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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役
清晨,天光未亮,山间弥漫着清冷的雾气。
陆星澜被一阵粗犷的吆喝声惊醒。
“起来了!新来的!该干活了!”
是赵虎的声音。
他连忙从硬邦邦的草席上爬起,换上那身灰色的杂役服饰。布料粗糙,摩擦着皮肤,但至少干净完整。
走出摇摇欲坠的竹棚,赵虎正叉着腰等在外面,扔给他一把磨得半旧的柴刀和一个硕大的水桶。
“瞧你这小身板……”赵虎打量着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跟我来,认认地头。”
赵虎带着他,先是去了后山那片茂密的竹林。
“喏,这片青纹竹,以后每天砍五十根。要碗口粗细,一丈长短的,别偷工减料,砍够了堆到那边空地。”赵虎指了指方向,“下午会有人来收。”
接着,又带他来到山脚几块明显贫瘠的田埂边。
“这几块是咱们竹山门的灵田,种的是最普通的‘青芽稻’。你每天从那边山涧挑水,把这几块田浇透一遍。注意点,别踩坏了秧苗。”
交代完,赵虎便摆摆手,自顾自走了,留下陆星澜一人面对繁重的劳作。
陆星澜深吸一口气,没有抱怨,拿起柴刀走向竹林。砍柴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但在野茅村用的是斧头,这柴刀用起来颇不顺手。加上青纹竹远比普通树木坚硬,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砍倒一根,虎口已被震得发麻。
汗水很快浸湿了粗布衣服。他咬着牙,一根接一根地砍着。
日头渐高,其他负责不同区域的杂役弟子也陆续开始劳作。他们大多身材粗壮,动作麻利,看到陆星澜那笨拙吃力的样子,有人露出不屑的嗤笑,但更多的人,目光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关于这个新来杂役的“悲催身世”——全村被魔物屠戮,仅他一人幸存——早已在竹山门这小小的圈子里传开了。大家都是底层弟子,资质平庸,在宗门内不受重视,或多或少都有各自的辛酸。对于陆星澜的遭遇,除了最初的好奇与些许排斥,更多的是一种同病相怜的默然。
“喂,新来的!”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汉子扛着锄头路过,看着他砍得歪歪扭扭的缺口,皱了皱眉,“你这样砍,到天黑也砍不完五十根。”
陆星澜停下动作,擦了把汗,有些窘迫。
那汉子走过来,拿过他的柴刀,示范道:“看好了,找竹节稀疏的地方下刀,手腕用力,别光用膀子傻砍。顺着纹理,省力!”他几下便利落地放倒了一根竹子,切口平整。
陆星澜连忙道谢:“多谢师兄指点。”
“叫我张莽就行。”汉子把柴刀扔还给他,瓮声瓮气道,“都是苦命人,没啥指不指点的。赶紧干吧,完不成任务,赵执事那儿不好交代。”说完,便扛着锄头走了。
中午去简陋的食堂打饭时,负责分饭的一位胖胖的杂役弟子,看到瘦弱的陆星澜,默不作声地在他碗里多舀了半勺没什么油水的菜汤,又塞给他一个比旁人稍大些的粗面馒头。
陆星澜愣了一下,低声道:“谢谢师兄。”
那胖弟子只是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下午挑水灌溉更是辛苦。山涧离灵田有不短的距离,沉重的木桶装满水后,压得陆星澜本就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扁担硌在肩膀上,很快就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一次往返途中,他脚下一滑,险些连人带桶摔进田埂。旁边一个正在给灵稻除草的瘦高个弟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小心点。”瘦高个弟子声音平淡,“挑不动就少装点,多跑两趟。摔坏了身子,更耽误事。”
陆星澜喘着粗气,再次道谢。
瘦高个没再说话,只是继续低头除草。
夕阳西下,陆星澜终于勉强完成了第一天的任务。砍好的竹子堆在了指定地点,灵田也浇完了水。他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肩膀红肿,手掌磨出了水泡,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那间破竹棚。
躺在草席上,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感受饥饿。
竹山门很破,很穷,师兄们看起来也都很冷漠。但这一天里,那看似随意的指点,那多出的半勺菜汤,那及时的搀扶……这些微不足道的善意,在这冰冷的宗门底层,显得格外珍贵。
他们看不起他吗?或许有一点,因为他弱小,因为他来历“不祥”。
但他们也在用自己沉默的方式,照顾着这个比他们似乎更惨的新人。
窗外,月光再次洒落。
陆星澜闭上眼,身体的疲惫如潮水涌来,但心中那冰封的某个角落,似乎被这细微的暖意,融化了一丝丝。他知道,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只能靠自己。而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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