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如许

　　第十三章离府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直接，褚翮予淡淡的望了我一眼，溱渭便跟着他的目光过来，语气说不上是不好，但也绝对不是好，“怎么你也出来了。”

　　她此话一出，即便是我那冷性子的大姐也呆了，我倒是无所谓，完全把她这个当成是因爱生恨之类的矫情变态行径，回道，“自那日惊鸿楼落水，小人身子就一直不太好，想必您也知道前些日子我娶了正夫，柳儿贤良，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我身子这才渐渐好了，今天正巧两位姐姐得了空，便约出来一起喝酒，没想到竟碰上您。”

　　这位九王爷应该是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去爱人，之前那沈殊然对她千般万般的好，她竟然还去娶别的男人，搞得沈殊然要死要活的，还把褚翮予给强了，说到底，这个溱渭就是罪魁祸首，后来我穿到沈殊然身子里，自然是记不得她了，所以她就去惊鸿楼里沈殊然住的那间屋子睹物思人，枉我当时不知内情还真听话傻乎乎的去请她，现在是怎么着，觉得我娶了正夫是对不住她竟然给我脸色看，我真想上去抽她几个耳光。

　　溱渭听完我的话，脸色更冷了，褚翮予倒是客气，顺着我的话说，“那样便好，我们已经用过餐了，这便要走了，你们慢用。”

　　等到她们走了老远，二姐才扑哧笑出来，“小三子，你还真有一套嘛。”

　　那是，我十几年的电视剧不是白看的。

　　走了几步远，二姐又突然停下来，“不对啊，你怎么突然对溱渭那样啊？”

　　我耸肩，“还能怎么样，就是这里想起来一点呗。”

　　二姐顺着我的手指看了看我黑不溜秋的脑勺，颤声问大姐，“她…她真的是咱们家小三子吗？”

　　大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是，当然是，如假包换的沈殊然。”

　　我也不管她们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席间吃的那叫一个豪爽，将刚才在路边听到的闲言碎语全都抛到脑后，喝的微醺的时候，甚至还趴到大姐耳边咬耳朵，“喂…大姐…你…你是不是早就…早就看出我不对劲了。”

　　大姐瞥了我一眼，闲闲道，“你说呢。”

　　“我说…”我一拍大腿，“大…大姐，我觉得…你…你真像我亲大姐…二姐也是…爹爹…娘亲都是…”

　　“是吗。”大姐又饮了一杯，“你和殊然其实也很像，骨子里像。”

　　第二天一大早，我揉着宿醉后痛的昏沉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旁边大姐和二姐还在睡着，突然外间传来大力的拍门声，“该死的！姓沈的，你是不是在里面！”

　　“哎呦，姑爷爷，您就别敲了，我跟您说…”

　　“你别给我打哈哈说什么她不在里面，有人说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个姓沈的就是在这里是不是！好啊，居然敢给我一宿不回家，看我怎么收拾…”

　　“大姐夫，早啊。”我拉开门笑容可掬地看着门外的一干人。

　　秦绯生生的把那个“你”字咽下肚去，指着我转了口气道，“你…你怎么在这！”

　　“不然你以为我在哪儿。”

　　“恶，你少在那给我眨巴眼恶心我，你…”

　　“哟，这不小七吗。”我毫不客气的打断秦绯的话，转向一旁的小七，“几个月没见，还是这么可爱啊。听说你现在在我大姐府上陪着秦绯，他有没有虐待你。”我伸手就想去掐他水嫩的脸蛋，秦绯一掌劈过来，我忙缩回了手，“大姐夫，你真凶悍，这胎教教的可真不好。”

　　秦绯顶着个大肚子，冲我吼，“谁要你管了，还有，再叫我大姐夫我废了你。”

　　我一转头，朝里面喊，“大姐，你家小相公说要废了我，你快出来帮我教训他。”

　　大姐这才终于出来了，二姐跟在她身后赞赏的看着我，大姐却是责怪的看了我一眼，朝秦绯道，“我不是说让你在家里好好呆着吗，都快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小七你怎么照顾公子的。”

　　秦绯蔫了，小七吐吐舌头说，“那还不都怪张大人家的那个丑八怪，跑来跟秦绯哥哥说您去如意楼找小倌了，还一再强调说是他亲眼看见的，秦绯哥哥就发火了，怎么全都劝不住，就这么来了。”

　　我笑了一声，没来得及止住，又笑了几声，秦绯怒视我，“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这真不怪我，秦绯这么一个人吃起醋来真的是低智商，也不知道我侄女将来会不会遗传到，虽然可爱但最好不要。我好不容易在秦绯的注视下停下笑，这才正正经经的说，“上次我娘找你去书房的事你为什么没有答应。”

　　大姐和秦绯同时吃惊，大姐问，“什么事？”

　　秦绯却是讶异，“你怎么知道的。”

　　送百柳的嫁妆来沈府的那天，沈夫人曾叫秦绯进房谈话，却见秦绯冷着脸出来，直到同沈夫人拜别的那天晚上我才知道是为了什么。

　　“那位秦公子虽然你爹爹和我都不怎么喜欢，但是你大姐偏偏非他不娶，就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你也知道你大姐是要当家主的，可那位秦公子却是生性自由惯了，怎能成大器，辅佐你大姐成材呢，于是那日我便同他说，当侧侍夫也定不会委屈了他，而且你大姐必然也只会有他这么一位侍夫，不会再娶他人，可你知道他同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沈夫人当时的表情真是奇怪，她说，“我料到他肯定会拒绝，却没想到我自己倒是被他说服了，这个秦绯，我竟小看他了。”

　　“所以呢？”二姐睁大眼睛问我。

　　“所以啊，娘亲是答应了，但是毕竟这件事上大姐你同娘闹的很不愉快，做长辈的拉不下脸跟你先说，所以只能由我来做和事老啊，可是大姐夫还那样凶我，大姐你再考虑考虑要不要领着大姐夫回府谢恩去好不好。”

　　秦绯一脸通红，“你娘真是奇怪。”

　　“得了，想夸未来婆婆也客气点。”我看了看他的肚子，“要不，你们再等等，到时候这婚宴和满月酒一起办了能省不少钱呢。”

　　二姐笑道，“小三子，你玩的差不多就行了。”

　　小七对我不吝赞赏，“沈小姐你真是大好人，百柳哥哥能嫁给你真是太好了。”

　　这小屁孩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这话听着倒挺爽的，哪回领着百柳过来让他也听听。

　　一行人下了楼，邢言刚刚好走到楼下，一一行完礼后，对我说，“小姐，你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你还约了人？”大姐问。

　　“恩。”我抱拳，“大姐二姐你们先回去吧。”

　　送走那一干人，我吩咐身后的邢言，“帮我找纸和笔，我想写信。”

　　蘸了墨汁，一笔一划写完，叠好，放进信封里，想了想又绞下几缕发丝，小心的用红线缠好，一同放入信封内，封好交给邢言，“替我送到惊鸿楼，定要亲手交到颛孙公子的手上。”

　　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指定的地方，小二迎上来，正要说话，我忙开口阻断她滔滔不绝的问话趋势，“我约了人，白公子在哪？”

　　小二会意，将我领上二楼雅座，揭开帘子，白启坐在里面喝茶，见我进来便招手让小二下去了，朝我道，“你迟到了。”

　　“嘿嘿。”我傻笑着凑过去，“是耽误了些时间，不过，你不会怪我吧。”

　　他托腮故作沉思，“如果你伺候的爷我舒服呢，就暂且放过你好了。”

　　“行行行。”我替他斟茶，嗔道，“怎么连我这么一个人都知道顺应时代发展，倒没见你学点这里男子的温婉呐。”

　　“啧啧，原来你好这口，你也太重口味了。”

　　两个人痛痛快快贫了一阵，这才打住说正事，“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出来？”

　　我摊手，“我不知道。”

　　理所当然的不知道，本来就只是想借此让她们帮我解决那个事情，给我几个人也不过是想意思意思，没想到我这点小心思倒正中她们下怀了。

　　对于她们会拨给我一批什么样的人我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主动要了一个人，就是白启。

　　百柳对于我的要求很不高兴，“你要他干嘛，白觅生可没多大的用处。”

　　“用处要是太大了，还不好掩护了呢。”

　　其实我还真的是不用白启太有用了，他只管帮我想想电视剧情节然后写出来给我就行了，他比我要早来这，又是特意去拜师学艺过的，光那一手好字就比我强上太多了，我们又没什么代沟，让他当戏楼帮忙构思剧本再合适不过了。

　　是的，我要开戏楼。

　　青辞说，我的故事很好，放在戏楼肯定是大卖的，戏楼人多眼杂，情报收集也容易。

　　可是这戏楼的演员该从哪儿找是个问题。

　　能拉能跳的人多，可是能唱能演身板相貌都好的难找。

　　“写个招募启事呗。”白启淡然道。

　　“招募启事？”

　　“恩，说白点，就是搞个面试，反正又用不着你出钱，咱们把工资拉高了，还不怕人来？挖墙脚这样的事也够做了。”

　　“就这样了！”

　　事情说好了，就开始着手了。

　　戏楼的地段很好，是百柳找的，我直夸他，来来往往的在我眼里形同搞装修的女工人们见我俩状若恩爱的样子，都背地里偷乐。我不怕别人认出我，所以没用假名，也不藏着掖着，她们便都知道我是沈家那个传说中的人物，起先对我很是好奇，咋看我的都有，处了几日，跟我混熟了，喊妹妹喊的那叫一个亲热，看民报上写我是失宠被从沈府赶出来的都嚷着要去砸那出报的馆子。

　　我的确彻底从沈府搬了出来，怪不得她们会这样猜测，搬出来之后在离戏楼不远的地方租了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同百柳还有邢言住了进去，戏楼后面连着的院子里本来有房子，可那是预备给将来戏楼里的工作人员们住的，我倒是无所谓，就是怕以后行事不方便。

　　想着那时候爹爹拉着百柳的手泪眼婆娑的交代，“你刚进门还没好好享着福，就让你跟着然儿出去闯是对不起你，可是然儿定不会亏待了你的，你日后要好好侍候着，夫妻同心才是最重要的啊。”

　　百柳还跟着含着眼泪咬着帕子配合，“爹爹，我知道，您放心。”

　　临出门时，他二话不说毫不客气的收了我爹爹我娘亲我大姐和二姐给我做生意的盘缠，上了马车之后我朝他伸手，“快，把钱交出来。”

　　“不给，你二姐可说了，你这个人平时花钱没个分寸，虽然说这次要出外经商，可她毕竟不放心，大发之前这钱可都得我和邢言管着。”

　　得，不为这个和他一般见识。幸而百柳当得起这么多人的重望。

　　戏楼装修的第六天，白启便将招募启事写了出来，贴在戏楼门口。工资之高，连我都想去当名伶了。可是名伶毕竟不是这么好当的，自然也不是这么好找的，戏楼都快装修好了，戏班子也招了几个，可是这台柱子，还是确定不下来，我指着眼前的几个依依呀呀唱着的戏子半响说不出话，还是白启笑了一下，让她们停了。“怎么，都不满意？”

　　“恩。”我闷闷应了一声。

　　这时邢言走进来，“小…小姐，门外…有位公子求见。”

　　“什么公子？不想见。”我见她不走，撑着脑袋好笑的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

　　“那位公子说…说咱们这个戏楼的台柱子非他莫属，所以你一定得见他。”

　　我和白启对望，来了兴趣，“小子够拽啊，咱们会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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