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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我问你在做什么！”王娟压低了声音，然后快步走进卫生间，锁上门。
宁小光拿着那件球衣，站了起来，他双手发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他生出无限的后悔，就他刚才那个痴迷的样子，随便来个人看见了都会觉得他是个变态。
“你是喜欢这个牌子的球衣？”王娟快速地说，然后不等宁小光回复，又接着软声劝慰道：“但是小光啊，这是陆小少爷的，你要是喜欢，妈妈可以给你买，我们现在就把这个放洗衣机吧。”
宁小光这才有勇气看王娟，此时王娟的表情现在已经十分正常了，宁小光自己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于是他小声道：“对，我喜欢这个牌子，但是太贵了，我就看看，之后我们手头宽裕点再买吧。”
王娟挥了一下手，笑着说：“哎，一件衣服，也不差那点钱了，前段时间把欠亲戚的债都还了，现在没了你爸爸三天两头的要钱，妈妈也存了一些钱了。你先回房间，明天晚上妈妈带你去商场买。”
“不用了，我反正也不打球。”宁小光脱口而出，陆泽的球衣就没有便宜的，最便宜的也要五六百，宁小光也不想因为一个谎言把自己一个多月生活费都花掉。
但是很快宁小光发现了自己的矛盾之处，不打球的人又怎么会喜欢球衣呢，于是他又补充一句，“我是说，我也不急着穿。”
说完，宁小光偷偷瞄王娟的神色。
王娟表情未变，只是和往常一样温柔的笑着：“好好好，那你现在回去写作业吧，球衣给我就行，我先手洗一下，再放洗衣机，那样干净。”
宁小光把手上的球衣递给了王娟，走出卫生间的那一刻，忐忑的心总算放下了，或许刚刚他的背影挡住了他闻衣服的动作，所以妈妈没有看见吧，应该就是这样的。
他不知道在他背后，王娟看着那件球衣，重重叹了口气，满面愁容。
宁小光回到卧室写了会作业，王娟给他煮了一碗番茄鸡蛋面作为宁小光的晚餐，然后又出去收拾厨房。
大概到了晚上九点，陆泽终于回来了。宁小光奋笔疾书的手一顿，他的卧室靠近客厅，而陆泽的脚步声他再清楚不过。
宁小光静静等了一会，果然陆泽还是门也不敲就直接推门进来，随意坐在宁小光的床上。
“怎么了？”宁小光装作刚刚写完一道题，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问道。
“哎，女孩子的战斗力实在太强了，我们吃完饭就开始逛街，逛到现在，你是不知道，每一个店她都要进去逛一圈！是每一个！”陆泽上半身瘫在宁小光床上，吐槽道。
宁小光微微一笑，状似调侃道：“她挑到好看的衣服穿上，你看着也赏心悦目，你这话说得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泽没有接话，只是有气无力地说：“谈恋爱真是太累了，我打篮球都没这么累过，这明明是我恋爱的第一天，却好像过了一年。”
陆泽话音刚落，王娟就推门进来。
“陆小少爷，你怎么在这里，时间不早了，可以也该收拾一下睡觉了。”王娟把一盘切好的苹果放到宁小光的床头柜上。
本来王娟是想把苹果放书桌上给宁小光吃的，只是陆泽来了，不管陆泽看不看得上，就得先紧着陆泽。
“王姨，我都说了叫我小泽就好了，我今天想和小光一起睡可以吗？我今天经历了好多事情，想和小光聊聊天呢！”陆泽看到王娟进来，就直起身子坐好了回答。
“我看你今天也在外面玩了大半天了，小光呢，也是做了一下午的兼职，你们这个年龄，睡眠也是很重要的，王姨也希望你们今天晚上都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白天也可以讲的，你说对不对？”
王娟是笑着和陆泽商量的，但是陆泽也明白人家的意思，这是委婉的拒绝了。
他当然可以说他虽然在外面玩了一整天，但是一点都不累，可是小光呢，做完兼职后又写作业，肯定是想好好休息的。王姨也是为了宁小光着想，他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
“那好吧，我明天再来找你一起写作业。”陆泽有些小失落，但还是利落地站起来，“那小光晚安喽，王姨也晚安！”
“好的，明天你和小光一起写作业，我还给你们备好果盘。”王娟笑着目送陆泽出了宁小光的卧室，然后关上门，又转头看向宁小光。
宁小光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脸上有什么吗？妈妈你看我做什么？”
王娟走了几步，坐在宁小光的床边，并且冲着宁小光招了招手，示意宁小光也坐到她身边。
宁小光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王娟，坐到了床边。
“小光啊……”王娟叫了一声宁小光的名字，欲言又止，神色是满满的担心和忧虑。
“妈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是爸爸？是不是爸爸又来骚扰你了？”宁小光神色紧张。
自从几年前宁城进过局子以后，就没有再来纠缠他们母子过，也不知道陆泽是用了什么办法，总归是解决了他们很大的困扰。但是能让王娟露出这种表情的，只有宁城在的时候宁小光才看到过。
“和他没关系，我今天担心的事情，是关于你。”王娟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宁小光一下子就联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情，难道妈妈看到了？但是如果她看到了，那个时候就应该找我好好聊一聊了，何必等到现在呢，所以应该不是……
宁小光的大脑高速运转，就在宁小光拼命安慰自己的时候，王娟道：“你是不是喜欢陆小少爷？”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炸雷，把宁小光炸得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宁小光猛地看向王娟，提高声音，“不是的！”
“哦？”王娟仿佛是有些疑惑，接着道：“我看你和陆家小少爷相处的不错，难道是讨厌他吗？我以为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啊，对，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宁小光猛然间发现自己理解错误，反应过度了，于是马上顺着王娟的话往下说，试图圆回来。
“那你傍晚，在洗衣机前，为什么，那样？”王娟又抛出一个问题。
“我，我，因为我喜欢那个牌子的球衣……”宁小光在一团乱麻的脑袋里想到了之前搪塞过的说辞。
王娟沉默了一会，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光，你还要欺骗妈妈吗？你喜不喜欢打球，妈妈不知道吗？你追不追求名牌，妈妈不清楚吗？”
“退一步说，你喜欢打球，并且喜欢上了那件球衣的牌子，你也应该摊开衣服，记下那个牌子和球衣的样式，而不是想个变态一样，把球衣揉成一团深嗅！”
王娟的语气中是浓浓的悲伤和失望。
宁小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勇气。
那是他的妈妈，他不能在妈妈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而且是一听就拙劣的谎言。
宁小光低下了头，轻声道：“妈妈，对不起。”
“你这样是不对的。”王娟看着宁小光的发旋，宁小光从小到大都没让她失望过，这次一出事就是大事，但是她还是不忍心苛责。
“陆小少爷今天下午是去和女孩约会对吗？”王娟摸了摸宁小光的脸，让宁小光抬头看她。
“嗯。”宁小光闷闷地点点头。
“那你就更加不应该这么做了，无论是陆夫人还是陆少爷，都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可以说是陆家收留了我们，我们不能做这样恩将仇报的事情。你现在年纪还小，陆小少爷对你很好，你当然会喜欢他，但是这种喜欢可以生出友情，却不能变成爱情，一旦变成爱情，等着你的就是万丈深渊。”王娟温声却坚定道。
宁小光沉默着不答话。
“先试着和他保持距离，你能做到吗？”王娟轻声劝导，眼睛却期盼地看着宁小光的眼睛。
宁小光垂下了眼睑，抿了抿唇，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他与陆泽的关系，就像是飞蛾和火焰，他千方百计想靠近还来不及，“保持距离”四个字对他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王娟见宁小光不愿意直视她的眼睛，强行掰过宁小光的肩膀，提高了声音道：“小光，妈妈没有要求你做过什么，这件事，算妈妈恳求你。妈妈并不是要求你和陆泽再也不来往，只是你们只能做朋友，你不能越界，明白吗？”
宁小光和王娟僵持很久，但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嗯。”宁小光声音闷闷地应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深海之中，有些喘不过气来。
宁小光这时才明白一向对陆泽和陆夫人言听计从的王娟为什么在今天晚上陆泽提出要和他一起睡觉的时候找理由拒绝了，原来是这样。
保持距离，宁小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断默念这四个字。
可是，那是陆泽啊。他默默看了很久的陆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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