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从零开始的仙舟生活

　　“老林我回来啦！还有景元，我给你提过的朋友——”决明进门就喊。

　　“有客人来都不提前说一声。”林老头走过来，抬手先拍了一下决明的脑袋。

　　力道一如既往。

　　“哎呦！”决明痛呼，顶着日渐坚硬的脑壳，嚷嚷道：

　　“你天天这么打，把我打傻了谁给你养老！”

　　说完就往景元身后躲。

　　哼哼，打不着打不着——

　　“见笑。”林先对着景元，转为和蔼的模样。

　　“林爷爷好，冒然上门，叨扰了。”

　　景元四平八稳，任由决明躲在背后，挟自已以挡长辈，“上次决明拿的点心家里人都很喜欢，这是我娘叮嘱让我带的回礼，都是些仙舟特色吃食。”说着把礼盒递过去。

　　“还有这个，这个。”决明也伸手递，但人还是藏后面。

　　“喜欢就好，来，先坐，我去泡些茶。”林先转头又看向决明：“躲什么！好好招待！”

　　“走走走，去那边。”决明这才绕出来，拉着景元往院子一角的石桌去，两人各找了石凳坐下。

　　“我都怀疑老林年纪大了耳背，不然怎么每次和我说话都靠吼的。”决明偷偷吐槽。

　　“特指对你。”景元强调。

　　他可没经历这种待遇。

　　“这更不好，那嗓门，不要最后是我先耳背了。”

　　确实，景元刚刚有幸直面，耳朵现在都有点嗡嗡。

　　“我发现……”决明凑近了些，悄声道：“你好像格外讨长辈喜欢。”

　　虽然私下里两人玩得很疯，满街乱窜，但在长辈眼里景元绝对属于好宝宝那一档。哪怕小小年纪，也能看出，他在未来会长久作为“别人家孩子”，在许多罗浮家庭教育现场客串。

　　不管是老林，地衡司，还是在罗浮街上和自己压马路——或是收获摸摸头，或是给塞点零嘴，哪怕是买东西，都会给卖相更好、分量更足的。

　　“教教我呗，不用多的，能应付老林就行。”不然这样下去，铁打的脑壳都撑不住。

　　“可是这个……”景元沉吟。

　　这怎么看都是你性格太跳脱，又故意撩拨，才会屡屡招来“制裁”。

　　但迎着决明期盼的目光，景元也起了作弄心，改了原本说辞：

　　“那不行，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法，不可轻易外传。”又学东卿先生前段时间讲神仙话本，像个山中老道似的摇头：“你心不诚——”

　　“看错你了。”决明泄气往桌上一趴。

　　笑闹间，院子角落传来异响。

　　啾啾——

　　决明和景元同步扭头，看向声源。

　　院子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个木制笼子，里面竟有十几只团雀。圆滚滚，毛茸茸，挤挤挨挨在笼子里，它们见有人看过去，叫得更大声了。

　　一时十分热闹。

　　莫非林老头也到了赏花逗鸟的年纪？不像啊。

　　决明回忆林先每天绷着脸把刀舞得虎虎生风的样子。

　　而身边也有了动静，只见景元快步跑到笼子旁，蹲下看团雀，满眼喜爱，没几秒就去逗它们。

　　决明也凑过去看这些小东西。伸手抚摸，对方也不啄人，亲昵地在人指尖挨蹭，柔软绒羽传递来小小身躯的温暖体温。

　　好可爱。

　　“要不把它们放出来玩？”隔着笼子总是阻碍，决明提议。

　　“嗯……要不只放一只？笼门开小点。”景元想了想，要是团雀飞了，只飞一个决明应该不会脑袋遭殃。

　　决明依言把笼门开了个小缝，准备随机选一只幸运儿。但他不知道，有一种圆滚滚，叫“虚胖”。

　　只见那些团雀使劲往外挤，松软的绒毛被笼门压扁又蓬起，继而就一个接一个钻了出来。

　　它们扑起翅膀……

　　没有走？

　　也不知是看景元发色与自己暖白的羽毛相近还是怎么，团雀纷纷飞落到景元身上，甚至从左肩到右肩，整整齐齐排成一排。

　　人形团雀展示架，完成！

　　决明第一次见识到如此招小动物喜欢的人。

　　你是哪里的童话世界流落在外的公主吗？

　　这场面看得决明啧啧称奇，又伸手去摸景元肩头的团雀，那团雀也颇通人性，躲也不躲，任由人揉圆搓扁，好玩得很。

　　决明索性把笼门全打开，所有团雀都被放了出来，它们扑棱翅膀飞起——

　　然后齐齐落在景元身上，肩膀地方不够就窝在头上。

　　“哈哈——”决明赶紧摸出玉兆留影，“这下可好，你未来哪怕去做个驯兽师都能混口饭吃。”

　　被团雀簇拥的景元适应良好，还有闲心把被同伴挤歪的团雀扶正，问：“它们有名字吗？”

　　“我觉得没有，应该是才买的，这是第一次见到。”至于老林，看着就不像是会给团雀起名字的人。

　　说话时，一只团雀被同伴挤得滚落到二人中间，决明把它捧起又放回景元身上。

　　“那第一只就叫团团，就刚刚这个，怎么样？”景元得出结论。

　　“团团？”

　　“它长得圆滚滚的。”

　　“那难不成这只叫圆圆，那只叫雀雀？”

　　团圆的圆，团雀的雀。

　　不得不说，这名字就和猫因为咪咪叫所以都被起名为“咪咪”是一个水准。

　　“不，他叫明明。”景元顿了下，故作严肃。

　　决明一愣，转而反应过来，是元与圆同音惹了误会。

　　但照理说以他俩刚才的对话，不会往这里想……

　　“我说，你小名不会是元元吧？”决明道破真相。

　　“不是啊。”景元装傻。

　　“你当我上次去你家没听到你娘怎么叫你的吗？”

　　等林先端着茶和点心从屋里出来，就见两个孩子蹲在院子一角看……玩团雀？

　　甚至可能是蹲累了，眼下他俩直接就地坐下了。

　　“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准备了些茶和化外做法的糕点。”林先走近，把盘子放下。

　　“麻烦您了。”景元笑眯眯，“您忙了半天，也休息休息吧。”

　　哪怕是旁人靠近，那些团雀也没被惊走，安静窝在景元身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决明见状心中羡慕，忍不住薅来几只抱怀里。

　　林先坐下，看向两人，不用想都知道是决明干的好事。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可面对两人脸上的笑容，还是作罢。

　　算了。

　　“老林你看，这些鸟雀不怕人哎。”可决明闲不住。

　　只见他两手摊开朝向景元，给林先作展示状。

　　“就知道玩。”林先半天憋出来一句。

　　迎着对方隐隐不善的目光，决明脑中危险警报响起，赶紧给景元使眼色，示意他转移一下林先的注意力。

　　快快快，救一下救一下。

　　“我听说您是巡海游侠，那现在是退休了吗？”景元接收到小伙伴的求救目光，随即开口问道，面露好奇。

　　“不算退休，只是为了照顾某个麻烦又爱捣蛋的小子。”林先瞥了眼某人。

　　决明摸摸鼻子，同时不忘腹诽景元：
　　我说呢怎么还要专程还礼，原来是想听老林讲故事。

　　刚好我也想听。

　　决明只当没听见，给景元帮腔：“那老林你讲讲巡海游侠嘛，你都没怎么给我说过这些，宇宙有什么好玩的吗？”

　　“好玩？”林先哼笑。

　　“宇宙美丽，却也残酷。”他这么感叹。

　　如此一来，打开了话匣子。

　　巡海游侠，践行巡猎命途，主张实现人类最朴素的公义，以驱除暴恶为己任。

　　“我听说，巡海游侠最出名的是成功刺杀了烬灭祸祖手下的绝灭大军，诛罗，而现在的烬灭祸祖手下作为先锋的，是他的继任者，星啸。”父母皆为学士，景元平日难免听来许多。

　　“对，我们的前辈借助虫群制造的混乱，成功完成了刺杀。”

　　讲述过往的林老头脾气难得温和。在决明和景元不断的追问中，他缓缓讲述着关于巡海游侠，关于他自己的故事。

　　除了刺杀诛罗，巡海游侠甚至挫败过继承帝皇鲁珀特意志的［僭柱］盖乌斯的第十三军团，至于如何做到，哪怕巡海游侠内部也仅有只言片语在流传……

　　林先自己也去过很多地方。传统仙舟人应该很难想象，一个短生种能在短短几十年能够见证如此多的星辰，经历之丰富甚至不逊于许多热爱飞行的狐族。

　　在这方小院里，两个孩子听着一位老人精彩纷呈的游侠经历。

　　在停转的萨尔索图星，你能看到遍布广袤的金色沙海，哪怕从宇宙中看，它都是一颗金色的星球。这颗星球停止了自转，而仅剩的两座城市追随着晨昏线不断移动，磅礴的空中堡垒缓缓飞过沙漠，萨尔索图人为了正常的昼夜不断地移动。

　　他曾和背负翼装的萨尔索图人谈笑，对方调侃自己像追逐太阳与月亮的鸟，而所有萨尔索图人像是每时每刻都在迁徙的鸟群。

　　在遍布雨林和岛屿的翁瓦克，你能发现足以遮天的高大树木，而见不到日照的低处遍布着腐生菌类和弱光植物。这颗狭小而拥挤的星球充斥着旺盛的生命力，这里的智慧生物聚集在回归线附近，他们能够享用每天新长成的蔬果。

　　他曾在这里和同伴们帮助当地人击退每六十个自然年出现的“魔王”。

　　在塔拉萨行星的伊须磨洲海域，你能见证曾经的仙舟［岱舆］的断舰。伊须磨人，这个由陨落仙舟所启迪的文明视自身为前者的某种存续，因此他们亲近巡猎，亲近仙舟，也同样选择抗击丰饶民，并写下无数诗歌赞颂断舰中的遭难者，以此表达心中崇敬。

　　他也曾在当地的神陨节与当地的水居者欢饮达旦，又在夜晚某刻，与当地人一同凝望海面。

　　……

　　在他巡海游侠的生活里，热情得以挥洒，公义得以伸张，个人的生命也因无数冒险变得无比炫目。

　　旅程固然危机四伏，可你也将见证无与伦比的美景，品尝醉人的，属于躯体与心灵的自由。

　　这就是这片宇宙，危险，又有着令人着迷的魅力。

　　故事结束了，小院里茶香隐约，只余团雀啁啾。

　　林先着重讲述了所见世界的美景与风俗，而他没强调的是，作为巡海游侠，还有一条成员恪守的宗旨：

　　以暴制暴，善良与公义须以个人行为伸张。

　　比如，复仇。

　　林先也正是得到仇人，步离人末铎在1116星现身的消息，才动身前往。

　　如果没有偶然捡到决明并收养他，林先或许会死在与步离人的搏杀中，作为无数默默牺牲的巡海游侠中的一个，也或许仍旧会再次踏上寻找仇人的道路，继续作为巡海游侠直至找到对方，结局可能是复仇成功，也可能是失败。

　　决明和景元从林先讲萨尔索图的沙海时就没再说话了。

　　故事中展开的浩瀚宇宙如此新奇，两人都听得入了迷，而决明更是暗自可惜。

　　可恶，好心动，为什么转职任务一定要在六司里选！

　　放开我！我不要待在罗浮了，我要当巡海游侠！

　　突然，决明想通了其中关窍。

　　一定是游戏产能不足！

　　他瞬间被这个理由说服了，毕竟还在内测阶段，没有更多产能做这么多地图，且如果都按照罗浮的标准来，绝对是个大工程。

　　说不定这些世界在游戏公司那里还是个文件夹。

　　决明释然了。

　　林先难得讲起年轻时的种种，可到底年纪大了，追忆过去几十年，往昔似乎历历在目，难免困倦，叮嘱几句就去午睡，也好让两个小孩玩得自在些。

　　决明转头看向景元。比起他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景元脸上只有纯粹的向往。

　　果然，只见对方转头，看向决明，表情憧憬。

　　“决明，我想当巡海游侠。”说完，景元犹觉不够，手里开始比划，惊得身上团雀跃起。

　　“做一名巡海游侠，去很多很多星球，在星海间行侠仗义！”

　　那双璀璨金眸闪着晶亮的光。

　　我也想。决明心里道。

　　可产能不允许。

　　但决明还是鼓励：“加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你不想去吗？”

　　“我想当云骑。”经过多日思考，决明大致已经有了想法。

　　“噢——”景元有些恹恹。

　　“反正谈这些还早呢，倒是白珩姐提过她最近在写游记，要不要我改天去问问？”决明转移话题。

　　“一起！不只是游记，还要让她好好讲讲星海见闻。”景元语气转为轻快，“白珩姐说她出身曜青飞行世家，她自己也航行多年，知道的肯定不少。”

　　“不讲就缠着不让走，是吧？”决明揶揄，又开始出主意。

　　“而且实在不行，我们一哭二闹三上吊，抱着她的腿直喊白珩姐姐，她走一步都得拖着咱俩，一边一个……”决明嘴上跑马，越说越离谱，还没说完，自己先笑出声。

　　景元也憋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笑成一团，团雀们也跟着应和，小院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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