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情深

　　娘没有再骂他也没有再打他，只是对他闭门不见。小良辰很害怕，他在娘的房门口跪到几乎要昏过去了时娘才在门后轻轻传来一声“回去吧，再也不要出去乱跑”。
　　“娘，我.......”
　　“回屋去！”
　　后来娘就生病了，一直也不见好，自此小院里时常弥漫着大股大股颓靡的药气，沈良辰读书之余就是侍奉在娘的药罐子房间里，时间渐渐对于他来说只剩下天亮和天黑那一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夏日里娘看起来终于精神了点，沈良辰便带她回茶楼看看。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母子二人如往常一般多数时候静默着。在沈良辰的记忆里，从小到大娘总是眉眼笼着一层愁绪盯着自己出神，除了偶尔需要开口教诲，娘就只是望着自己不说话。家里的钟叔又是干活的老实人，除了必要的询问更是从来不多说一句话。长此以往，小小的沈良辰也压抑住了孩童叽叽喳喳的天性，很小便习惯了闭嘴，所以沈良辰四角的天空下一直都是沉默的。
　　沈良辰本自顾地在娘对面默默喝茶，刚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就听到娘还虚弱的声音，“很苦吧？”
　　虽然沈良辰早已习惯了这茶的味道，但是每次入口都难忍苦涩“娘，为什么你调的茶只有苦？”
　　这回娘不再看自己了，她的目光飘到窗外似乎游离到了很远的地方“是啊，太苦了，可是偏偏放不下其中的一丝甘甜”
　　甘甜？沈良辰细细回味还是没有尝到。
　　令人意外地，娘笑了“傻孩子，一丝甜会缠着你忍受更多的苦阿。”沈良辰都不记得上一次看到娘笑是什么时候了，原来娘笑起来是这样的温柔的？
　　“走吧，我们去一趟成衣铺子”
　　娘破天荒地主动带着沈良辰出门去街市上了，但也只是在衣铺里给沈良辰买了一件素色绣有竹结的衣袍就回家了，回去的路上沈良辰一直在想这件衣服隐约在哪里见过一眼？一个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影浮现在脑海里怎么都看不清。
　　在街上吹了一阵风后娘那点精神头又散尽了，一回家就又病倒了，可娘偏偏不让再去请大夫，沈良辰只好照旧守在娘的床边。病榻上娘睡不着，沈良辰就念梅先生的诗给他听，才念了几首，娘就让他把柜子深处上锁的雕花盒子拿来。
　　沈良辰从来没见过这个盒子，等他打开后发现里面多数都是早已泛黄卷边的诗稿，诗风和梅先生很像，但字迹又和娘的不一样。其中还有一副烧得只剩半幅的画，不知道画中人长什么样子，只能还看得出他的衣袍下面绣有竹节。
　　沈良辰此刻心中有疑问但似乎又有答案，娘没主动解释，那他也不问。
　　娘专注地抚摸过了每一页诗稿，唯独没有看画像一眼“良辰，明天换上新衣服带好它，娘领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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