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贴贴日记

　　43.

　　萧何打车到达凯林公寓——朱思俊的家门口，隔着厚厚的铁门，都能听见里面讨论得沸反盈天。

　　星期二将身体让给星期一，躲在意识里不愿出来。

　　按照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作家只是一个记录者，参与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的大心理学家来吧！”

　　星期一对此有些无奈，但也无法反驳。

　　毕竟是他独自决定协助警方的。

　　他敲了敲门，一个干警将他迎了进去，并提高嗓子喊：“罗队！你的宝贝天才来了！”

　　“瞎喊什么呢？！”罗飞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转头看向萧何。

　　因为身体里的“大家”都没休息，脸皮本就薄的星期二压根没什么打扮的心思。

　　青年穿着身正装衬衣西裤，衬衣严谨地扣到了最上面的一个扣，配合习惯性蹙起的眉，一眼看上去比他这大队长还气势盛。

　　罗飞下意识挠了挠脸颊，喊了声“萧何”。

　　他该庆幸这位特殊的“患者”对外没给自己的人格取一堆名字，不然尴尬的将会是他了。

　　“现在什么情况？”萧何淡淡抬眼，“我还以为走错菜市场了。”

　　“那个密码箱破解开了，但是密码箱里的东西……”罗飞有些难以启齿。

　　他深呼吸道：“里面有一段视频，以及一坨狗屎。”

　　“？”萧何眼睫颤了颤。

　　他绕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微型保险柜旁边。

　　已经风干的狗屎还糊在保险柜里面，视频被警方提取出来，展现在旁边的电脑屏幕上。

　　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双手攥拳站在旁边，他穿着交警制服，身型此刻却并不挺拔。

　　他没有看萧何，而是一直死死看着屏幕，像是里面能开出一朵花来。

　　星期二轻声道：“这就是朱思俊吧？有什么发现吗？”

　　星期一收回目光，在心底道：“鼻腔收缩，屏息敛气，他不愤怒，反倒很紧张——具体得看这个视频里有什么。”

　　其实愤不愤怒也无所谓，重点是其他警员都显得很愤怒，反倒是只有朱思俊格外紧张。

　　这就很奇怪了。

　　“视频能给我看一下吗？”萧何主动走过去，问。

　　朱思俊回过神，倒退了半步。

　　萧何直接将进度条拖到最前面，按下播放键。

　　画面一闪，出现了一个书房的场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坐在一边，另一边的人隐没在镜头后。

　　“张先生，幸会幸会。”一个使用了变声器的声音开口。

　　罗飞站在萧何旁边，面容凝重：“这个青年叫张怀耀，是我们市x张书记的公子。”

　　萧何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都很轻飘飘：“案子跟他有关？这人失踪了？”

　　“你怎么知道？”罗飞愣了一下。

　　“显而易见，你们在这房间内争吵，而不是迅速回去开会，说明张怀耀的生命暂时没太大威胁。”

　　萧何随口解释，继续看视频。

　　里面的“绑架犯”跟张怀耀谈起了“宠物”相关的事情，谈得并不愉快。

　　张怀耀非常喜欢狗，有一只怀孕的爱犬名叫“劳拉”，他甚至会喊它为“女士”。

　　而那个绑架犯却一直在用“吃狗肉”来歪曲两人喜欢狗的共同点，甚至嘲讽张怀耀伪善。

　　张怀耀显然气得不轻，张口便是：“吃狗肉的人不得好死！明明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非要吃狗肉？！”

　　“你的父亲是市x书记。”那个人道。

　　“我从来不依靠我父亲！别人都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吗？”

　　“……”

　　“你的成功只是比别人占用了更多资源……你本要心怀感激，但是你没有，所以，你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视频到这闪烁，切换到了另一个场景。那个绑架犯带着头盔，坐在镜头前，透过镜头与警方隔空对话着。

　　星期五嘟囔道：“这也没说错啊，这小屁孩还挺天真。”

　　星期二冷哼一声：“早知道跟他有关，不如不出来，之前那个张书记朝我们下手的事，我还没忘呢。”

　　星期五“哎呀”一声：“你别说这个，万一星期天听到了呢？”

　　“我……”星期二也惊了一下，只是哼哼两声，不再多说什么。

　　星期一闭了闭眼，继续听头盔男嚣张的话语：

　　“如果有人吃了这坨狗屎，我就告诉他张怀耀在哪里，吃屎的过程必须在网上直播，刚才那段话也需要公开，否则，你们就给张怀耀收尸吧！”

　　话语结束，屏幕化作一片漆黑。

　　罗飞站在一旁，低声道：“视频中存在不少破绽，我们能通过镜像的钟表和日照方向来判断小区的方位，但是……”

　　“但是？”

　　“张书记觉得这样并不保险，他们要求我们满足头盔男的要求，获得线索，必须确保他儿子的安全。”

　　“当然，对局里的说法是，防止我们又再多产生一起命案，影响不好。”一个小警员憋着郁气阴阳怪气了一通。

　　“安静。”罗飞象征性拦了一下。

　　场上一片沉闷。

　　哪怕是有职责压身，但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忍受吃屎直播的折辱——更何况，他们并不是没有找到地点。

　　你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尊严就不值一提了吗？

　　“……这一家子，还真是十足的伪善。”
　　星期一听见了脑海中传来的嘲讽的话语。

　　他久违地想到了过去。

　　那个彻底让他们放弃走入光明侧的孩子——张怀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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