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海林朝

　　第十四章落定

　　林常雄仅被纪检部门审讯两天，厚厚的罪证材料就出来了。

　　纪检部门带着延伸出的案件线索抓了一串贪官污吏，分管国土的副市长落马，做了近十个典型案例。椰城政法、国土系统都进了新人，顶上旧人的位置，给他们擦屁股。

　　收受贿赂、更改图纸、挪用公款、结党营私，一桩桩、一件件，有的没的、轻的重的。

　　林常雄没耐心看完长长的材料，认命签了字，认了罪。

　　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并处罚金60万。

　　听到这个结果，林常雄心里是百感交集的，他想起168万的辉煌，想起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想起长姐对自己的鄙夷，想起父母鬓边的白发……

　　他懊悔，他茫然，他恐慌……一股不知名的怨恨从心升起。

　　都怪陈芳玉，如果不是她一结婚就收走自己的工资卡，他又怎么会走上赚快钱的不归路！

　　那个贱女人，那个贱女人！

　　判决结果很快传到林家。这段时间，林常雄的父母四处奔波，求了不少人，头都磕破了，也没什么效果。

　　“做错了事情，就得承担。”面对父母的求情，林常虹无动于衷。

　　“你在省里，认识这么多领导，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阿雄出来啊！”

　　“妈，阿雄可是被巡视组抓了典型。挪用专项资金，这可是重罪！我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你们别添乱，我升上去了，阿雄才有机会，你们明白么？”

　　“对，对，只有你升上去，当大官，才能救阿雄……”

　　人事变动很快就公示，她被升为省教育厅副厅长，还得多亏这个一无是处的弟弟。

　　无非是在里面多呆几年罢了，又不会缺吃少穿、缺胳膊断腿。小时候她挖螺、砍椰子供着他，现在他用几年时间补偿回来，是应该的。

　　“阿蔓，联系一下，我搬到常青园去。这套房子帮我卖了，再帮我找找新房。”

　　陈蔓是林常虹一手带起来的人，从她是个科长时就跟在身边，至今也有十年。

　　“好，先喝点玫瑰花茶吧，疏肝解郁的。”

　　“听说，你家里在催婚？”林常虹接过茶杯，“我这有几个不错的小伙子，简历在第二个抽屉里放着……”

　　“虹姐，”陈蔓极少打断林常虹，但她确实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了，“我有喜欢的人。”

　　林常虹看着默默收拾材料的下属，倚着窗，点了根烟。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管这么严，阿雄他又怎么会做出这些糊涂事！”

　　“之前你们夫妻吵架，我就跟你说了，男人就跟小孩一样，要哄着，要顺着，你呢？连老公都管不住，还有什么用？”

　　“什么？阿雄在外面还有个儿子？哈哈哈好啊，好啊，你看看你把林朝教成什么鬼样子？老公老公管不住，儿子儿子教育不好，幸好阿雄厉害，又给我们林家留了一个血脉。”

　　陈芳玉到林常雄父母家，本意是拿点生活费，没想到钱没拿到，还被骂了一通。

　　她顺水推舟地把史香香的联系方式给了林常雄父母。林常雄坐牢了，她倒想看看，那个女人还会不会给他生孩子。

　　林家人一直不待见陈芳玉，连带着不待见林朝。

　　可陈芳玉不承认，一心认为是林朝不够优秀不够好，所以连带着她不被喜欢。

　　好，既然你们都看不起我们，我就一定让林朝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暑假，陈芳玉白天在居民房里给学生补课，晚上回到父母家检查林朝今日学习情况。

　　林朝并不喜欢学习，白天他会偷偷躲在小房间里玩电脑，舅妈喊了就帮忙看着小朋友，等到家里人回来了才开始动笔写陈芳玉留下的习题。

　　自然是瞎写一通，错误百出。

　　“你去写完你的题目，不然就别吃饭！”

　　陈芳玉上了一天课，很是疲惫，看着林朝糊弄的态度，陈芳玉越想越气，抄起扫把就往林朝背上打。

　　“一天天鸡飞狗跳的！小宝才多大，被那俩母子闹的！好不容易哄睡着了，又开始哇哇哭。”舅妈在卧室里小声抱怨，任谁都不喜欢家里多两个人住着。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离了婚带着小孩住进弟弟家的姐姐？

　　“好啦，林朝平时不也帮忙照顾小宝么。”舅舅宽慰。

　　舅妈翻了个白眼，“他照顾小宝？我不照顾他就不错了！还想着你姐住进来，暑假帮忙带带孩子呢！结果呢？还是我自己！还多带个拖油瓶！”

　　“唉，再忍忍吧，过两个星期就开学了。我让老爸跟大姐说一声，总在这白住着也不是办法。”

　　这个暑期，符闻柳和邢裕涛的工作尤为忙碌，他们将孩子放到补习班，晚上下班后再接回家。

　　符海和邢舒意步了许录游的后尘，工作日的白天基本都在兴趣班里泡着。

　　早上邢裕涛开车送他们到文艺大楼，学一早上的素描和书法；中午符海和邢舒意坐着公交去王家小馆吃饭、休息；下午再由王子鑫的爷爷送去补习，先上新概念，后进奥数班。

　　符海：……补习班可是真金白银送进去的，我可不能摸鱼！看我卷死你们！

　　邢舒意：哥哥好厉害！向哥哥学习！

　　许录游：呜呜同是假期补课人啊！

　　离开学还有小半个月，符闻柳、邢裕涛请了年假，带符海和邢舒意出门玩。

　　他们先自驾到距离椰城两个小时车程的符家村，看望了符海的父母。

　　符闻柳坐在哥哥、嫂子的墓碑前给他们倒酒，告诉他们，符海现在很好，她也很好，让他们不要挂心，好好过生活。

　　符海站在符闻柳身侧，看着墓碑上贴着的黑白照片，蹲下身去把果盘摆好，把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压在下面。

　　叔叔、阿姨，我接管符海的身体已经一年了。这一年，我交到了一些朋友，也有坚持锻炼身体，争取健康活到八十岁。

　　现在的符海长得很好，请你们放心。

　　站在符海父母的墓碑前，林朝觉得自己是个阴魂不散的王八蛋，占了人家的身体和社会身份，还要到人家父母面前耀武扬威。

　　回城的路上，后座的两个小朋友睡着了。

　　“小海长成这样，哥哥、嫂子应该也放心了……”邢裕涛低声安慰着坐在副驾的符闻柳。

　　符闻柳抹掉眼泪，戴上墨镜，扭头看着窗外生机蓬勃的稻田。

　　已经一年过去了啊……

　　符海做了一个很温馨的梦，具体什么内容他记不清了，只是记得有人轻抚他的头顶，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温暖得让他落泪。

　　“妈妈，哥哥好像哭了。”邢舒意轻轻喊了符闻柳一声，符闻柳扭过头，看见符海眼睫毛上湿漉漉的，闪着光。

　　“小意，帮妈妈给哥哥一个拥抱好不好？”

　　邢舒意用力抱住符海，小孩子身上热乎乎的，一下就把他给抱醒了。

　　“哈哈哈哈，小意你抱这么用力啊？”

　　“是妈妈让我抱的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符海揉着眼睛，还没完全清醒，就听到车里三人都笑着。可能是笑声太有感染力，不知怎么的，他也跟着乐。

　　符闻柳夫妇带着两个小孩到S市逛了一圈，符海从他们的谈话内容中得知，总公司有想将他们夫妇调到S城的想法。

　　“小海，公司那边想把我和姑父调来S城上班，我想问问你的想法。”市中心二十八楼的西餐厅里，符闻柳斟酌再三，终于开口。

　　……S城，上辈子十年后房价十万一平的地方。

　　符海不知道怎么开口：“……能给我在S市买套房么？”

　　符闻柳：？

　　邢裕涛：？

　　“我爸给我托梦，让我在S城买两套80平的房……我刚刚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了，不过我还没有成年，应该也买不了……”

　　邢裕涛：“符海，你说的是真的？”

　　符海：“是啊……让我在什么……通桥新村买……不知道为什么要买村里……”

　　邢裕涛和符闻柳面面相觑，那不是他们S市分公司附近么？

　　第二天，他们一行四人就到通桥新村踩点买房，实地看了一个小区确实很不错，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当场就全款买了五套。

　　符海：……好有实力。

　　符海：这就是有钱人么？买房比买菜还随意……

　　离开学还不到一个星期，在外旅游、探亲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家休整。

　　陈芳玉补了一暑假课，攒下一万来块钱，带着林朝从娘家搬出来，在实验中学附近租下两房一厅。在王家小馆附近。

　　符海领着S市特产到了王家小馆，王红梅见到数落一番：“小海啊，你来了阿姨就开心啦，带什么东西啊？”

　　“阿姨，是S市的特产，带来给你们尝尝。”符海把特产放在客厅的桌子上，闪进王子鑫的房间。

　　王子鑫、许录游、彭远波三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王子鑫、彭远波两人占着台式电脑，打坏蛋冰淇淋，卡在某个关卡死活过不去。许录游在一旁观战。

　　“送你的，什么时候去海市？”符海拿出礼物，递给许录游。

　　“送礼物你连个包装都不搞啊？这么敷衍。后天下午的高铁。”许录游接过玻璃罐，里面装着横切面是不同水果图案的彩色糖果。

　　“礼物？什么礼物？我的呢？”听到礼物，王子鑫、彭远波回头，眼巴巴地看着符海。

　　符海从包里掏出两个一样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糖果，“都有啊，这是瓶蓝的是子鑫的，这瓶绿的是波仔的。”

　　许录游沉默了一会，说：“你不会给全班同学都买了吧？每个人不同的水果切面。”

　　“不啊，一瓶25呢！远波那瓶的切面是熊猫，子鑫那瓶是薄荷夹心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你那瓶是最贵的，30！”

　　许录游：……我真是荣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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