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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折
何嘉晟抬眸,有光照在他额头上,光洁热切的一片。
这个“抱抱”注定了和之前那些肌肤接触不一样。
温锦澜耳根上又热起来,漂亮的眸子对上他的视线,微微点了一下头。
静谧里,暧昧的气流悄悄流动。
何嘉晟站起身,看着她的眼,单膝跪到她身边,可是还没怎么,房门外有人叫了声:“宿管阿姨来了。”
两人仓促地拥抱了一下,何嘉晟不甘心地摸了摸姑娘的头发:“这个不算,下次我要抱久一点。”
温锦澜压住唇角的笑,推开他:“快走啦。”
何嘉晟这才放开人,出了门去。
*
这事又轰动了,没用半天又全校知道了。
温锦澜感觉自己在和一个明星谈恋爱似的,无论一件什么事都能很快传遍校园,被人津津乐道。
张云欣和许菲听说了,匆忙赶回寝室。
张云欣看了看自己床上乱七八糟的被子和衣服,对温锦澜哭唧唧地说:“何嘉晟来了?他看到我床上乱糟糟的了?你有没有告诉他这是我的床啊?”
“他就呆了十几分钟,应该没注意到那些。”温锦澜安慰她。
“十几分钟?”许菲看着她脚底下铺的毛巾,浮想联翩,“你们就在这里?”眼睛睁得田螺一样大,看着温锦澜的床。
“你想什么呢?”温锦澜拿过枕头,朝她砸过去。
杨淼淼回来的晚一些,双手抱着一个竹篮子,里面一只滚烫的砂锅,还有盒饭。
她放到桌上,累坏了,往椅子上一躺。
张云欣走去揭了盖,“哇”了一声,满满一锅猪蹄汤,香味四溢。
杨淼淼“呜呜”假哭了两声,说:“是何嘉晟让我拿上来的,我这丫鬟太难了。”
“我们一起吃吧。”温锦澜笑着邀请姐妹们。
何嘉晟走了之后就给她发消息说了,去饭店给她订了猪蹄汤,以形补形,可没想到这么一大锅。
“好啊,馋到我了。”
“那我不客气了。”
几个人抬了桌子到寝室中间,分坐四周,一起和温锦澜分享了这锅爱的浓汤。
如此这般,温锦澜在寝室躺了三天,何嘉晟便送了三天的饭,早中晚一餐不落,也一餐不带重样的,还附带各种水果零食,其他三人也跟着沾光。
“这也太好了,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张云欣说。
“男人嘛,都是追求你的时候对你最好。”许菲转头对温锦澜说,“你可要把何嘉晟钓久一点。”
不等温锦澜说什么,杨淼淼抢着说:“那可是何嘉晟,别人会不会初心如一,我不知道,何嘉晟一定会的。”
温锦澜笑:“你们一个个也太容易被收买了。”
第四天早上,温锦澜的脚踝好得七七八八了,抬腿走路除了还有一点点隐隐疼痛外,基本已无大碍。
她和杨淼淼一起下楼,远远得,紫藤架下两道身影,是何嘉晟和陈浩。
何嘉晟站在廊架边上,初升的太阳光照温煦,照在他身上,成了女生楼下最绚亮的风景。
他走过来,看着三天没见的人,笑着问:“怎么样?还疼吗?好全了没?”
话没完,人已经弯腰蹲下,去看温锦澜的腿。
“好了,全好了。”温锦澜一步跳开,往前跑。
“慢点。”何嘉晟笑,长腿跟上。
后面的陈浩看着他们,对杨淼淼说:“看他们谈恋爱,怎么有种看偶像剧的感觉,好好看。”
“那可不,一个帅,一个俏,能不好看吗?”杨淼淼赞同。
陈浩调整脚步,和她并排走,说:“我发的消息,你为什么都不回?”
“我不知道回什么?”杨淼淼敷衍地笑了笑,“你要我回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哦。”
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饭,杨淼淼要出校门,去参加一个电影的试镜。
她个子高挑,五官标志,是那种可艳可俗,比较有塑造感的长相,有舞台经验的老师都说她适合演戏,而她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现在大三了,她要为自己将来考虑一下,眼下有机会往这行发展,她就想去试一下。
“你想做演员?”陈浩有点吃惊,“什么电影?试得什么角色?女一号吗?”
“不是不是,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配角,大概只有几场戏。”
“正好我上午没课,陪你去吧。”
杨淼淼用不相熟的眼神看了看他,心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声好,答应了。
“试完镜如果签合同,一定要把条款看仔细。这一行水很深。”温锦澜关照说。
“嗯,知道。”杨淼淼笑,“真有的签,我把合同带回来,你帮我审查一下。”
“行,我要做经纪人。”
“好啊,那你一定得想办法捧红我。”
“还得想办法怎么榨干你。”
几人一起笑。
杨淼淼和陈浩离开,何嘉晟没课,但温锦澜有课,何嘉晟便陪温锦澜去上课了。
两人从食堂到教学楼,一路手牵手,温锦澜几次想放开,何嘉晟都抓紧了没让她放。
进了教室,他甚至在路过一群女生扎堆的座位时,故意将两人牵着的手举高了些,那意思大概说,我名草有主了,各位都死了心吧。
满教室的唏嘘声。
到了中午,一起吃饭,下午各上各的课,下课后,又一起吃了晚饭,吃完晚饭再一起上晚自习去。
温锦澜觉得何嘉晟今天有一点特别,好像很黏人,很爱笑,怎么回事?
只是因为三天没见吗?那五一七天长假过来也没见这样啊。
她坐在座位上,脸面对着课桌上的书本,悄悄看他一眼,又悄悄看他一眼。
何嘉晟坐在她旁边,正在做习题,偏头捉住她的眼神:“怎么了?老偷偷看我。”
“我倒是想问问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温锦澜索性大大方方地问。
“有吗?”
“感觉。”
“那,今天什么日子?”何嘉晟停下笔,眸光宛转,看着她笑。
这一笑,笑得温锦澜心又跳快了,肩膀压到桌沿,伏低身背,说不知道啊。
何嘉晟伸过一只手,搭住她的肩,凑近到她耳边,话还没说,温锦澜已经感觉到一阵热烫,男生喷薄的呼吸喷在了她的耳廓上。
有一点痒,像羽毛轻拂。
她别了下脑袋。
下一秒,冰凉的耳垂上像滴进一滴热油,半边脸颊像火烧了一样,轰鸣,狂乱,不得动弹。
却此时,耳蜗深处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
他说:“520。”
清晰,干净,带着极强的穿透力。
穿透了她的心脏。
像中了一支箭,血液沸腾。
温锦澜缩了下脖颈,紧张又慌乱,她将脑袋抵到课桌上,寻求支撑。
可这般,却似乎更方便了那作乱的热油。
放肆侵略……
他们坐在最后排,靠窗,后门开着,晚风吹进来,带来走廊上嬉笑的打闹声。
也许是一只耳失聪,另一只会变得异常敏锐。
温锦澜手肘慌张推拒,终于换来片刻安宁。
可是余燃未烬,何嘉晟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抓住她桌肚里的手,逼着她问:“今天什么日子?”
“不知道。”
回答依然嘴硬。
她看不见自己的耳尖,现在红得像玛瑙,光泽极致的美。
眼看新一轮攻势要来,温锦澜才改口讨饶:“我听见了。”
才得以被放过。
空气里有什么不一样了,温锦澜低着头,再不敢看一眼男生。
何嘉晟却低声对她说:“换个位置。”
“怎么了?”
温锦澜有些不解,但还是和他调换了座位,她坐到了他左边。
何嘉晟垂眸笑,右手握笔,继续写题,左手牵过她的手,说:“这样我就能一直牵着你的手了。”
温锦澜:“……”
低低笑了。
*
晚自习快结束时,温锦澜的手机震动了下,有电话进来,是杨淼淼。
温锦澜这才想起她早上去试镜,到现在还没回来。
划开接听,杨淼淼喊了声:“澜澜。”带着哭腔。
“怎么了?”温锦澜心一紧。
何嘉晟也凑头看过来。
温锦澜问:“你这试镜试一天了,出什么事了吗?”
“别提了,试镜我排到下午才试上的。可是陈浩在这里和人打架了,去了一趟医院,又去了一趟警局,现在又回到医院了,对方要我们赔钱,不赔钱不放我们走。”
起因是杨淼淼试镜时被试镜导演摸了一下手,陈浩性子直,骂了几句脏话。
对方就算是个试镜导演,那也是个导演,一大群人面前怎么肯吃亏,结果双方吵了起来,最后上升到了肢体冲突。
陈浩拿了个酒瓶,将人脑袋砸开了花,而他自己也没讨好,被扭断了胳膊。
经过警方协商,双方答应私了,主要是陈浩怕闹到学校,万一他学籍卡上有了污点,那会影响他一生。
而对方看准了他心理,开口就要他赔10万,理由是他是导演,导演的脑子值钱,何况对方人多势众,陈浩只是一个学生,怎么也干不过,现在双方就在医院僵持住了。
温锦澜听完前因后果,安慰杨淼淼说:“别怕,只要钱能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你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杨淼淼给了地址,温锦澜挂了电话,和何嘉晟商量了一下,便一起出校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
*
两人到医院,见到杨淼淼和陈浩,杨淼淼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而陈浩右手胳膊缠上了绷带,挂在脖子上。
温锦澜走过去,抱了抱杨淼淼,说:“没事的,这不我来了嘛,姐拿钱砸死他们。”
杨淼淼被哄笑了,心里感激:“澜澜你太好了。”
另一边,何嘉晟将陈浩的伤情报告看了看,又仔细问了一遍情况。
陈浩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一说对方蛮横无理,要赔10万,他又火大了。
夜有些深了,医院此时相对安静,只有急诊室门口这里聚了很多人。
杨淼淼对温锦澜指了指四周:“那些都是那个导演派的人,盯着我们,不让走。”
“那个导演呢?”
“在休息室。”
“行吧,去见见,看看是什么狮子敢这么张口?”
温锦澜和何嘉晟对视一眼,四个人一起往里走。
进大厅,走廊尽头有几人在抽烟,一个个流里流气,都不是善茬。
陈浩低声提醒说:“那几个是职业流氓,大家小心点。”
何嘉晟转头看去温锦澜,对她说:“要不你别去吧,我去跟他们谈就行了。”
温锦澜问:“你打算怎么谈?”
何嘉晟想了下,说:“我们可以请律师,我们学校不就有法律援助吗。这种事轮不到他们说多少就多少,再流氓也有法律治他,不是?”
温锦澜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她也想去:“来都来了,不见识一下10万块的脑子怎么行?”
几人笑了下,心情放松了不少。
不过,谁都没想到,休息室门口出现了一人,事情出现了戏剧性的转折。
他们还没走到跟前,离着大概五米的距离,有个穿着玫红色衬衣的男人朝他们看过来,眼一眯,冲着温锦澜叫了声:“澜澜?”
温锦澜停下脚步,那人笑着走上来,到跟前,“果然是你。”
一双小眼睛将他们几人扫过,又笑,“你同学?”
温锦澜看着来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问道:“电影是你投资的?”
对方笑得更大声了,连连“是、是”地说:“混口饭吃嘛。”
何嘉晟站在温锦澜旁边,只觉得面前的男人獐头鼠目,笑得骚气,如果电影是他投资的,那他岂不是投资方?可他却在温锦澜面前说“混口饭吃”,低微得有点耐人寻味。
而温锦澜也没和大家引见,似乎根本不把对方当回事,只听见她淡淡口吻说:“那一定很不错吧,砸个脑袋就能要10万。”
“哎呀,玩笑玩笑。”骚气男笑,“我刚到,刚了解了情况,全都是误会,误会。”
“是吗?只是误会?”
“只是误会。”
“不是要我们赔钱的吗?”
“不要不要,谈钱多伤感情啊。”
“那导演要我去看看吗?”温锦澜这会语气才好一点。
“不用不用,多大点事,这里有我就行了。”骚气男一脸殷勤,看向杨淼淼,又说,“早知道是你同学,直接进组就行了,还试什么镜?”
杨淼淼站在温锦澜旁边,要说先前没底,现在却底气十足了。
她客气地说:“谢谢了,你们要求太高,我水平不够,就不浪费大家时间了。”
骚气男哈哈一笑,也没再坚持,问了温锦澜几句学校的事,说:“我送你回学校吧?”
“那倒不用,我们自己走。”
休息室门口有人探出头来,温锦澜也懒得再理会,和同伴们说,“我们走吧。”
陈浩有一点不可思议,三言两语,关乎他身家性命的事就摆平了?
何嘉晟也有些暗暗吃惊,骚气男殷勤又谄媚,如果不是为温锦澜,那就是为温锦澜背后的家庭。
他想起那个土豪金的跑车男,想起那辆开进临大禁行区的劳斯莱斯,莫名又感觉到了压力。
骚气男将他们送出医院,指派了一辆车要送他们回校,被温锦澜谢绝了,他们四人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可是到学校,才发现大门关闭了,已经过了就寝的时间。
头顶的夜空弥漫朦胧,空旷寂寥的大街上,夜风轻柔。
“怎么办?”温锦澜问。
“我们只能在外面住一晚了。”何嘉晟勾到她的手指,攥进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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