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经年

　　隔了几天，梁顾又在厨房里搞研发的时候，叶宁悄悄走了进来。

　　他手里拎了个牛皮纸袋，“梁顾，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梁顾问。

　　“围裙，送你的。”叶宁打开纸袋，拿出棕色格子的围裙，亚麻的料子，设计感十足，大气又漂亮。

　　梁顾接过来抖一抖，疑惑，“怎么是两条？”

　　叶宁笑了：“虽然我不会做这些，但我愿意陪你啊。”

　　梁顾感动坏了，他把围裙给叶宁穿上，让他转过去，在身后把两根带子系在一起，打了个结。

　　叶宁穿着白衬衫，配上棕褐色调的围裙，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尤其是腰间的带子一系，更显得腰细腿长，风情万种。

　　梁顾看着，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他从后面圈住叶宁，在叶宁耳根后轻轻一吻，压着声音道：“你穿着真好看，别脱了，今晚玩制服诱惑……”

　　叶宁耳后是特别敏感的地方，被热气一呵痒得要死，躲来躲去在梁顾的怀里笑成了一朵乱颤的花。

　　梁顾从冰箱里端出浸泡了一夜干茉莉花的牛奶，放入锅中小火煮到微沸，再焖上一会儿，准备用这牛奶做原料来烤蛋糕。他很细心地研究了浸泡的时间和各种用料的比例，在配方的细节上花了不少心思。

　　接下来，梁顾按部就班地打发蛋清，筛面粉，准备各种配料。叶宁完全是门外汉，梁顾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把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露着一截纤细修长的小臂，抱了不锈钢的大碗，卖力地搅着蛋黄液，那副乖巧样子，让梁顾总是忍不住想要偷袭他，有时冷不丁霸道地亲他一口，有时偷偷摸摸抹他一脸面粉……

　　好不容易把蛋糕糊装进模具，送进了烤箱，等待蛋糕烤好的时间，两人又笑又闹，少不了一番打情骂俏，卿卿我我。

　　烤箱终于“叮”的一声响了。

　　梁顾戴上厚厚的手套，打开了烤箱。今天的蛋糕很成功，细腻软滑，香气扑鼻。

　　他把那小巧玲珑的蛋糕端出来，仔细地脱模，晾了一会儿，端起调制好的淋面用的淡奶油，浇了小蛋糕一头一脸，最后不忘放些花瓣在上面做点缀。

　　“这款是为你烤的，知道你不爱吃甜的，我把糖减了一半。”梁顾温柔地递上蛋糕盘子，放在叶宁眼前。

　　“谢谢。”叶宁看着梁顾，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儿，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口，“哇，果然有茉莉的清香。”

　　“嗯，”他衷心地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梁顾，你可以去开店了。”

　　梁顾用目光细细描画着叶宁的眉眼，内心深处，突然有一种奇特而震撼的满足，就好像当年那个没有了却的心愿，终于在另一处时空中，神奇地完成了。

　　***

　　梁顾沉浸在蜜月里，简直乐不思蜀。有一天他突然接到了老友段嘉亿打来的电话，说是多日不见甚为想念，准备呼朋唤友搞个聚会。

　　段嘉亿是梁顾读大学时的校友，两个人交情不错，梁顾性格一向孤僻，好友不算太多，段嘉亿已经可以算是他的死党。段家往上数两代也是有来头的，到段嘉亿这儿差了点意思。段嘉亿是个有头脑有胆量的，一心想着振兴家业，下手就急了点。当年他在香港玩投资，惹了不该惹的人，差点被道上的人追杀，是梁顾出手帮他摆平，他才有机会摆脱麻烦，东山再起。所以他一直对梁顾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近些年他生意做得又大又稳，手里也有些翔翼的股份，是梁顾忠诚的盟友。

　　段嘉亿为人活络圆滑，喜欢组局，知道梁顾性子冷，总是主动叫上他。这一次，梁顾决定赏脸，他打算借这个机会，把叶宁带进他的圈子。

　　饭局定在他们一伙朋友常去的一家会所，大家都知道的老地方。梁顾和叶宁穿了白色T恤和黑色休闲西装，做情侣装扮。梁顾高大挺拔，英姿勃发，叶宁清新俊逸，玉树临风，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简直是绝配，当他们出现在房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见梁顾并非独自前来，段嘉亿有些惊讶，赶紧起身迎上来。他一身灰色开衫打扮，身量与梁顾相当，眉骨偏高，五官立体，双目略微狭长，看着面善，一笑却又有点邪性。

　　“有日子没见了啊，梁顾。”段嘉亿热情地招呼道。

　　“好久不见，老段。”梁顾应道。

　　“这位是……”段嘉亿看着叶宁。

　　“小叶，叶宁。”梁顾又对叶宁介绍道：“这是段先生，我的朋友。”

　　“段先生好。”叶宁伸出手去。

　　“你好。”段嘉亿伸手握了，就感觉那手皮肤细腻，骨骼匀称，他忍不住多看了叶宁一眼。叶宁正巧也看着他，段嘉亿只觉得那目光清亮通透，仿佛一眼看进他心里去，看穿了他在想什么。

　　梁顾带叶宁和房间里的人都打了招呼，然后和段嘉亿坐下来聊些生意上的事情，叶宁被一群年轻人拉走去玩，很快就和大伙儿熟络起来。

　　梁顾这边聊完了正经事，看叶宁那边热闹，便凑到叶宁身边去，“说什么呢？”

　　“在聊八卦。”叶宁朝他一笑。

　　原来是有人在绘声绘色地讲着某个行业的内幕新闻，爆了很多猛料，梁顾见叶宁听得认真，把手搭上叶宁的肩膀，饶有兴味地和他一起听。

　　聊差不多了，大家开始喝酒玩游戏，叶宁酒量不太行，有人起哄想让叶宁多喝些，都被梁顾不动声色地挡了下来。大家对于梁顾多少有些忌惮，但对于段嘉亿还是很放得开，段嘉亿今天手气也不太好，一玩就输，被众人逮着灌了不少。

　　段嘉亿喝得有点多，喝多了，感慨就多。他看着梁顾和叶宁眉目传情的样子，不知怎地心有不甘起来，心想，“梁顾还真是什么都好，就连身边的人都……”

　　他扭头看着身旁画着眼线的小鸭子，那小子叫可可，是他刚钓到手的，新鲜劲还没过，平日里看着漂漂亮亮的也挺顺眼，可放在一起一比较，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那风情气质都和叶宁差远了。

　　“嘉哥，酒。”可可靠过来给他的酒杯倒满。“嘉哥，你一直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可可傻乎乎地摸了摸脸。

　　“看你可爱。”段嘉亿收回目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玩儿到午夜，局散了，朋友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段嘉亿因为做东，站在门口挨个告别。等梁顾和叶宁出来，段嘉亿借着醉意，说话也大胆起来，“小叶不错，小叶招人喜欢，”他一拍梁顾肩膀，“哪天我得单独请小叶吃顿饭，不带你——”

　　梁顾瞄了段嘉亿一眼，嗤笑，“老段，你怕是喝多了。”

　　梁顾那一笑挺瘆人的，段嘉亿立刻酒醒了一半儿，讪讪地嘿嘿陪笑了几声。

　　***

　　转眼又是一个周末，一向自律的梁顾被叶宁宠得也学会了睡懒觉，日上三竿还撅着屁股睡得正香。

　　有电话打进来，梁顾迷迷糊糊接起来，是阿东。听着听着，梁顾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人也清醒了不少。

　　叶宁也被那个电话吵醒了，他睡眼朦胧地看着梁顾起床开始穿衣服，问道：“有事吗？”

　　“嗯，”梁顾往身上套着衬衫，“我得去处理一下。”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叶宁，“你……和我一起吧。”

　　两个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出发了，梁顾开车，看方向是往城外去的。快出城的时候，梁顾在街边一个甜品店门口停了车，他下车进店，又很快地出来，手里拿了一个漂亮的小盒子。

　　梁顾再次发动汽车，叶宁忍不住问：“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去了再告诉你。”梁顾答。

　　他们一路往西开，开了很久，一直开到了西郊的一座山下。叶宁下了车，眼前是一座宽阔的院落，坐落着几栋西式建筑，看那大门口的挂的牌匾，应该是一所很高级的护理院。

　　进门之前，梁顾突然站住了，“叶宁，待会儿，可能需要你帮我个忙。”

　　“可以啊，帮什么忙？”叶宁问。

　　梁顾看了看叶宁，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两人在门口登了记，护理人员带着他们走到了庭院的角落，让他们在那儿等候。

　　此时正是病人晒太阳的时间，开阔平整的草地上，三三两两的病人或散步或静坐。遥遥地，一棵树下，轮椅上，坐了一个女人。她人到中年，长发及肩，虽然面容苍白消瘦，神情却恬静淡然，像是活在了另外的世界，没有纷扰，怡然自得。

　　“你……在看那个女人吗？”叶宁顺着梁顾的目光看去，看了很久，眉尖微蹙，“她——”

　　梁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她叫何音，是小景的妈妈。”

　　“小景？”叶宁疑惑万分，“妈妈？！”

　　看着叶宁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梁顾一时竟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的女人的声音，“梁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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