过来,紧接着就派人送来了聘礼,礼单上清楚地写着白银五百两,帛五十匹。姒母着实吓了一跳,一个世代以农耕为生的佃户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财,她一下子呆在那里,不会了思想,好半天才如梦初醒般地摆手说道:我不要,我不要这些东西,快抬了回去,快抬了回去。
      杂役放下贽礼就走了,姒玉娘呆呆地不知所措。
      秀娘在姒玉娘的眼皮底下领走了玉儿,玉儿向母亲挥手,嘴里还说着什么,可是姒玉娘一句也没听进去。
      姒玉娘眼睁睁地看着温宛、可爱的宝贝女儿一下子变成了两箱冷冰冰毫无生气的金银布帛,茫然地若有所失。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姒玉娘除了发呆,什么也不做,她敏感地意识到玉儿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的心忽然痛起来,就像有一把刀子在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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