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野

　　夜晚的月亮很圆很亮，连司机都说：“今天月亮挺亮的，夜里车也好开。”
　　于是，林野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和月亮有关的话。
　　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个月亮。

　　“本来是想着明后天不急慢慢去的，结果那个场地方时间有变，我们明后天赶一赶拍完。”导演如是说，“太突然了，连高铁票都没买到。”
　　于是剧组为了赶进度，导演连夜带上主创人员，以及部分工作人员和各类器材，分了几辆车先前往外地。

　　宽敞的SUV上，几人都没什么睡意。
　　“小章啊，辛苦你和我们一起去。”导演感叹，“你说你也是的，还跟着我们跑外地，我还想说你不用这么赶着夜里和我们一起去。”
　　“没事。有机会多学习也是好的。”章言之谦虚，“而且我晚上一个人在家也没事，正好和你们一起去。”
　　“……”

　　“不过早知道我们这么快就去，我就不喊我朋友帮我带吃的了。”章言之说，“我之前也没想到。”
　　“你之前好像说——”旁边一直看着窗外的林野忽然想起，装作不经意问，“你有个朋友想来探班？来过了么。”
　　“没有呢。”章言之摇头，“她之前是想来的，结果一直忙，跟我们时间也对不上。现在我们离开了，估计这次来不了了。”
　　“唔。”林野应了一声。
　　“小章你朋友想来啊？”导演附和，“想来随时来啊，说不定还能给我们提提建议。”
　　章言之耸耸肩：“可惜她也挺忙的。”

　　“没事。总有机会的。”导演看了眼时间又提议，“还有两个小时，要不要放点歌听听？你们年轻人现在喜欢听什么歌？”
　　“听歌好啊。”章言之拿出手机，“给你们放个上过热搜的歌。”

　　前奏刚一响，林野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过了十几秒——
　　果然是他唱的版本。
　　当场要在车里抠出城堡。

　　“我还是第一次见人家在婚礼上唱这类歌曲。”章言之觉得很惊奇，“一般来说不都是唱《不得不爱》啊、《今天你要嫁给我》这种的嘛。”
　　林野没回答。

　　“哦，我想起来了。”导演笑眯眯，“我们这车上，还有隔壁车上，都有歌手的嘛。都很优秀的。”
　　“够了。”林野伸手制止了其他人想搜他的单曲，提议，“我们还是来聊天吧。”
　　“我们小林真的不错。”导演还在夸奖，“人长得帅、唱歌好听、演戏也好，多招人喜欢。”
　　突然被夸的林野觉得这句话有点似曾相识。

　　“但是我们这车上怎么就你一个单身。”导演话锋一转，“你应该很讨小姑娘喜欢啊。”
　　林野：“……”
　　话题转换太快，他有点承受不来。

　　“真的没有小姑娘喜欢你？”章言之接过八卦的话题。
　　“没有吧。”林野想着。
　　导演问得就很有灵性：“是私底下真的没有还是看起来没有？你放心，我们嘴都很严的。”
　　“是真的没有。”林野有点哭笑不得。
　　“也是哦。”导演想到平时，“从没见你带过什么人回来，也很少见你出去。我跟你们说，之前我遇到过，有的演员连个招呼也不打，直接把人带到组里住着，也不管会不会影响其他人。”

　　章言之忽然想到：“你前几天是不是还和人出去吃饭的啊，是不是和小姑娘一起？”
　　林野默认。
　　“真的是啊？”章言之觉得意外。
　　“但就是朋友。”林野纠正，又否认，“没有其他的故事。”
　　连副导演都忍不住笑：“你猜我们信不信圈里人说‘就是朋友’这句话。”

　　“真的是朋友。”林野保证。
　　“可惜。”章言之说，“我之前还想把我那朋友介绍给你。后来想想算了。”
　　“嗯？”林野忍住心里那种猛地心虚的感觉，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那你怎么没介绍？”
　　“她比你大啊。”章言之说，“男生是不是都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
　　“谁说的？”林野否认。
　　章言之吃到新鲜的瓜：“你喜欢比自己大的啊？你喜欢姐姐哦？”

　　虽说对方也不可能猜到，但林野还是选择模糊一点：“也不是。我只是，对于这方面没有什么固定的标准。”
　　“但感觉圈里人谈恋爱也不容易。”章言之想到了这个点，“尤其是明星和普通人，感觉会面对很多，也挺麻烦的。”
　　她也是为自己朋友考虑。

　　“别人我不知道。”林野说，“假如是我的话，不会让外界的那些事情成为对方的烦恼。我会把一切都解决好，只要是那个人就行。”
　　他忽然说起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认定的那个人，那些都不是问题。”
　　众人：“哇哦。”

　　“算了，你都和别人吃饭了。”章言之又放弃，“我就不给你介绍我朋友了。”
　　“……”
　　林野想着，不介绍就不介绍，章言之估计没想到和他吃饭的就是“她朋友”。

　　“和你吃饭的这个怎么没故事？”她又问，“听你刚才的那个语气，感觉你很有想法啊。”
　　“就是感觉——”林野顿了顿，“她可能有别的喜欢的人。”
　　“啊？”一车人惊讶。

　　“她拒绝你了？”章言之问。
　　林野摇头。
　　又没有开始，也不存在什么拒绝。

　　“我们小林都这么帅了，难道还有人比你更帅？”导演也不敢相信。
　　“有吧。”林野还是认清现实的，“我们圈里不就有很多更帅的？剧组就有。”
　　“那你不能跟圈里比啊。”导演又觉得这话不对，“就算在圈里你也是很可以的。不然我也不会选你。当然，选你还要考虑演技这些因素的。”

　　林野失笑。

　　-
　　魏禾禾锁了手机屏幕之后还在想着那个签名。
　　她记得这句话。
　　好像在她刷过一个隐晦表达情话的合集里看过，完整的版本是：我不看月亮，也不说想你。这样月亮和你都蒙在鼓里。[1]
　　对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个性签名换成了这句话。
　　再配上他朋友圈夜空和月亮的照片背景，还挺搭的。
　　该说不说，也有点emo的味道。
　　至于他之前的照片墙背景，魏禾禾也记得，是他自己参加活动的照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

　　魏禾禾又解锁手机，就这么盯着人家的朋友圈页面盯了几分钟。
　　然后收起思绪点了返回。
　　想那么多干嘛，说不定人家就只是随便换换、随便改改。
　　就算他是表达什么隐晦含义，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人家都和她告别说byebye了。
　　两人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
　　想多了是一种很没营养还显得自作多情的行为。
　　不如早点睡觉。

　　半个小时后。
　　魏禾禾闭着眼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于是摸着手机又爬了起来。

　　漫无目的地打开各个app看看有没有最新消息，这么逛了一圈之后，又回到微信。
　　这会儿除了她加的各个群还有未读消息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单独给她发信息。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把她自己的个性签名又改成了：
　　[不过假象]。

　　这句歌词来源于她最近听的一首小众歌曲的最后一句。
　　有点巧的是，这首歌的歌名就叫做《不等月亮》。
　　单独看没什么，要是结合林野的个性签名，就好像……有点对应的那个意味。

　　不过魏禾禾很快又打消这个念头。
　　这首歌本来就很小众，林野不可能知道这首歌的名字。
　　退一步说，就算他听过这首歌，也不一定想得到。
　　再退一步说，林野怎么可能会注意她的个性签名，怎么会点进她的头像看这些。
　　再再退一步说，就算林野发现了，她当然要以自己的情绪为主。
　　她的朋友圈当然是她自己做主，管别人怎么看。

　　这个签名完美贴合了最近的状态。
　　甚至是一直以来的状态。
　　一切都好像是假象。
　　就像做了一场梦。

　　魏禾禾这么想着，终于进入梦乡。

　　次日。
　　魏禾禾醒来之后想到自己昨晚的表现，又觉得自己有点幼稚。
　　有点想把个性签名改掉。
　　借着个性签名表达自己造作的小情绪什么的，很像她高中时候干的事。
　　高中时候她最喜欢在q/q空间和人人网发自己的心情日记，想想也真是时代的眼泪。
　　那时候只要她心情有点什么变化，空间里必然会出现一条矫情的心情状态。
　　然后还会觉得自己特别像小说里的女主角。
　　几年前她清理自己空间时，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终于删完了高中时候的语录。
　　然而她现在的状态又有点像那个时候。

　　魏禾禾又有点没忍住点进林野的朋友圈，想再看看他的。
　　结果点进去就发现，林野的个性签名也改了。
　　变成了：
　　[这场梦结束快醒]。

　　魏禾禾心头有了猛然一跳的感觉。
　　有种自己暗戳戳内涵别人以为别人不会关注，结果对方真的发现了的心虚。
　　但很快她又立刻冷静下来。
　　她昨天才发了个“不过假象”，对方今天就把签名改成了“这场梦结束快醒”。
　　这句话本身不会让她想那么多。
　　但是如果她没记错，这句歌词来自于一首歌叫《真相是假》。

　　行行行，好好好。
　　这么玩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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