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双打练习
合宿第三天的傍晚，厚重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天边，预示着晚些时候可能会有一场雨。
训练基地的室内网球场里却是一片热火朝天，几所大学网球部的成员几乎都聚集在了这里。
乾贞治站在场地中央，推了推他那反光的眼镜：“接下来教练让我们自行安排，经过讨论，我们打算进行混合双打练习赛，分组由我根据这两天数据制定。”
人群里响起一阵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室内网球场上，大家基本上都是按学校站的。深司站在不动峰的队伍边缘，看着乾贞治手中那本仿佛记载了所有人命运的笔记本。
“乾前辈拿着笔记本镜片反光的样子，真的很像那种幕后操纵角色命运的黑手呢。虽然表面上是为了数据，但谁知道里面是不是还记录了每个人的感情线发展进度。话说回来，混合双打，在这种世界里，简直就是官方指定的CP催化剂吧。希望不要把我分到什么奇怪的角色身边，安安静静做个背景板打完比赛就好……”
他正想着，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三组，C场地。”乾的声音毫无波澜，“青学越前龙马和不动峰伊武深司VS青学桃城武及不动峰神尾明。”
深司感觉周围的声音都瞬间模糊了一下。
越前龙马？
和他？
组队？
他下意识地看向青学队伍的方向，越前正好也看了过来，然后抬手习惯性地压了压帽檐。
深司身边的橘桔平拍了拍他的肩膀：“深司，放松打就好。”
神尾明则凑过来，挤眉弄眼：“哇！我们是对手诶！加油啊！不过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深司看着神尾那头火红的头发，又看了看桃城那健气的笑容，感觉这个组合充满了“阳光健气攻与活泼好友受”的配置感。
而自己和越前……
这算什么？
阴郁吐槽路人甲与万人迷主角的临时搭档吗？
“乾前辈这是故意拉郎配吗？我和越前君组队，会被其他关键人物视为挑衅的吧。手冢前辈会不会觉得我在干扰他和越前君的关系？迹部前辈会不会认为这是一种无声的宣战？不二前辈的笑容会不会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但也很难说，毕竟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背景板，应该也不会被这些人看在眼里。话说回来，乾前辈是基于什么数据做出这个决定的？总感觉他的数据有点虚无缥缈呢。”
神尾大大咧咧地揽住深司的脖子：“你想太多啦深司！走吧走吧，上场了！”
大家行动力都很强，AB场地的双打选手都已经站好位了。
越前也已经拿着球拍走向C场地，见深司还站在原地，便停下脚步回头等了他一下：“伊武学长，该上场了。”
深司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既然都安排成这样，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两人在网前站定，对面是已经摩拳擦掌的桃城和神尾。
“越前！伊武！放马过来吧！”桃城干劲十足地喊道。
神尾也用力点头：“没错！让你们看看我们的节奏！”
深司看着对面活力四射的两人，又看了看身边气定神闲的越前，感觉画风割裂得厉害。
“桃城君和神尾的组合，看起来就很吵。相比之下，我跟越前君就有点安静了。不过，我们这种双打组合，真的能有默契吗？话说回来，双打不是需要交流和配合的吗？越前君是那种会主动交流的类型吗？反正我不太想主动交流，万一说多了被误解怎么办。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越前似乎完全没感受到深司内心的波澜，他侧头看了深司一眼：“你控球很不错，守住后场，有机会就上网。”
深司愣了一下。
“你这是在夸背景板吗？”深司下意识地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不需要这种肯定，我只想顺顺利利地打完比赛，如果能赢就更好了。毕竟，如果我们输了，别人可能会认为是我这个路人甲拖累了主角，进而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比如你被其他关键人物轻视，或者我被你的追求者针对……虽然我觉得他们大概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但万一呢？BL世界的逻辑有时候很不讲道理。”
越前：“……”
他显然没太听懂深司在说什么，但大概明白这位学长又在进行一些他无法理解的脑内活动。他拉了拉帽檐，决定忽略这些话：“开始了。”
裁判示意比赛开始，由桃城和神尾这边先发球。
神尾率先发球，他的发球速度很快，直飞向深司的反手位。
这么多年过去，深司对神尾的球路已经不能再熟，他脚步移动，打出一个干净利落的反手切削，将球回击到对方场地的对角位置。
“哦？”越前在旁边轻轻发出了一个音节，猫眼扫了深司一眼。
桃城大步追上球，大力抽击，对准了越前和深司之间的空档。
越前反应极快，跨步上前，正手迎击，打出的球球速快，而且带着强烈的上旋，直逼桃城的脚下。
桃城勉强将球挑高，球又高又慢地飞向深司和越前的场地。
这是一个机会球！
网前的神尾已经迅速后撤，准备防守，桃城也在努力回位。
深司位于后场，他正想上前，却看到越前已经从网前侧身，做出了迎击的准备姿势。
深司硬生生收住了上前的势头，将前场进攻的空间完全让给了越前。
越前没有丝毫犹豫，抓住这个半场高球，身体微微跃起，手臂划出一道干净利落的弧线，网球如同绿色的闪电，直劈向桃城和神尾场地的空档。
神尾奋力飞扑过去，球拍勉强够到球，球高高弹起，落点就在后半场。
这次无需谦让，深司早已守候在最佳位置，他上前一步，轻松挥拍，网球砸在对方场地的死角。
“15-0！”
深司和越前拿下了第一分。
场边响起一些零星的掌声。
深司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喜悦的表情，反而微微皱眉。
“开局得分……这会不会太显眼了？应该稍微收敛一点的。但是球过来了，不认真打又不行，毕竟这是网球。话说回来，越前君刚才那个上旋球质量很高，不愧是主角，基本功扎实。神尾的意图太明显了，起跳动作也过于大开大合，很容易被看穿……”
越前走到深司身边，低声说：“你在紧张？”
深司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你根本不懂”的复杂情绪：“当然要紧张。感觉我们俩配合得有点太好了，这不太对劲。别人会不会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万一被乾前辈记在笔记本上，那就麻烦了。我只想安安静静打完球，不想被任何人特别注意。虽然可能只是我想多了，但是话说回来，这种巧合往往就是故事的开端……算了，当我没说。”
越前：“……”
他再次选择了沉默。
跟伊武深司沟通，有时候就像在跟一个来自异次元的人对话。
比赛继续进行。
深司发现，越前虽然话不多，但在球场上的洞察力和判断力极其惊人。
他似乎总能预判到对手的回球路线，并且很神奇地相信深司能够处理好他负责区域的球。
这明显不对劲，因为很多年前他们俩在街头网球场打双打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唔，当时的对手好像也是网对面那两个家伙。
而深司自己，尽管内心戏丰富，但他也认为跟几年前和越前漏洞百出的双打对比，自己有了十足的长进。他精神高度集中，每一个球都处理得异常认真。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言语交流，越前偶尔会简短地指示“左边”、“上网”，深司则会用行动回应。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的配合竟然渐渐显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Game，越前、伊武，1-0！”
交换场地时，桃城有些不服气地对神尾说：“喂，神尾，他们两个怎么感觉没什么交流，但配合得还挺默契？”
神尾也纳闷：“是啊！深司那家伙，打得好认真！”
深司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吐槽。
当然要认真，这可是和主角组队，压力能不大吗？万一输了，责任不全在自己这个临时搭档身上？虽然赢了也可能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算了，既然都在打了，赢总比输好。
话说回来，越前好像完全没压力，这就是主角的从容吗？
越前递给深司一瓶水，一瓶普通的矿泉水，从场地边上顺手拿的。
深司接过水，道了声谢，没有立刻喝，而是看着瓶子。
主角专门递水过来……
这种额外的关照，好像超出了普通队友的范围了。虽然可能只是顺手，但在这个世界里，一个简单的递水动作都可能被赋予特殊含义。幸好不是芬达，如果是芬达，那含义就更复杂了。话说回来，他为什么不给自己芬达呢？是喝完了，还是觉得在比赛中喝芬达不太合适？或者是觉得现在给自己芬达会显得太刻意？他果然也开始注意避嫌了吗？”
越前看着他对着一瓶水都能陷入沉思，忍不住问：“不喝？”
深司回过神，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喝。谢谢。”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越前君，其实你不用特意给我递水。我自己带了水壶，放在场边了。这种特别的照顾，如果被其他人看到，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虽然我知道你可能没想那么多，但是……”
越前打断了他，语气带着点无奈：“你想太多了。只是顺手。” 说完便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准备继续比赛。
深司看着他的背影。
只是顺手？这话听起来很像那种欲盖弥彰的标准台词。算了，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但下次他还是顺手的话，自己要不要拒绝？直接拒绝会不会显得太在意，反而更奇怪？话说回来，自己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他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比赛上。
越前的发球依旧犀利，无论是速度还是角度都让桃城和神尾感到棘手。
比分交替上升，但深司和越前始终保持着微弱的领先优势。深司全程精神紧绷，努力打好每一个球。
场边的观众渐渐多了起来。其他结束比赛或者等待上场的选手都被这边胶着的战况吸引了。
深司眼角的余光瞥见场边出现了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的身影，心里顿时一紧。
“看吧，果然吸引了关键人物的注意。手冢前辈表情还是那么严肃，是在评估越前君的表现，还是在观察我？不二前辈在笑，但那种笑容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可能觉得有趣，也可能在计划着什么。迹部前辈好像也往这边看了一眼……唔，压力更大了。”
他的走神导致下一个回球稍微出界。
“Out！30-15！”
桃城和神尾扳回一分。
神尾兴奋地挥了挥拳头：“好！就这样！打破他们的节奏！”
深司抿了抿唇，对自己刚才的失误感到不满。
“失误了。果然不能分心。背景板就要有背景板的自觉，专心打球，不要东张西望。话说回来，越前君好像完全不受场外影响，真不愧是主角，心理素质过硬。”
越前看了深司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走回自己的位置，准备迎接下一个发球。
接下来的比赛，深司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场边，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黄色的网球和对手的动作上。
他的控球优势越发明显，几次底线调动让桃城和神尾疲于奔命。而越前则充分发挥了他的敏锐和攻击性，截击、放短、高压，打得有声有色。
两人之间的默契似乎随着比赛的进行还在不断提升。
“Game，越前、伊武，4-2！”
“Game，越前、伊武，5-4！”
比赛进入了深司和越前的赛点。
由神尾发球。他深吸一口气，抛球，挥拍，球速极快地飞向越前。
越前一个侧身，正手狠狠抽击，目标是桃城和神尾中间的空挡。
桃城奋力扑救，将球挡了回来，但这是个机会球！
深司和越前几乎同时冲上网前。
深司的位置稍好一点，他已经摆好了扣杀的姿势。就在他准备挥拍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越前也冲了上来，而且似乎也有击球的意图。
电光火石之间，深司硬生生收住了力道，将原本的扣杀改为一个轻巧的挡网。
几乎是同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越前也猛地刹住了冲上网前的势头，稳稳停在了半途，将球完全让给了他。
网球轻飘飘地过网，落在无人防守的前场。
比赛结束。
“Game，set and match！ won by 越前、伊武，6-4！”
场边响起一阵掌声。
深司站在原地，轻轻吁了口气。
总算赢了。
最后那个球，他下意识地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而越前居然也在同一瞬间选择了信任和避让。
这种默契……
幸好球打过去了，要是因为两人都犹豫而失误，那才真是说不清。和主角在关键分上想法同步，这本身感觉就像个危险的信号。
越前走到网前，向对面的桃城和神尾伸出手：“打得不错。”
桃城虽然输了，但还是很爽快地和他击掌：“下次一定赢回来！”
神尾也拍了拍越前的肩膀，然后跑到深司面前：“深司！你今天打得太棒了！”
深司看着神尾兴奋的脸，平静地回答：“当然要认真。”
我要避免成为剧情牺牲品，尤其是和你这个显眼包还有主角一起打球的时候。
越前这时也转向深司，伸出了手。
深司看着越前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
击掌还是握手？这种庆祝动作，会不会太亲密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主角击掌或者握手？
他迟疑的空档，越前的手还悬在空中，琥珀色的猫眼看着他，带着点询问。
算了，大家都看着呢，不伸手反而更奇怪。
深司伸出手，和越前的手掌轻轻碰了一下。
触感干燥温热，一触即分，但深司的手还是微微僵了一下。
越前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细微反应，击掌后便转身走向场边，从自己的网球包里拿出了熟悉的紫色饮料——葡萄味芬达，然后走回来，分了一罐给深司。
深司看着那罐递到眼前的芬达，没有立刻接。
“赢了比赛就送芬达，这算是什么？”他开口，“这算什么固定节目吗？还是说你们青学赢了球都有这个习惯？话说回来，你好像总是喝这个，但刚刚喝完的矿泉水其实就很不错。虽然我知道你就是顺手给我一罐，但被别人看到你给我，说不定会多想。比如那边的手冢前辈或者不二前辈……”
越前看着他纠结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嘴角上扬出清晰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点戏谑：“你喝不喝？不喝我拿回来了。”
深司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罐芬达。
“喝。”他简洁地回答，然后“嗤”一声拉开了拉环。
碳酸气泡细微的嘶鸣声响起，他仰头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葡萄味在口中蔓延开。
越前看着他喝下去，自己拉开拉环喝了一口。
深司一边小口喝着芬达，一边看着越前走向正在和桃城说话的手冢和不二。越前很自然地加入了他们的谈话，手冢对刚才的比赛做了几句简短的点评，不二则笑着说了句什么，越前拉了拉帽檐，回了句“Mada mada dane”。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就是普通的队友、前辈和后辈之间的交流。
深司默默地喝着芬达，心想：“他刚才是不是多看了我一眼？递水的时候也是，那个笑，是觉得我奇怪还是什么意思？话说回来，他怎么只给我？桃城和神尾也在啊，虽然是对手……哦，不对，好像没有给对手送水的道理。那给我就更没道理了，我们又不熟。难道这罐芬达有什么特别？不会吧……”
他越想越觉得手里的芬达有点烫手。
神尾这时又跑了过来，一脸兴奋：“深司！刚才最后那个球你们好默契啊！我还以为会撞到一起呢！”
深司看了神尾一眼，语气平淡：“不然呢，撞在一起多难看。而且，跟主角撞在一起，根本不是背景板的待遇好吗？”
神尾一脸茫然：“啊？什么主角？”
深司移开视线：“没什么。”
和没觉醒的人没什么好交流的。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