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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14、
慕容复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功夫使出来，丁春秋方知真要打起来，一时半会儿难分胜负。
何况段誉已经站到了慕容家的人里头，正与那美貌少女一同观战，不时言语，又见周遭人潮涌动。细看之下慕容复立在原处轻轻摇扇，倒没有主动出手的意思，又恐再次动手反造众人群起而攻之，于是笑道，“老仙倒要瞧瞧，大名鼎鼎的南慕容能不能解开这珍珑棋局。”
慕容复赴约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只想敷衍了事，但是此刻听闻丁春秋相激，反到是生出几分闲心，看了丁春秋一眼笑了笑，只道，“应邀前来，不过是为了见识各路豪杰，围棋对弈岂有逞凶斗狠的道理？”
话里话外，慕容复也没打算赢，只是答应了薛慕华，本就是来走个过场，却见苏星河已经收拾好棋盘，待他落子。
他曾为这盘棋颇费过一番心思，自然记得该如何破局，只是行至中路，黑白子纠缠互扼，如水凝滞，反倒生出了幻象，现而今只想着先下几步在寻个时机认输罢了，此刻甚至生出闲心去看苏星河的脸色，待他一子落下对方神情一喜方知自己当初破局的招式是对的。
又落了几子看到苏星河盯着棋盘分外专注的模样，不觉轻叹一口气，昔年聪辩先生将精力放在琴棋书画上，疏于武学，等到丁春秋欺师灭祖另立门户悔之晚矣，如今就连到了棋盘上，也在没有当年的闲情雅致了。
想到此处不觉哀叹自身，他道苏星河辗转一生终成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慕容家更是世世代代沉浸在复国幻想中，父亲为此滥杀无辜造下累累血债，而他何尝不是断绝情义使尽卑劣手段，处处辛劳却为他人做嫁衣，苦求不得反受其害。
本也只是心生感叹，却不想心念一驰立刻见到棋盘上幻象陡生，乌压压的铁骑四处逃散竟然互相踩踏伤亡惨重，燕字大旗飘落在地被人马踩进泥土之中浸着污泥再也辨不清模样。
一旁的丁春秋见他满头大汗，立刻知道是被棋局迷了心智，开口嘲讽道，“想你慕容氏为鲜卑之后，现而今国破家亡族人尽皆逸散，说什么武林侠士，不过是苟延残喘的胡族……”
然而此刻慕容复的眼前却已不是当初焚烧的城池，士兵临死的哀嚎充斥着他的脑海，被践踏的燕字旗化作了浓稠的血液，几乎铺满了整片大地，连同那些士兵一个个脖颈断裂鲜血横流，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血色，涌动翻滚，如浩汤河流带着鬼魅般的惨叫席卷而来，势要将他一并吞没……
“慕容公子！”有人拽着他的手臂将他给扯了出来，慕容复这才回过神，扭头一看竟然是虚竹，焦急地看着他道，“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慕容复这才惊觉自己已是一身冷汗，双目尽皆赤红，从血色里勉强看到对面的苏星河一副又是如此的模样，知道这棋局有意刁难，极容易迷失弈者心智，便不再纠缠，拱手认输。
苏星河却轻叹了口气，指了指棋局。
原来慕容复才下了十多路，锋芒初露正欲交锋，远未到死局，苏星河显然是属意慕容复这等才貌俱佳的世家公子，有意招揽，请他继续，慕容复却已起身，轻声说道，“不必了，我已入了死局，再挣扎也是徒增笑柄。”
虚竹还抓着他的手，关切道，“不过是一盘棋而已，慕容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那厢苏星河却已开口请受伤的玄难大师坐下，于是慕容复顺势抓住了虚竹的手道，“既然是虚竹小师父点醒的我，不如就让小师父来下这棋吧。”
“这……”虚竹似被吓到了，急忙抽回手，合掌道，“我哪里懂什么下棋……我是来陪玄难师叔祖找薛神医的。”
玄难和丁春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是玄难有伤在身不便发作，丁春秋也不想即刻发难，二人冷言嘲讽了几句，就被大恶人段延庆搅了局。
慕容复刚刚退回去，就发现手臂一紧，原来是王语嫣见他无恙，立刻走上前来抱住了他的胳膊，段誉悻悻看了他们一眼，见王语嫣一心扑在慕容复身上根本没空搭理自己，只能转身去和虚竹打招呼。
王语嫣见他心神初定，仍是害怕，此刻抱着他的手臂柔柔喊了一声表哥，慕容复本来心思就在棋局上，此刻才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王语嫣满脸担忧道，“表哥，你还好吧？”
“我没事。”慕容复看到了时时张望的段誉，立刻抽出手臂往前走了一步，看似观棋，实则疏离佳人。
王语嫣顿时垂了头，不安地捏着自己的头发，段誉立刻黏了上去安慰道，“没有关系的王姑娘，你不要伤心，慕容公子只是还想着棋局……”
段延庆的表现与他如出一辙，被棋局迷惑险些枉送了性命，又是虚竹出手相救，这下子这棋局必须由他来破了，小和尚急的汗都出来了，磕磕绊绊说着，“这我哪里懂得……”
说完了还求助一般的看着慕容复。
慕容复大手一伸，直接给他按到了棋桌对面，笑道，“你只管落子就是。”
虚竹老老实实问道，“那，慕容公子……你会教我么？”
太过憨厚的言论引得周遭众人哈哈大笑，唯有虚竹还一脸期待的仰头看着他，慕容复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再睁开时严重血色已经褪去许多，也终于能清楚视物，最后只能敲敲他的肩膀道，“快下吧。”
虚竹说他不会下棋并非谦虚，而是真的不会。
刚才情急之下随便落了一子打乱了棋盘，如今面对本来就极为复杂的珍珑棋局只能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抓着棋子乱摆，他不指望破局甚至都没想过坐下来，情急之下为救人不得已落子，现在更是两眼一黑准备摆烂。
好在慕容复就站在他身后，一子落下局势已然明了，慕容复以密语传音的法子亦步亦趋教着，他那盘本来就有胜算，只不过中途舍弃，道到了虚竹这盘，站在一旁看的分明，点拨之下，势如破竹。
段誉刚开始还担心堵死了几眼，却见舍去几片之后整个棋盘局势豁然开朗。不觉夸赞道，“慕容公子果然精于棋道……”
一旁的王语嫣听罢露出了甜蜜笑意，柔声道，“表哥自小好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段誉一听王语嫣全然羡慕的语气，心中顿时酸楚，顺着神仙姐姐的目光看过去，却见慕容复站在虚竹身后全顾着棋盘，并未多一分眼神看向旁处，只觉得略宽怀了些。
原来他与王姑娘都是一般的单相思，所望之人都不曾在意过这份真情。
好在虚竹顺利破了棋局，苏星河正要恭喜，虚竹却双手合十急着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棋局是慕容公子破的，不能算作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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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竹：出家人不打诳语
慕容：怎么你也不按剧本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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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