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之欲

　　“给你。”Alberta脸上似乎失去了笑容，尽管她依旧笑着。她将刃喊过来，把他的手机反手丢还给他。

　　刃对此见怪不怪，“如何，你有什么要说的？”

　　Alberta没有搭理他，但是脸色肉眼可见的差。向来不将情绪表达在脸上的人，露出这样的神态，无论是装作还是真的没有控制住表情，可都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我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刃拿出那个装着假花的塑料袋，“纳维亚，你有什么想说的。”

　　Alberta只是瞥了一眼，就轻笑起来，“你是想说，就因为这个你就觉得是我做的？那边的人，谁不知道这种用以传递信息的方式是我的行事风格？我这又不是什么独家秘方，想要伪装嫁祸给我也是再简单不过。”

　　说完，她就转过身去，没再分给刃一个多余的眼神。

　　很快，被卡芙卡叫来前来接引他们回警局的人就到了。

　　刃拒绝了那些警员邀请他同行的好意，选择将自己那辆车单独开回去。

　　只不过，在临出发前，他揪住一旁与他错身而过的丹恒。“你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来了。”低哑的声音里混杂着些许烟草气息，看来面前的人在方才等待的空挡里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点了一支烟。

　　丹恒有些茫然，“什么？”

　　刃压低了眉眼，低头看着面前的教师，“···你不会认为，我带着你只是闲着没事单纯地想找一个人陪我散步？”

　　默然。

　　丹恒只能选择沉默，他不知道这人心里的想法如何，正常人的思考方式似乎不符合这位先生的逻辑形式，从而他没有办法推测面前这人的想法和行为。

　　每次他以为他没有威胁的时候，他却又能打破方才的平和，仿佛平静是虚假的表象，波涛翻涌的危险才是他的真实。

　　“不同的方向和不同的角度会得出不同的答案，最终的答案就是在这样的交织里形成。你需要这个答案，所以我相信你。”不苟言笑的警察先生不再虎视眈眈，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青年单薄的肩膀，血色的眼眸似乎泛着温润的光泽，“因为，我也需要这个答案。”

　　“所以，还请你也信任我一分。”

　　又好像是现在，在他以为他很危险需要警惕的时候，却又告诉他自己内心的温柔与真诚。

　　他的眼睛里从来容不下旁人。

　　丹恒看着他走向那辆和他气质截然不同的银色汽车，眼中的疑惑和好奇越来越多。

　　那双红色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在红色之下似乎还有一点浅淡的金色，正如他本人给他人的感受，危险又可靠。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但不可否认，那双眼睛很好看。

　　丹恒垂下眼眸，微微抿唇，随即又扯开一个很淡的笑容，向一旁为他倒来温水的警察道谢。

　　“多谢。”

　　回到警局后还来不及休息，刃就被银狼叫了过去。

　　“怎么了。”风尘仆仆的男人完全吻合了银狼记忆里的那个沉默寡言样子。这叫银狼更为好奇了，“你认识那个叫丹恒的人？”

　　刃本以为是银狼又有什么新的发现，却没想到这妮子只是出于八卦心理，但是这种问题既然问了那回答也无所谓，“不认识。”

　　银狼更加疑惑了，“那你为什么对他格外不同？”

　　这会儿轮到刃对于银狼的话感到困惑，他微微皱眉，“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你似乎对他格外有——耐心？或者说是，一种潜在的信任，在和他接触的短短半天时间内，刃叔你的情绪波动幅度和频率是我认识你这么久以来，见过的最明显也是最大的一段时间。”银狼放下手中的平板认真地说，她一直很在意这个同伴，她总觉得这位神秘的新同事不应该是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觉得你认识他。”这是为什么她一直致力于想要他多开口说话的原因，这也是她这么在意刃对于那个名为丹恒的人如此与众不同的原因。

　　刃垂眸沉思，“可能···潜意识感觉像是一位故人。”

　　“潜意识？”银狼没有去探究那位故人的存在，反而是抓住了另外一个关节点，“你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吗？”

　　“因为那个人不可能再出现在我面前。”刃回答。

　　银狼不说话了，刃的意思是因为不可能出现所以会下意识在脑海中不再去思考这个人的存在，当看见一个和他相似的人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会去联想，反而是最深层的潜意识先一步他的理智进行了归类判断。

　　还是说，是因为刃的行为意识被人修改过？不过后者的可能性太小了。这样的技术发展还仅仅处于理论层面，远远达不到实操的可能——毕竟当年她也不过是在网上乱窜的时候意外读取了一位天才科学家的电脑资料才知道这些的。

　　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适合在现在讨论。

　　她选择换个话题，“那么，目前锁定的三个嫌疑人，你已经接触了两位，还有一个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上门走访，以及对这两位嫌疑人的看法是什么？”

　　“Alberta和丹恒都会再接受一次问询。”刃坐了下来，“第三位嫌疑人晚点再去，他是学生，尽量不影响他正常的学习生活。”

　　银狼撇撇嘴，这人总是会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体现他的温柔，所以说他才不应该是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你和Alberta之间的对话被屏蔽了，准确的说是在你踏入Alberta住处的时候开始，我的信号就被人给截断了。”

　　“嗯，很正常，她的身份不是很清白。”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Alberta不大可能是这起案件的作案人？”银狼开始记录信息。

　　“正相反。”

　　“嗯？”银狼好奇地看着他。

　　“Alberta，她的身份对外半透明半隐秘，你查到的她的身份信息都是｀Alberta｀这个名字背后的信息。实际上，她有另外一个名字，纳维亚——应该也是假名，但这个名字应该在很多地方都留下过痕迹。”

　　“除此之外，她与官方有过一段合作，也曾在这里拿了一个特殊代号。如果你可以进入内网的话，尝试检索lioness这个名字或许会有收获。”

　　银狼眉梢一挑，“lioness，母狮，这个名字有意思。她有一定的嫌疑，那么丹恒先生呢？”

　　“他…”刃有些沉默，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排除嫌疑，不太可能是这一起连环案的凶手。但我认为他会是关键人物。”

　　“怎么说？”

　　“这一起连环案探查这么久，却始终没有任何的突破口，若不是有人包庇或者有人在后面浑水摸鱼，我是不相信的。唯独这一起案件，是从头到尾都由我们接手，那些人插不进手，我们所发现的节点都是他们意料之外——除了这三个嫌疑人的名字。”

　　刃眼神淡漠，继续说道：“丹恒，身为一个普通的高中教师，为何会被人认定为是嫌疑犯？他又是怎么进入那些办案人的视线中的。”

　　“银狼，你不觉得，这些都很有趣吗？”他血色的眼眸中带上一点亮度，在室内的光线折射下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红玛瑙。

　　但这样的眼神却有几乎洞察人心的本领，银狼忽然想起卡芙卡之前对她说过的，对于刃的一些评价。

　　“阿刃，他啊，可别小瞧了他。他那双眼睛能看穿的不只是事情的本质，更能窥探到一个人的内心。”优雅的女性轻叹一口气，似乎对于新来的同事有些无奈。

　　银狼反问她，“他窥探到你的内心了？”

　　卡芙卡微微一笑，带着感叹，“是啊，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就瞬间看穿了我的一部分呢。这让我对我的伪装能力头一次产生了怀疑。”

　　“但是你并没有因此对他产生反感，你好像更喜欢他了。”银狼看得出来卡芙卡对于那位新队友的好感很高。

　　卡芙卡又笑了，“他是个很好的人，毕竟…”

　　“他是第一个对我说你似乎很悲伤的人。”卡芙卡感慨万分，“明明那个时候我脸上是笑着的，就像是和往日里一样的笑容，可他偏偏就那么说了。”

　　“说得那么笃定，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悲伤。”神秘优雅的女性微微低头，神态难以捉摸，“他说，‘似乎是因为很多人没能停下来听我说话。’”

　　“我问他，那你愿意留下来听我说吗。”

　　银狼歪着头看她，“他答应了？”

　　“对。”卡芙卡也看向她，笑着点头，“所以他到了我们这，成为我们的新队友。”

　　“不过，这只是一个破案方向，我不能保证他的正确性。” 刃补充了一句，也正是这一句话，将银狼游离的思维拉了回来。

　　银狼点头，“我知道，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卡芙卡就没有放任那边的人彻底放手不管。”

　　听到卡芙卡的名字，刃顿了一下，询问道：“卡芙卡现在在哪。”

　　银狼思索了一会儿，“我也不是很确定，想来应该是不在局里了。她走的时候我还在看那些监控细节。”

　　刃点头，“是么，等她回来和我说一声，我有事找她。”说完，他话题一转，“有关死者的死因和尸检，法医那边有什么说法。”

　　提到这个，银狼忍不住皱起眉。她复述了一遍那位罗刹法医的说法，“但是怎么看都不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出现吧，如果连法医都无法确定死因的话，还有什么办法。”

　　“捆绑痕迹，挣扎，失血过多，机械性窒息状态，死因不明。”刃眼神暗沉了下来，“我知道了，让他们先别动手继续下去，是否进一步尸检还要看后面和死者家属接触的情况。”

　　“我知道了。”银狼依旧皱着眉。

　　刃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没有结论很有可能是因为没有进行全方面的尸检。如果最后其他方面都没有进展，尸检就是最后的方法。”

　　这话里的言外之意都不需要人再度解读就能领会到，银狼抬眼看他。

　　“是我一意孤行。”那个寡言的男人这么说，“所以，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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