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未谋面的我妈居然是总裁

　　【28】
　　这天晚上李乔没出去玩，对着宝宝留在房间各处的画作，捕捉灵感，出设计稿。李乔工作起来还是很负责任的，这一画就画到了凌晨。

　　窗外星子闪烁，寂静的夜空笼罩着四野，但城市里还是灯光明灭，李乔点了一支烟望着远方出神。本来一直坐在地毯上数手指头的宝宝皱皱鼻子，走过来把烟从他指缝中抽走，他不明白什么健康不健康，只是不喜欢烟味儿。

　　李乔乐了，蓦地吐他一脸烟：“一看就是个拔diao无情的狗东西。”
　　宝宝呛得咳嗽两声，瞪着两只澄澈的眼睛，无声谴责李乔，傻乎乎的也冲他吐了一口气，吐了李乔一脸的水果糖味儿。
　　李乔哈哈笑着：“宝宝好甜哦。”

　　宝宝不理这个神经病，扭过身去继续玩手指头。他一直是一个很安静的宝宝，除了食物也没什么需求，不是在乱涂乱画，就是数手指头，在屋子里游荡，李乔觉得就像家里养了一条不会亲人的小狗。

　　小狗最近好像有了危机感一样，李乔教什么他学什么，最近似乎变得正常了一些，学会了主动和李乔说话，回应李乔的问题，虽然依旧是单蹦词汇的表达，还回应得驴唇不对马嘴，但是起码有了回声。
　　大部分时候他俩的对话都是这样的：
　　姐姐。
　　嗯，什么事？
　　饿。
　　你又饿了？宝宝肚子饿了？
　　姐姐，我的。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有薯片你吃不吃？
　　姐姐。
　　嗯，宝宝到底饿不饿？
　　不。
　　……
　　姐姐，我的。
　　你的，都是你的。
　　宝宝的生活技能也进步斐然，他终于学会了自己把微波炉里的饭拿出来，还学会了吃水果前洗一洗，甚至画完画以后会收拾颜料和画笔。
　　宝宝最大的进步就是学会了听话。

　　【29】
　　那一天李乔在公司出了点意外，烫伤了脚，同事送李乔回家的时候，宝宝还听话的给同事端了一杯水。李乔看着宝宝笨拙倒水的身影，忽然就有点热泪盈眶，跟同事说：这是我弟弟，他不是傻子，他只是病了。

　　李乔脚受伤了，不能去上班，也没法出去浪，从宝宝那个木木愣愣的脸上看不出来，但宝宝应该是很开心的，他画了一幅画，画的是提着蛋糕笑眯眯的李乔，然后送到了李乔的面前等着他的夸奖。
　　李乔夸了他，他就安静的坐到地毯上玩手指头去了。

　　李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忽然发现他总是玩着玩着就要跑到阳台去待一会儿。李乔跟着去看，发现宝宝只是在眺望，或许是想出去玩吧，可是李乔不能带他出去玩，他想了想，就给宝宝放动画片看，省得宝宝太无聊。宝宝看电视很开心，可他还是过一段时间就跑到阳台去看看，李乔看的怪心疼，一咬牙：“宝宝，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呀？”
　　宝宝看他一眼，摇摇头，又回去看电视了。
　　李乔一瘸一拐跟回去，指一指门：“宝宝，我们出去玩，你不是想出去吗？”
　　宝宝摇摇头：“不。”
　　李乔疑惑：“你不想出去玩，那你在阳台看什么呢？”

　　宝宝不理他了，转过头去像是在看电视，又像是在思考，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他拉着一瘸一拐的李乔来到门口，把他推出门去，又把他拉进门来，顺理成章的捧着李乔的脸接吻。
　　宝宝亲的笨拙又认真，亲的自己脸红红的才算作罢，亲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软哒哒的抱抱李乔：“姐姐，回家。”
　　李乔鼻头一酸，原来他在等自己回家，以前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在等他回家。

　　瘸了腿儿的李乔闷在家里，和傻男人过着自给自足的快乐日子。这天他琢磨着自己做桂花糯米藕吃，做出来同城快递给医院里的一家三口尝一尝也好。
　　李乔一边将藕处理干净，一边嫌弃着黑心老板不给挑好藕，明明叮嘱了要两头都不漏的，送来发现还是有两个根本没法用。宝宝在一旁给他帮忙洗米，白白胖胖的糯米在水中已经泡了一夜，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洗的，反正起码他有个活干。

　　李乔这边处理完了藕，再看宝宝，正悄咪咪的把生米往嘴巴里放，咬了咬发现不好吃，呸呸呸吐了一地。
　　李乔又好气又好笑，推他肩膀一把：“你自己收拾地板！”
　　宝宝不会收拾地板，拿着纸巾在地板上画圈圈，李乔弹他一脸水让他上一边去。李乔拿纸巾去擦，宝宝好玩似的给他捣乱，一粒一粒的往地上扔米，把李乔气得追着他要好好教训。

　　家里正鸡飞狗跳，门铃声响起，李乔忙道：“不闹了，你别给我丢人，你去看电视。”
　　宝宝听懂了，乖乖坐到客厅去。

　　打开房门，一位头发花白却身板挺直的老人站在那里，老爷子一脸古板严肃的皱纹，明明是自己上门来，眼睛里却透着不悦不耐烦。李乔愣了一会儿，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干巴巴的叫了一声外公。
　　外公退休前是中学校长，就是非常古板的那种，在路上看到小情侣手牵手都会嗤之以鼻，但是他唯一的女儿却背着他跟一个野男人跑了，很多年以后还给他送回来一个不男不女的孩子。

　　外公提着排骨大葱还有两盒月饼，一股脑塞进李乔手里：“快中秋节了，你外婆怕你不回去，就让我来看看，这都是你外婆准备的。”
　　李乔瞄了一眼排骨袋子上的价格标签，一看就是超市买的，但是他外婆觉得超市的肉不新鲜，每天都早起去菜市场买。李乔瞄了说谎话的老爷子一眼，嘴巴勾了勾，没拆穿。外公被请到客厅坐，一进家门就发现了家里的各种新涂装，拧着眉头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评价，就发现沙发上还坐了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外公瞪了李乔一眼，李乔摸摸鼻子：“您先坐，我去倒杯水。”
　　宝宝听到倒杯水，眼睛眨眨，很自然起来去厨房拿水。
　　李乔又摸摸鼻子：“他是……我同事的弟弟，自闭症，我同事出差没人照顾他，就送到我这里来，托我照顾两天。”

　　外公看着男人的背影，身上穿的家居服明显不太合身，但外公还是没说什么。宝宝笨拙的倒了水来，顺势依偎在李乔身边，李乔被外公审视的眼神盯得难受，连忙推着宝宝让他自己坐好。他不推还好，一推宝宝更来劲了，很生气地张手把李乔困在怀里，就是不让他离开自己。
　　外公的脸色都要黑出水来了：“他是自闭症，就是不知人事一辈子都像个小孩子的那种病？”
　　李乔点点头：“是，他就跟个小孩似的。”

　　“他是个小孩你就教给他这样做？！”外公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还有没有廉耻，不好好教导，却让他跟着你学这些不三不四的毛病，欺负他不知道事？！我是这样教你的？！”
　　“我没有……”李乔想解释，可看着外公愤怒的脸，忽然一股无力感，从小到大无论他说什么外公都是不信的，算了：“您是知道的，我就是这样不知廉耻，他跟着我学不了好，但又没有别人能照顾他。”

　　“李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就这么自甘堕落？！”
　　“我娘胎里生出来就不要脸，改不了的，或许是像了那个变态的爹。”
　　“你！”外公气得站起身来：“我是管不了你了，我是管不了你了！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李乔垂着眼眸不为所动：“我生下来就跟廉耻没关系，若是我妈知道廉耻，就不会有我了。”

　　李乔那跟着野男人跑了的妈就是老爷子不能提的逆鳞，李乔说完这个话便心中有所预料的受了一耳光，啪的一巴掌打在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疼得李乔终于痛快了。
　　“不准跟我提你妈！”

　　“外公，打完了骂够了就不要气了吧，反正你也是管不了我的。”
　　“我是管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老爷子拂袖而去，李乔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儿，一直听着外公的脚步彻底听不见了，才抬手揉了揉脸颊：“还真是年纪大了。”

　　不知廉耻。
　　这四个字几乎贯穿了李乔已有的半生，曾经他拿这四个字自己骂自己，后来他仅剩的亲人也用这四个字骂他，这四个字对他来说根本不疼不痒。
　　李乔取一支烟叼在嘴巴里，起身回到厨房接着做糯米藕。
　　他耐心的把糯米喂进白白胖胖的藕里，每次都只能喂进去一点点，但是李乔一点也不着急。
　　喂着喂着，李乔慢慢抽回手，看了看自己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越洗越用力，打了肥皂使劲的揉搓，最后好像发了疯一样。李乔咬着烟嘴，把那细细的烟当成自己的手指一样发狠的咬，真脏，太脏了，就该剁下来扔垃圾桶里，不对，手掌也是脏的，手腕也是脏的，手臂也是脏的，李乔狠狠地将肥皂掷出去！

　　宝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什么也没管，只拽出他嘴里的烟扔到垃圾桶里。这熊玩意儿还是那个样子，没心没肺，还要管着他抽烟。
　　李乔拿大眼睛横他：“狗东西！”

　　宝宝听不懂也看不懂，反正抽烟就是不行。
　　李乔撵他出去，让他去把阳台上的衣服收回来，宝宝一动不动。有时候会这样，宝宝不想做的事情就假装听不见，李乔也不强求，心想反正他啥也不懂。李乔不管他了，继续往藕里喂糯米，不时地用手腕蹭一下脸颊，还是火辣辣的疼，疼也没办法，疼也忍着，忍着忍着，就好了。

　　事情都是这样，可以忍的话忍着就好了，忍不了就会发生很让人伤心的事情，比如爸爸想把他变成女孩子，忍着的话就可以变成女孩子和爸爸继续生活了；比如被接到外公家，忍着的话就不会被坏人抓走了；比如做一个男孩子，忍着的话就不会连唯一的亲人都指着他骂不知廉耻了。

　　忍一忍就好了，如果能忍住就好了。
　　李乔手有点抖，糯米怎么也不肯进到藕洞里去，他又气又急，可是越急手越抖，眼泪模糊了视线，最后连藕都从手里滑下去，李乔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忽然一只柔软的手覆在李乔脸上，干燥而温暖的手掌从背后伸过来轻轻揉着他的脸，男人喃喃细语：“姐姐，宝宝乖，姐姐，开心……”
　　李乔扭头埋进男人颈间哭得更厉害了，他已经很努力了，他不是没有忍过，他忍得都想去死了，为什么不直接死掉就好了呢？
　　因为死掉了就真的没有人爱他了。

　　李乔抱着男人疯狂想做，只有和一个人抵死缠绵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他才能在低贱至死里找到一点存在。李乔迫切的想和男人接吻，可是一抬头宝宝干净的眼睛就撞进了他心里，他什么都不懂，怎么能这样欺负他呢？

　　他应该是天真的，单纯的，干净的，没有欲望的，白纸一张的孩子。宝宝应该和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做这种事，他们彼此相爱两情相悦，然后顺其自然的做这种事，没有束缚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没有自甘堕落没有一切负面的东西，宝宝应该有的，是和自己截然相反的人生。
　　李乔克制着自己，想要推开宝宝：“你去收衣服，你不要看我。”

　　宝宝盯着他，忽然开窍似的伸手把李乔打横抱起，李乔骨架纤细人也瘦，他抱得轻而易举，迈开长腿把人抱进卧室丢在床上。这开场李乔再熟悉不过，和他上床的男人不乏此类，但是宝宝是从哪里学来的？！
　　李乔心惊的想要爬起来：“你不许动我！你从哪学的！”

　　宝宝拉着他的脚腕把他拉回来，利落的四肢并用将人摁倒在床上，李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被子裹了个严实。
　　宝宝简单粗暴的把李乔包进被子里，自己跟着躺在一旁，轻轻拍打李乔的脊背，就像偶尔李乔哄他睡觉一样。
　　“姐姐，病了，休息。”
　　被子前一天晒过，太阳的香味混着男人身上沐浴露的清香，李乔一身冷汗渐消，他长出一口气，看着男人的眉眼。多么俊美可爱的一个少爷，他该住在温暖的太阳底下，而不是和我这个婊///子挤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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