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莉

　　时光飞逝，很快要到中秋，便利店的打工生涯即将到头，云岫必须找到下份工作。

　　她们在一个阴天出门，说是找工作，其实是以此为目的到处闲逛，只是这次不能往偏僻的地方走，两人搭公交去了市中心一带。

　　云岫找工作没有什么特殊经验，就看店铺外有没有贴招聘的纸张，或者直接上前询问，她的第一份第二份工作都是问来的。

　　问了快十家接连碰壁，池郁金看云岫渐渐低落，拉云岫坐下休息会，“你想找什么工作？”

　　“钱多的，不要固定坐班的，不然我们见面时间太短。”云岫说着忽然笑了，“我这个要求在这里是不是太高了？”

　　池郁金宽慰她，“没有，时间还早呢，不急这一会。”

　　“嗯。”

　　到了饭点，她们在附近找了家餐馆吃饭。

　　云岫看到餐馆的墙上贴了招聘英语家教的A4纸，要求本科英语专业，已过四六级，时薪40。

　　她只看一眼便移开眼。

　　“我们等会去步行街附近看看吧，那边挺多商铺的。”池郁金注意到云岫很长时间没说话，“没有找到也没关系，我有钱，养你没有问题。”

　　云岫那会刚要吃米饭，听后乐了，“是要我吃你软饭吗？”

　　池郁金语调轻松，舀了勺菜豆放云岫碗里，“可以，你可以软饭配菜吃。”

　　云岫哈哈笑，笑完了说：“我没伤心，今天找不了之后也可以找嘛。”

　　饭后，她们闲逛消食，无意间逛到一处公园，名叫静水公园，这地方她们没来过，于是默契地把找工作抛诸脑后逛公园。

　　喂鸭子、爬山、逗猫，云岫一路上捡了许多不知名的红果子和奇形怪状的松果，把它们留在了池郁金发现的松鼠洞附近。

　　下山时已经三点，她们往广场的方向走，远远地，云岫看到广场中央站着几个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正端着茶点跟人搭话。

　　见了她们，两只跳跳虎围上来，一只给她们发传单，另一只递花茶给她们喝。

　　云岫听了几句介绍，明白了意思，有新开业的家具店今天举办活动，她们想招揽人去活动现场充场，到场茶水免费，有音乐节目看，事后还有抽奖。

　　云岫问池郁金的意见，“刚好走累了，我们去喝杯水怎么样？”

　　“可以啊，还有抽奖呢。”池郁金把传单翻页，“三等奖抽20个，是抽纸，家里快没抽纸了。”

　　两人一拍即合，又把找工作暂时抛下。

　　云岫到场后十分惊讶，这活动不知道是哪个暴发户老板举办的，规格不小，布置得有模有样，每一桌都有糕点零食吃，桌子中央摆放着新鲜的白玫瑰。

　　一旁的音乐棚里，两位歌手虽然人不认识，唱得倒是不错。

　　慢慢的，聚集的人多了几倍，到最后把内场围得水泄不通，云岫隐隐担心会不会发生踩踏事故。

　　她们听了半小时的品牌宣传和优惠活动介绍，终于迎来抽奖环节。

　　云岫抽到安慰奖，是一张家居品满减券，池郁金抽中二等奖，在围观群众艳羡的欢呼声中抱着空气炸锅下台。

　　这完全出乎意料，云岫眼冒星星赞叹，“我们运气好好。”

　　池郁金笑了笑，“我们今晚可以炸东西吃，你想吃什么？”

　　“鸡翅吧，好久没吃了。”

　　为了今晚就使用空气炸锅，找工作再次被推辞，这次她们都没有耽误正事的羞愧感了，毕竟吃晚饭重要嘛。

　　她们在超市来了场大采购，除了用于空气炸锅的诸多食物还买了许多日用品和水果蔬菜，最后结账时云岫看到金额吓晕，工作没找到又花了三百！

　　池郁金抢先付了这三百。

　　出超市时，云岫以种抱佛脚的心态去服务台咨询超市缺不缺人，得到意外惊喜。

　　服务员联系到主管，主管说超市缺个促销酸奶的临时工，可以先留个联系方式。

　　云岫留下联系方式，整个人立刻喜气洋洋，“今天好美满，玩一天还把事办了，好想明天也复刻这天。”

　　池郁金提醒道：“明天你要去上班了吧？”

　　云岫立刻哀嚎，“我本来忘记了的，原来我明天要上班啊……”

　　池郁金见云岫这么难熬，“要不我明天陪你去上班吧。”

　　云岫眼睛亮了一瞬，笑了，“我去收个银还拖家带口。”

　　池郁金也笑，“又没人规定不能。”

　　云岫想了会，拒绝道：“便利店里的空调效果比家里的还差十倍，我怕你会中暑，而且我不想让你身上沾上便利店的味道。”

　　池郁金静静听云岫奇怪的理论，大概是云岫觉得便利店是她的工作场所，如果池郁金出现在那会沾上便利店的班味，也会让她变得不独立更加爱依赖池郁金，还是池郁金来接她下班她更喜欢点。

　　池郁金没强求。

　　快走到公交站时，忽然下了场大雨，一瞬间天阴暗下来，让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她们离公交车站不远，而且带了一把伞，没有淋湿。

　　在站台等了许久，回程的直达公交赶来，好巧不巧，公交车还剩两个不挨着的位置，她们一前一后坐下。

　　今天去的场所太多，基本是步行，云岫站着时没觉得，这会坐下发觉脚原来这么酸了。

　　外面在下倾盆大雨，哒哒哒的，车内空调开得很低，车厢摇摇晃晃车窗雾气朦胧，云岫渐渐感到困意，意识变得模糊。

　　快要睡着时，公交在某一站停下，车上乌泱泱上来许多高中生，云岫看不见池郁金了，她挪了挪身体，巧的是池郁金也在找她，对视了几秒后，池郁金摇了摇手机。

　　云岫撑着眼皮打开看。

　　［你是不是困了，可以睡会。］

　　［到站了我喊你。］

　　云岫看完这两行字，彻底放松防备，头抵着车窗，灵魂被装载去了别处，她沉入睡眠。

　　梦境特别会就地取材，车外在下雨，于是她的梦里也在下雨。

　　一片寒气的初春，她周末在学校自习，外面是大雨连天，雨天总是让人困倦。

　　下课后，她被舒麦冬拉出去散步。

　　她们撑伞在雨中绕着操场漫无目的地走，梦里云岫也能嗅到雨腥味，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凉雨丝，周遭是舒服的白噪音，世界都被这场雨洗干净了。

　　舒麦冬说：“云岫，我们考一个学校吧。”

　　“教我们填志愿的册子我都认真看了，很简单啊，基本不会滑档吧？”

　　“好啊。”云岫说。

　　走了不知道多少圈，舒麦冬停下来，“我鞋子全湿了。”

　　云岫说：“我的也是。”

　　其实才走两圈已经湿透了，但她那会没说，此刻的相处很舒服，她不介意让身体受点折磨。

　　舒麦冬要云岫跟她回宿舍换袜子，先穿她的鞋子回家。

　　回宿舍路上经过一滩积水，舒麦冬牵着她的手跨过去，提醒她留心烂砖块。

　　后来，云岫收了自己的伞，和舒麦冬挽着手共伞。

　　一路上，她们遇到许多同学，老师，云岫渐渐感到不安。

　　有人告诉她，“云岫，雨下大了，你妈妈开车来接你了，现在在校门口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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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每一棵香樟树后，好像都有一双阴厉的眼睛正在望着她，她心脏剧烈跳动，想要和舒麦冬拉开距离……

　　公交车猛然一个刹车，云岫从梦境中跌醒，再睁开眼睛时车里的人消失了大半，再望向池郁金的座位，那里坐着一个陌生人。

　　云岫一下子慌了，立刻站起来张望，哪里都没有池郁金，她想要冲出座位，一扭头却发现池郁金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旁边，正望着她笑，看了她很久似的。

　　云岫浑身卸了力气，“你干嘛呀……”

　　池郁金还是笑，“你以为我走了啊？”

　　云岫没忍住推了池郁金下以示生气，“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把我丢下了。”

　　“怎么会。”池郁金作委屈的样子，“你身边的位置一空我马上坐过来了，看你睡得香才没喊你。”

　　云岫缓缓心神，“现在到哪里了？”

　　“还有一站到家。”

　　“我睡了这么久呀。”云岫低头打了个哈欠。

　　池郁金了然，“因为累了吧，我们走了两万步呢。”

　　“是累了，回家还想睡。”

　　云岫抹了下嘴角，没什么口水痕迹，她想起池郁金刚才那种凝视的眼神，不确定道，“我刚刚是不是睡得很难看。”

　　不是。

　　那会池郁金看云岫睡得很沉，眼睫湿润，像被雨水打湿的蝉翼，偶尔蹙眉睫毛会跟着一颤一颤的，是在做一个很难过的梦吗。

　　她这样想，结果云岫下一秒醒了，醒来马上找她，好像她对云岫特别特别重要，没有她云岫会活不下去，池郁金被这点取悦到。

　　池郁金心都要融化了，她低头亲了下云岫的侧脸，“是可爱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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