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秘密

　　老三用飞快的速度讲完一遍。
　　我没完全听懂，却不好意思再让老三讲一遍。
　　只能一边翻着书，一边生硬的理解。
　　英语这个东西真的，一个字母交换一下顺序，整句话都变了。
　　我烦躁地蹬着凳子。
　　向后伸的双手还没打开，又急忙收回。
　　因为她正抱着书路过后门。
　　她原本在向前走，却被走廊打闹的学生逼停。
　　我看见她抿起唇，我还在等待她的下一个动作，是像其他老师一样阻止，然后大声教育，还是直接绕过这群学生。
　　谁知她骤然扭头，像是有感应一样，向着班里。
　　她好像看见了我。
　　我急忙坐正，抓住笔，目视前方。
　　只有眼珠在往后着，哪怕看不见，还是不停歇。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我才偷偷转了点头。
　　好在她已经离开了。

　　晚自习结束，我看见了夏舒传闻中的“男朋友”。
　　男生的个子很高，和夏舒站在一起高了将近两个头。人偏胖，站在夏舒旁边，有两个夏舒宽。
　　我只是下楼路过，却被叫住，“就是那个女生。”
　　走廊上三个人的视线都转移到我身上。
　　说话的人是夏舒的好朋友，每次我和夏舒待在一起。总是止不住笑的看着我们，然后自觉走开。
　　也会在夏舒没看见我时,像个探测仪一样率先发现我。
　　如同现在，夏舒还在和眼前的人说话,没有看见我，反而被小探测仪发现。
　　说罢，也不顾我的意愿，直接把我拽了过去。
　　仰头对着夏舒眼前的男生说：“这就是夏舒的女朋友。”
　　我突然被拉进来，打破了三角阵型。
　　刚不清形势的我只能盯着右边的夏舒，可是夏舒只留了个头顶给我。
　　对面的男生一大步上前，逼近我，斜着眼，“就你？”
　　我头向后靠，尽量忽略掉男生身上的气味，“我”
　　我话还没说完，沉默许久的夏舒终于说话了，“不是的。”
　　夏舒抬头，看着我一字一顿，“我没有女朋友。”
　　小探测仪拉了下夏舒，“小舒。”
　　夏舒的眼圈泛红，从面向我的位置该为站在我眼前。
　　对着男生冷声道：“我没有女朋友，也不会谈恋爱。”
　　“为什么？”
　　“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我听着熟悉的对话。
　　肩膀突然被打了一拳，我扭头，小探测仪对着我的胳膊又是一拳。
　　我搓着胳膊，不满地瞪了小探测仪一眼。
　　小探测仪低声，“把夏舒带走。”
　　我皱眉，她们俩的事，我把人带走算怎么回事？
　　而且刚才夏舒都说和我没关系了。
　　小探测仪再次朝我使眼色，“快带夏舒走。”
　　“再这样下去夏舒会受伤的。”
　　说着，把夏舒往我身上推。
　　夏舒僵硬的身子撞在我身上，我没站稳，连带着夏舒向后退了两步。

　　小探测仪把夏舒扔给我就开始和男生对峙，“你不要再骚扰夏舒了。”
　　“夏舒不喜欢你，有女朋友。”
　　男生站在小探测仪面前身型高大，“夏舒说的没有。”
　　小探测仪叉着腰，“她们在吵架，夏舒说的气话。”
　　男生的脸色变得糟糕，“吵架一个月不联系？”
　　“管你屁事。”
　　我稳住夏舒，从上到下扫视一遍。确认夏舒没有受伤，才绕到夏舒前面。
　　对着男生说出了不文明的话。
　　刚才小探测仪说了许多。如果我还没听明白，就是真的蠢了。
　　男生长得高，我必须仰头才能同他说话。
　　语气却不客气，“我的事需要跟你汇报？”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然后，我伸手揽过夏舒的肩膀，“以后别再骚扰我女朋友。”
　　我知道夏舒在看我，但我现在没时间和夏舒计较。
　　五指紧紧握住夏舒的肩头。
　　男生向前走了一步，一股莫名的味道迫使我皱鼻。
　　“我不打女人。”
　　我不禁皱眉，还是回了这句话，“我也不喜欢动手。”
　　男生的愤怒明显，我却全当看不见。
　　揽着夏舒转身，“走了。”

　　还没走出教学楼，夏舒猛地挣开我的手。
　　我看眼被抛在空中的手，缓慢垂下，“干嘛？”
　　夏舒反问我：“你干嘛？”
　　我微微挑眉，“回寝室啊。”
　　晚自习都结束了还不回去睡觉吗？
　　夏舒不说话了，喘着粗气瞪着我。
　　我不知道夏舒的脾气从何来。
　　又不敢大声对夏舒说话，好不容易逃出来。等会儿我话说重了，又难过。
　　只能耐着性子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舒却瞬间炸了，“告诉你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和你什么关系？”
　　夏舒的三连问，过于伶牙俐齿。
　　我不太喜欢这样的挑刺。
　　还是尝试同夏舒好好说话，“夏舒，你帮过我很多，我很感谢你，我也应该”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夏舒把头偏开。
　　听着夏舒的话，我心骤然一沉。
　　我的确在多管闲事。
　　我抬起脚。
　　夏舒侧身站在眼前，耳边轻薄的一屡发丝。
　　软卷的睫毛轻颤。垂头，低着眸。
　　削薄的肩，一阵风会吹走的脆弱。
　　我抬起的脚跟重重地踩了回去。
　　入秋的夜风，又凉又涩。
　　我身上是短袖，陪着穿了外套的夏舒。
　　“你为什么还不走？”夏舒终于舍得说话。
　　我轻吐字，“天黑了。”
　　把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夏舒留在这里，出事了我可负不起责。
　　夏舒说话时抬着脖子，“天黑了你还不走？”
　　我没答。
　　夏舒还是不看我，“你不怕他找你麻烦吗？”
　　“谁？”我问。
　　“付明。”
　　应该是那个男生的名字。
　　我转了转眼珠，“我为什么要怕？”
　　夏舒终于转头，面对我。
　　撅着嘴，红润的眼睛。
　　像是在抱怨我一般，“你给他说我是你女朋友。”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无所谓道。
　　夏舒吸这鼻子，声音有些沙哑，“那你怕什么？”
　　夏舒泛红的眼角边一滴晶莹的泪珠，我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放轻。
　　“怕你哭。”
　　那滴泪随着脸颊滑落。
　　下一秒，夏舒朝我扑来。
　　此刻是彻底的哽咽，“星星，我好想你啊。”
　　夏舒搂住我脖子的双手很紧，我只能仰起头呼吸。
　　单手轻拍夏舒的背，语调尽量平缓，“没事了。”
　　不管是谁，被骚扰都会害怕。
　　直到夏舒平静下来，我才轻轻把夏舒拉开。
　　肩头的冰凉，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偏头，衣服贴着里面的肉，外面一片湿。
　　夏舒还在吸鼻，也注意到了我的肩头。
　　哭过的眼睛更加水灵，我不满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最终无奈道：“走吧。”
　　夏舒站在原地，朝我摊手，“纸。”
　　我答：“不用。”
　　擦不掉，回去还得洗。
　　“我要擦脸。”
　　我盯着夏舒，一脸不可置信。
　　最后笑出了声。
　　还想得起来形象管理，看来是没事了。
　　我把裤袋里的纸巾递给夏舒，“现在可以走了吗？大小姐。”
　　夏舒是高傲的，更是自信的。即使是在追求我的时候，我也从不觉得夏舒是低微的。
　　像是山茶花，严寒中绽放，漫长的花期，结成每一片鲜艳，结实的花瓣。

　　整栋教学楼都安静了，就连操场也听不见声响。
　　我迈着大步，夏舒不急不躁地跟在后面。
　　好几次我想催，咬着牙还是忍了下来。
　　果然，等我们回到宿舍，已经关门了。
　　“阿姨，开个门。”我拍了拍上了锁的大门。
　　阿姨走了出来，我已经做好因为晚归而需与阿姨周旋的准备。
　　“自己看看几点了？这么晚才回来。”宿管阿姨瞪着我。
　　又在发现我身后的夏舒时变了脸色，“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我接住阿姨的眼色，不知该作何解释。
　　“是不舒服啊，还是遇到事了啊？”
　　宿管阿姨瞧着夏舒，问我。
　　“呃”我考虑措辞的时候，夏舒又吸了吸鼻子。
　　阿姨也没有听我说话的意思，对着夏舒一顿分析。
　　“别哭了小姑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是被老师骂了还是被同学欺负了？老师骂你是为你好，被同学欺负了就告诉老师。”
　　这段话，我已经能感受到阿姨脑子里幻想的画面了。
　　夏舒埋着头，每吸一次鼻子，瘦弱的肩膀也跟着颤抖。
　　可怜的样子，旁人见了确实容易心软。
　　“这么难受，快进去吧。”
　　阿姨给我们开了门，路过我时还不忘对说：“以后不准再这么晚回来了。”
　　待我们走后还能听见小声的嘀咕，“现在的孩子…”

　　我把夏舒送到楼上，夏舒站在楼梯间不动了。
　　灯熄后，走廊变得异常安静。
　　“到了。”我小声提醒夏舒。
　　夏舒盯着我，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我往后颔首。
　　生怕夏舒现在说话，而我又不能拒绝。
　　因为此刻夏舒的眼圈比兔子还红，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试探性开口，“快进去吧。”
　　夏舒动了动嘴唇，我的心便被提起。
　　提要求？会是什么要求？
　　不按常理出牌的夏舒未知性太强，我已经害怕了。
　　“明天”夏舒的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见了。
　　我等着夏舒继续。
　　待夏舒再次开口，却像是另起了一句话，“你以后不用再管我的事了。”
　　夏舒没有提要求，我松了一口气。
　　然后开始思考夏舒说的事。
　　“是关于那个男生的事吗？”
　　夏舒点头，“嗯。”
　　我也点了好几下脑袋，“好。”
　　我朝夏舒扬了下下巴，“进去吧，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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