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福作灾

　　过完南方小年没几日，鼎昌总统因病，六十岁出头就走完人生，顾家在海外的宗亲，很是震动了一番。国内倒是依旧歌舞升平，欣欣向荣之态很明显，即将出现的权利交接，朝着内部民主走着，没有丝毫反对与争斗。年节里要回苏州前，顾瑜宝让季阿姨领着自己，去南京路老庙黄金。拿出小铁匣子里，攒了一年的三千多元现金，买了一对共五十余克的黄金镯子。是如今看着也不会过时的，光圈素镯款式，真就是把所有钱都花光，最后只留下十几块钱。如实柜员见过大世面，也很少见这么有钱的小朋友，要不是季阿姨陪着，一看就是有产人家小公子，报警都说不一定。季阿姨当时也很震惊，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竟是愿意花算是巨款的价格，给家里姐姐买金镯子。要说顾瑜宝对钱没概念，她是绝对不相信的，年级前几的考试，怎么可能不懂钱财。

　　顾瑜宝还特地，在南京路上卖文房四宝的店铺，选了两个雅致点的盒子，将两个金镯子分别装好。季阿姨忍不住问道：弟弟啊，你啊晓得，这个镯子有多贵重？许多人家结婚，一整套三金，也没你这一个镯子重。顾瑜宝对季阿姨，很是自然的回道：再贵重也是能用钱买的，钱不花就是一堆纸，花掉了能让阿姐高兴，个么那是钱也买不到的，啊是就很划算？其实当时的顾瑜宝，是确实对钱概念不大，因为他自己根本不花什么钱。不爱吃零食，也不用自己买文具，玩具那更是看不上，可不就是钱花不出去，也对钱是有些无所谓。买金镯子也只是觉得，自己两个姐姐皮肤都很白皙，戴金色的镯子，会比电视广告还要好看，纯属是从审美角度出发。还有就是他也晓得，自己手里钱太多不好，妹妹们来借不好意思不给，借了她们又不会还，不如花掉的好。

　　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守完岁，凌晨过去回到房间，顾瑜妗等人都散尽，悄悄的溜进顾瑜宝房间，麻溜的钻进被窝，要和自己像热水袋一样的弟弟同睡。顾瑜宝虽然已经很困，还是提前拿出原本打算，早上在送给自己姐姐的镯子。摸索着把镯子套进顾瑜妗，放在他肚子上的手腕。怕冷的顾瑜妗一个激灵，手感还那么沉，忙伸手开了灯，一看是金光灿灿的镯子，先是一阵迷惑，再就是欢喜立时充满心头。抬手关了灯，就把顾瑜宝，面对面抱进了怀里。顾瑜宝不失时机道：阿姐新年快乐，愿阿姐如金子般，青春永驻光彩照人。顾瑜妗当时可能，只是过于高兴缘故，黑暗中亲吻顾瑜宝脸颊时，竟是亲到了嘴唇，不但没有就此避开，也让顾瑜宝就此没有了初吻。这使得原本已经睡意朦胧的顾瑜宝，在顾瑜妗有些生涩的舌吻中，那个晚上成了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失眠。因为满脑子都是，姐姐亲吻其那种羞耻幻想，两个人真就那么互相亲了一个晚上，最后也不知何时才迷迷糊糊睡了片刻。

　　大姐是在初一早上，顾瑜宝给其拜年时，收到了双手捧上的盒子。顾瑜宝有让季阿姨保密，可是这种事根本瞒不住，家里倒是很配合，除了顾瑜妗是真不知道，别人装作不知情。可真看到物件时，也是不免一阵感叹。大姐也是激动的，把顾瑜宝抱在怀里，一个劲香着面孔，差点有点喜极而泣那意思。女人没几个不喜欢金器的，尤其是自己顺眼的人所送，无论是岁数都会很欢喜。祖父不喜欢金器，但不妨碍他审美，夸赞到顾瑜宝眼光好品味在线，尤其这种做法很值得肯定。小小年纪就知道，疼爱自家女眷，家门里以后必然是会很和谐的。只是两个没有礼物的妹妹，少不得追着顾瑜宝，就是一顿各种阴阳输出。尤其是顾瑜旼，看到两个姐姐有金镯子，顾瑜妗还特地一直戴着在她眼前晃悠。气的顾瑜旼找到空挡，就把顾瑜宝拉到角落，委屈的都要哭了出来，质问自己哥哥，为什么不给她买礼物。当时真把顾瑜宝问住了，因为他心里确实没想过，要给两个妹妹准备什么。好在脑子灵活，用平时顾瑜旼借的钱不用还，当做过节礼物，才算暂时哄住这个，大自己三岁的妹妹。

　　这一年连襟聚会，是由顾家组织，包下了整个南园，那时交通不便利，聚会多是两夜三天，能休息住宿，如此大家就都不会太累。附加的主要目地，是给已经适龄的顾瑜妗相亲，不然以顾家祖父性格，是不会那么铺张。那般大操大办聚会，一来是展现顾家实力，变相暗示自家陪嫁丰厚，二是聚拢适龄男丁，可以好生挑选一番。想与顾家结亲的门户，那是着实不少，有适龄男丁出了五服的，基本都想争取一把。那时物质化事物不多，主要是看才貌和门第，还有就是双方愿意与否，嫁女多是赔钱的事情，不似后来那样，高门人家嫁女都像在卖人。顾瑜妗全额奖学金留学，长相上更是不必说，出身在整个苏南地区，都属于是上乘优质。无论当时还是现在来看，都是公主王女一般存在。顾家当时经历二十年，改革开放的积累，即便顾将军清正廉洁，也架不住长子顾宁生会谋划，财富那是相当可观。顾瑜妗如果出嫁，那夫婿家相当于，得了一座金山也不为过。

　　只是顾瑜妗不喜欢这种，如她所说的挑牲口似的相亲。年轻女孩谁不幻想，有美好的邂逅爱情，和各种纯真浪漫呢？这种按部就班的嫁娶，少了许多唯美的过程。主要当时顾瑜妗不过才二十岁，压根就不着急，顾家这么做也只是如同，钓鱼前先打窝，先看看情况再说。北边也来了几家，和顾瑜宝祖父，算是战友故交的好门第人家。其中就有给即将接班的领袖，做秘书的人家，该员很快就要出任要职，还是接顾家同宗一位要人的位置。两家当时属于，正值蜜月期间，当然此后一直到这位秘书出事，两家关系一直都很亲密。不过顾家压根没看上来人，因为对方相亲的是养子，亲生儿子只有一个，也就比顾瑜宝大两三岁。虽说这家人对养子，可以说比亲儿子还爱，本就在亲族内挑选，也能算是亲缘很近。加上这个养子进门一冲喜，让一直生育困难的秘书，很意外的得以，自然受孕成功，诞下了宝贵的独子。

　　养子当时就读于美国名校，虽然不是全额奖学金，但整体素质看着不算差，人也长得高高大大很体面，有着山西人特有的，正气且圆滑的面相。只是不但顾家长辈看不上，顾瑜妗也看不上对方。先不说血统上有障碍，将来是非就会多的很，说一千道一万，那也只是个养子。而且顾瑜妗喜欢皮肤白净，面容儒雅且忧郁的款式，山西人长相气质，根本不入她的款。那位秘书本人长相，倒是很有江南人味道，能力也是极为出众，可是家里关系复杂非常。属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七大姑八大姨，整个同宗本枝亲眷，上百口人都被安排，吃上了本朝皇粮，搞得有些乌烟瘴气。不似南方人家，虽然也重用亲眷，可好歹讲个唯才是举，而不是滥竽充数。这个养子的生父母，就在山西地方市里任职，据说做事很是不靠谱。

　　对方是顾家要人提携，且是顾宁和亲密朋友，顾家祖父才愿意一见，要不然作为当时在位领袖大舅子（领袖夫人，是顾家祖父近枝堂妹），根本没必要给谁面子。好在对方也知情识趣，来出现只是为了露脸，要论门第结亲，他们是一万个不配。秘书在能干上述三代，也续不上高门谱子，即便要出任要职，也压根不能和，南方大宗族平等相交。但也不乏落魄门户，或者家门过了旺头的人家，可以与他们结亲，如此各取所需互相帮助也是极好。来亮亮相总归没错，可以让大家都留个心，所以出现下，全当提前照会，以方便结交。两家虽然男女未成，可秘书家独子，却是看上了当时，算是年幼的顾瑜宝。那时候拜干爹、干爷风气盛行，对方独子也不知是家里授意，还是自己本身就想，竟是死皮赖脸，主动提出拜顾家祖父为干爷，还吵着要改名。为顾家往后在朝需要，也为了子孙后代福祉，顾将军也就勉为其难，真就认了这个干孙子，最后秘书家独子，就成了顾子云。

　　名字是顾宁和所取，顾子云父母拗不过独子闹腾，而且改名换姓也是一种保护，何况顾家门第高，如此他们家算是大赚。吃亏的洽洽是顾家门，凭空多出个孩子不说，对方如果打着旗号招摇，还真就让人很难办。可为了顾宁和仕途，也为了顾家在京势力，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那个年代高干家庭子女，尤其涉及部队之家，不少顾瑜宝一般大岁数孩子，都有两三个户口和名字。为的是就学、出门时，不以真实身份告人，可避免许多危险可能性。这在当时是合法的，且被相关部门许可。因为八九十年代发生过，不少绑架高干和其子孙事件，性质和手段那是极其恶劣与极端，不少案子可以说是举国都惊恐。当年顾瑜宝丢失，一度就是让人怀疑，是被匪徒绑架劫持。所以多户口和改名字，是一种有效保护，不是所谓特权，只是社会形势所迫。

　　顾子云的出现，是当时大人都在忙碌，顾瑜妗相看了几个，就意兴阑珊甚至还有些生气。就领着顾瑜宝去休息室，姐弟俩下棋解闷，自从姐弟俩湿吻过后，关系的亲密度那是又增加了许多。南园休息室当时构造特别，不少房间都能连通。顾子云误入其中，看见顾瑜宝姐弟俩，就自来熟的凑到跟前，嘴巴还特别甜，时不时就夸赞顾瑜妗漂亮。有着京油子那股味道，顾瑜妗虽然不喜，却是知道他是谁家孩子。才和他哥哥相看过，还拒绝了对方，也就没露出不快和驱赶。顾子云也学围棋，就是技术很菜鸡，不过棋品还算行，也可能是没看懂路子，怕露怯所以不说棋话。姐弟俩人下棋，已然水平能互杠，都需要落子常考，一盘棋少说个把钟。顾子云主动叫来茶点，还给剥水果和坚果，不过很明显主要是给顾瑜宝吃。谁让顾瑜宝从小穿正装，就显得好看非常，还有宁波裁缝做工的加持。看着和普通男生，在气质上就有很大差距，后面顾子云亲口讲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特别想和你在一起，或许上一辈子我们就是一对”。

　　那会国内流行的通讯，一般就是电话号码，像顾家这种富裕人家，早早就有了电脑。上海当时好点的中学，已经开始在教授使用计算机，顾瑜宝为了和姐姐联系方便。那是下了功夫去学，背诵五笔字根表，还有各种操作。如此就能使用，当时电脑软件自带的MSN，算是一种很早的国际通讯软件。顾子云当时已经读高中，自然也是很会这个，但最后主要还是留互相家里电话。第一次见顾子云，谈不上感觉好坏，就是觉得这个哥哥，有些过于热心肠。算是认识过后，顾子云经常会写信给顾瑜宝，都是些上学趣事，字写的真是好丑，不过俩人算是当时很流行的笔友了。等到放暑假，顾子云就以看干爷爷为借口，跑到上海来住进了东街。北京人那种会来事，让顾子云很受家里两个妹妹喜欢，人长得本身就很温和帅气，加上花钱简直没数的大方。

　　顾子云的出现，没有打乱顾瑜宝作息，一切生活依旧是，每日固定的模式。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男生，顾瑜宝当时属于是，真把他当做哥哥似的。不过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地，好像什么都懂似的，这里主要是指吃喝玩乐，还有就是色色方面事情。时不时会给顾瑜宝讲荤段子，在一起玩耍打闹时，男孩子之间特有的一些小动作，搞得顾瑜宝很是难为情，可也觉得好生刺激。连带严友书一干小伙伴，都和顾子云成为朋友，只是顾子云看着，多数时候是在糊弄严友书等人。小孩子之间把戏，那会属于很正常。不过顾瑜宝祖母，几次训诫顾瑜宝，要和顾子云保持距离。祖母明确说过，“这个山西小男孩，看似温润实则乖张，只是他现在还小，所以没有什么破坏力。如果不能好好收收心，用功在学业之上，早晚聪明反被聪明误。”事实也真如祖母所料，最后顾子云年纪轻轻，因为自己的傲慢，死状不可谓不惨。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