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峥嵘岁月

　　第14章
　　所有的琐碎在日出日落中被消磨，看不见的感情在日落日出中愈发深重，断断续续从北京传来的消息支撑着吕忆往活下去的勇气，而刘峥细致入微的关照逐渐让他沉沦。
　　大学时候，刘峥和同学有点荒唐的分离使他明了了自己的性向，搞清楚后他很慌乱。为了不给家人造成麻烦和自己人生抹上污点，那时候他就决定孤独终老，正好可以安心做他的研究，不为凡俗感情困扰。他的父母也是比较开明，并没有催促他找女朋友结婚什么的。

　　春去秋来，日升日落，一晃眼他们来霞云村都快六年了，最初的一批入学孩子都已经毕业。经年累月的朝夕相处，即使两颗心再拼尽全力的掩饰情感，也难免会泄出端倪。
　　这一日，刘峥从县上回来，急匆匆的赶回宿舍，刚到院门口，就看到吕忆往在院子里晾晒衣服，阳光映着他的脸，在他身上镀了一圈光晕，就像他刚来时候一样夺人眼球，刘峥站在门口看呆了，一动不动。
　　“你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吕忆往看到他在门口发愣，抬手擦掉额边的薄汗问他。
　　刘峥这才回神，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走到他面前“给你，这是伯母捎来的信。”
　　“母亲给我的信？”吕忆往抬头看他，眼睛里都是惊喜。
　　“是的，县上说，北京那边有好些人都被释放了。”
　　“真的？”
　　“恩。”
　　“太好了！”吕忆往沉浸在喜悦之中，急忙拿出信，如饥似渴的读着，“母亲说，她已经被释放了，研究所那边也准备重新启动研究工作。母亲说，让我再等等，科研所缺人，估计很快就会让我回去了！”他太兴奋了，一时情难自已突然楼住刘峥欢呼雀跃，没注意到刘峥突然黯淡的眼神。
　　他这番闹腾，惊动了女生宿舍的薄静和韩潇，两个女孩子出来看到他们两个人紧紧拥抱在院子里，目瞪口呆。
　　刘峥听到开门声，没听到声音，转头看到呆住的两个人，慌忙松开吕忆往，转移话题说：“北京那边传来消息，好多人都释放了。”
　　“真的！？”薄静和韩潇齐声惊叫，而后也兴奋地互相拥抱，又蹦又跳。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晚饭时，吕忆往特意从赵守财那边讨来一罐高粱酒，主动提出来要喝酒庆祝。人逢喜事精神爽，吕忆往喝了不少，却没有醉意，他看刘峥摇摇晃晃的，想笑，就草草结束了这个小小的庆祝宴。
　　刚进屋里，刘峥突然问他：“你想回去吗？”
　　“当然，”吕忆往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答案。
　　刘峥没说话。
　　“你不想走？”吕忆往问。
　　其实下乡的学生前几年就已经可以回去了，袁朗曲文武文永梅温苏苏都走了。薄静韩潇和吕忆往是下放的不一样，没有上头批准，他们是不能离开的。而刘峥却自愿留了下来，说学堂需要人手，其实真正原因吕忆往也是知道的。两颗心明明靠的那么近，这些年却不得不克制。
　　刘峥醉了，就那么用明晃晃的炽烈的目光盯着他“你在这儿，我就不走。”
　　吕忆往心头一震，脸就有点红了问他，“那我走了 ，你走不走？”
　　“我跟你走，可以吗？”刘峥答非所问。
　　吕忆往觉得自己明明没醉，这会儿却有点上头，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光景，心里有很多很多话却不知道该从哪句说起。刘峥突然低下头在他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很轻，似鹅羽扫过。然而吕忆往还是一个激灵，心头压抑多年汹涌的情绪再也无法遮掩，高粱酒的后劲儿似乎也在此刻来势汹汹，他更晕了。他伸手扯住刘峥的衣领，不管不顾地仰头而上，抵死纠/缠。
　　薄静喝的少，想到刘峥刚才醉了厉害，就煮了点醒酒汤送过去。男生的房门没关严，她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出急促的喘/息声，令人头皮发麻。薄静急忙收回手，好奇顺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这一眼吓得她用力捂住自己长大的嘴巴，右手紧紧攥紧装着醒酒汤的搪瓷缸，骨节处都因用力过度发出刺眼的冷白，才堪堪控制住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当年在县上被他们倆救下后，薄静就对热情又好看的刘峥心存爱慕，这么好的一个人，谁不喜欢呢？薄静本来想，她和刘峥都是上海来的，以后回去了，既有共同的回忆，又各方面都适合，最有可能将来在一起组建一个家庭。怀揣着这样的心思，默默的关注着刘峥。其他人回去的时候，刘峥坚持留下，薄静还暗以为他是为自己留下的，爱重心思又加重几分，只是刘峥没有任何表示，她也不会主动开这个口。而现在眼前这一幕是她万万没有料想到的，薄静整颗心都在颤抖，夹杂着刀割般的疼，几乎将她吞噬。揣着五六年的美好幻想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敲打地支离破碎，苦苦掩饰五六年的情谊此刻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有点可笑，她有点绝望。
　　这一夜辗转难眠，有很多不同的心思，在暗夜里滋生。
　　薄静是极其内敛的，但也是心绪难平，韩潇明显看出她的不对劲，一再追问，薄静才吞吞吐吐说出了自己的所见。
　　县上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霞云村里却传出不得了的谣言。
　　“哎，听说了吗？”一个村妇神秘兮兮的问周围一圈在大树下纳凉的村民。
　　“听说啥啊，狗蛋娘？”
　　“就是学堂的刘先生和吕先生。”
　　“他们咋啦？”
　　“咦，听说是流/氓哩。”
　　“咋耍的流/氓呢？”一个汉子问。
　　“就，有人看到他俩人那啥，亲...亲嘴儿来着！”狗蛋娘说完羞臊的满脸通红。
　　“啥？”刘寡妇心头一惊，指责道，“狗蛋娘可不能乱说。”
　　“俺咋乱说了，”狗蛋娘突然激动起来“俺可是听韩先生说的。”
　　“韩先生说的就是真的了？”刘寡妇不服气问。
　　“韩先生是和他们一起来的，都在一个院里住着天天在一起，她的话应该不假。”其他村民也附和说，且有理有据。
　　刘寡妇语塞，一时竟无力反驳。
　　“咦，那两个男先生？”
　　“伤风败俗。”
　　“是哩。”
　　“你娃还在他们学堂上学呢！”
　　“不上了，不上了，赶紧接回家，这能教好俺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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