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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
于琰急性子沉不住气，第二天一大早便找了个借口去塔山峰拜访了苏创。
苏创正在殿内大发雷霆，见于琰拜访，便将弟子都打发出去了，只是地上散落的东西还是表明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火气？”于琰的借口其实不算好，索性先抢了话头。
“无事。”苏创强压怒火憋出两个字，但在满屋狼藉下显得这两个字无异于掩耳盗铃，只好扯了个谎，“他们剑法许久都无精进，刚刚便将人喊过来训斥了一番。”
“这样啊。”于琰不死心，继续说道，“我新创了一个剑招还没用过，想跟你切磋一番试试威力。”
提到剑苏创就怒火上涌，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近日……不便……”
“往日你也没这般小气，我都亲自过来了，你不会就这样让我回去吧。”于琰继续火上浇油。
“我说了！近日、不便！”苏创越来越不耐，但也不好直接翻脸，“在做养护，半月不能出鞘。你去找其他人吧，今日算我失约，下次我陪你好好过招。”
于琰见这个事是谈不拢了，但她也看过了苏创怒火中烧的模样，算是了却心愿，便准备回去了：“行，一言为定，那你下次可得好酒好菜备好。”
“嗯。”苏创闭上眼睛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其实苏创最生气的是事情发生时，他竟然全然不知，而且他早与剑心意相通，但此事何人所为剑没透露出一点线索。
“那我先走了。”于琰狠狠压住上扬的嘴角，起身朝殿外走去。
虽然苏创极力隐瞒，但于琰怎么会让此事就此悄无声息。
很快，玄光宗众人就知道，苏创长老的剑被人用特殊的墨迹进行了涂鸦，怎么都清洗不掉。
所以苏创长老这段时间才一直都不肯出剑。
主意是解菡秋出的，涂鸦的墨是从她那里拿的。
毕竟只是恶作剧，解菡秋不想做得太过。
涂鸦是于琰亲手画的，料是于琰加的，用的是某种植物的汁液，汁液是透明的，会随着时间慢慢显色。
据于琰自己交代她以前还未出师时，常和师兄打赌或者切磋，有次她赢了后用这玩意在他师兄脸上画了个小乌龟，师兄顶着这张脸，大半个月没出门。
这次她也想拔了苏创的胡子，或者在他脸上写个字，但被解菡秋阻止了。
当时解菡秋是这么说的：“你以前做过类似的事，那这次他们肯定一下子就怀疑到你了，这样不好，我们要隔岸观火而不是引火烧身。”
此事传出后，苏创将塔山峰上上下下整治了一番，觉得自己以前对弟子们管教太过放松，才会有如此疏漏，还敢将峰内之事外传。
解菡秋不觉得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但也没想到崔庐会这么快找到她。
崔庐这次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我记得你与苏创并无瓜葛，为什么那么做？”
“啊？苏创是谁？”解菡秋一脸疑惑地装糊涂。
“我去凡人界寻找有剑缘的孩子时，曾经过怀鹤郡，当地盛产墨条，我很喜欢就带了一些回来。”崔庐没接解菡秋的话，只是说起了一个不相干的往事。
解菡秋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但她神色未变，只是眼睛却不自觉多眨了几下，她确实没有关注过他们的墨有何不同。
“我送到你这里的东西都是私藏的，所以整个玄光宗只有我和你用的是怀鹤墨。苏创带着剑去寻我，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去除痕迹，我一看那墨痕，就知道是你了。”崔庐买的是顶好的怀鹤墨，里面还会添加名贵香料、金箔、珍珠粉等，墨痕会留有淡淡油光，“而且你当剑修的剑是个人都能让之出鞘吗？”
“偌大的玄光宗，不会没有一个人来自那什么怀鹤郡吧，而且境界比他高的人就能将剑出鞘，怎么不怀疑那些长老？”解菡秋顶了一句，又觉得没意思，“嗯……所以是你来兴师问罪的？看样子你也没将答案告诉苏创，不然来找我的应该是他吧。苏创这么笨吗？都没怀疑我？”
“我只是好奇你的同伙是谁？”崔庐确实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当然怀疑过你，我说你又不会御剑，等级如此低，怎么做到夜潜塔山峰不被他发现的？”
“嗯……”这个理由苏创自然会信，但落在崔庐眼里，无疑是她解菡秋的证据。
“你素来懒散，半截山离塔山峰距离可不算近。而且你虽然偶尔嘴上不饶人，但从不主动招惹人。”崔庐总结了一番，想起一个人，“是于琰？”
“大侦探崔庐。”解菡秋忍不住鼓掌，“来，说出你的猜想。”
“能带你去塔山峰的人，境界必然已达到御剑，那就不会是近三年的新入门的弟子。近二十年入门的弟子，没有与你、与周家村有渊源的，而这玄光宗你认识的人屈指可数，我、李婵因、江酒。”崔庐顺着蛛丝马迹的细节慢慢讲，“会选中塔山峰和苏创，必然对他有些了解。于琰的性子我了解，听说第二日她去塔山峰了，我猜另一个人应该就是她吧。”
“离塔山峰近，会御剑飞行还能带人，她的徒弟是李婵因，若想扯上关系是很容易的事。有过前科，第二天就迫不及待上门看笑话，猜到是她还挺容易的。”崔庐最后总结道。
“分析得很精彩，全中。”解菡秋给崔庐竖了个大拇指。
“我觉得你或许就没想隐瞒这个事，为什么？”这才是崔庐最疑惑的点。
“没什么，好玩呗。做过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早晚会被人知道，没隐瞒的必要。”于琰这个人做朋友也挺有意思的，解菡秋不想与她关系太过僵硬，“再说了，一个疯子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奇怪吧。”
这件事在弟子中传来传去，最后还是传到了解菡秋的头上。
理由很简单，肆意妄为、恶意捉弄长老这种事也就解菡秋做得出来，毕竟已经有晏曲这个受害人的案例在先了。
越传越像那么回事，越传越接近事实，但没谁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传言愈演愈烈也没人来找解菡秋的麻烦。
解菡秋大概就是弟子们最大的话题，这几个月来聊来聊去话题总绕不过她。
“我打听到了那疯子为什么是记名弟子了。”一个弟子压低声音对几人招招手，一群人很快就聚集到一起。
“什么什么？快说。”性子急的已经开始催促了。
“因为她啊，没有剑。”那弟子也没故意吊人胃口，直接说出实情，“她三次剑峰寻剑都没寻到剑。”
“真的假的？”这个答应听起来有些荒谬，难怪有人不信。
“我师弟是与那个疯子同时进入内门的，还能是假？他还说长老们特意跟他们讲了这个事。”他有明确的消息来源。
“三次剑峰寻剑失败不是就回凡人界了吗？她怎么还进内门了？”有人问出了事情的关键。
“好像是她拔出了好几把剑，但是没能契约，大长老觉得有些可惜就让她以记名弟子的名义进了内门。”他确实比常人多了解几分内情。
“你们觉不觉得这些长老们好像格外偏爱那个疯子？”有人皱眉问出一个问题。
“可无法契约剑，那跟废物有什么区别，剑道就此终结了。”拥有剑才算是正式踏入剑道。
“对啊，真不懂一个连剑都没有的废物还留在修仙界做什么。”留在修仙界的哪个人没有剑。
“我们这些弟子哪个不是万里挑一，辛苦走到了如今，不说天资绰约，但跟她一个废物总不同吧。也是不懂，她一个废物哪里来的勇气对剑道天才口出狂言。”想到自己被解菡秋这个疯子当众训斥，还是觉得心中堵着一口气。
“要不说她的是疯子呢。”疯子的行为常人肯定难以理解。
“她会不会是因为没能契约剑一时接受不了所以疯了，然后把自己当成了这玄光宗的长老？”这位弟子想象一下契约失败的情形就觉得难以接受。
“你这么一说，好像有几分道理。”有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玄光宗内对解菡秋的称呼从“那个疯子”变成了“废物”“连剑都没有的废物”。
也是，在这人人有剑，剑剑有灵的修仙界，只有她解菡秋格格不入，是一个连剑都没有的废物。
解菡秋对此毫不在意，什么剑，她一点都在乎。
若是这修仙界以剑排资论辈，那她可是有17262把剑的人，说不定整个玄光宗的剑加起来都没有她解菡秋剑冢的剑多，那她是不是比玄光宗还要厉害。
但对于“废物”，解菡秋还是更喜欢成为“疯子”。
至少大家对于疯子都是敬而远之的，谁都会担心发起疯的疯子伤害自己。
废物则不同，大家听到是鄙夷的，想讽刺，想践踏的存在。
希望这些人不要想不开来招惹她，那她不介意让大家重温一下疯子的威力。
好在剑修是个内卷的职业，这些人每日练剑根本没机会来解菡秋面前现眼。
现在内门弟子对她颇有怨言，“疯子”“废物”之言又传得轰轰烈烈，负面新闻这么多又劣迹斑斑的她，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一次被遣返凡人界的机会。
近日的解菡秋依旧初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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