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

　　周佳身上挎着她的小巧帆布包，腿上放着一袋真空装的烤鸭。她全身紧绷，坐在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的一侧沙发，和门口穿制服的保安小哥哥对视了一分钟有余。
　　周佳发觉，她貌似被盯上了……

　　装淡定。
　　瞄一眼酒店前台的共享充电宝，小箱子里面三个孔，没有人还回来，全是空的。
　　收回视线，再等一等。

　　手机没有电，什么也干不成。
　　怎么缓解尴尬呢？
　　周佳想起什么，从包包里摸出她的党史，翻一翻，在这个西装革履的老板走来走去的五星酒店的大堂里，她看了几行字，感觉灵魂得到了升华。
　　笃笃笃。
　　笃笃笃。
　　靠近的脚步声让周佳有种不祥预感，她的呼吸瞬间滞住，凝聚在书上的视线涣散下来。周佳掀起眼皮，视线冷不丁撞上正走上前来的安保队长。

　　保安大叔凝视着周佳，眼含警惕。
　　“你是央视记者？”
　　她合上书，连连摆手：“不是的，我是节目摄制组的。”
　　“有工作证吗？我看看。”
　　“有的，我找一下哦。”周佳说着便迅速翻起自己的包包。包包里面稀里哗啦一堆混乱，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工作证。三分钟后，周佳怯怯抬起脑袋，难堪的面色冲着大叔，“不好意思，那个，我、我没有带……”
　　因为今天是外拍，没去台里。带也是多余，在外面弄丢了还麻烦。所以……
　　周佳慢吞吞地站起来：“请问，你们是要调查我吗？”
　　“啊，那倒不用。你过来登记一下吧。”
　　“可是，我不住店。我只是想借一个充电宝。”她戳了戳前台的充电宝的方向。
　　“不管住不住，登记一下。”
　　周佳乖乖点头，“好的好的。”

　　前台给了她纸和笔，周佳埋头写字的时候，保安大叔回头喊了一声他的小弟：“小梁，你那充电线带了没，拿过来给她用用——你什么机型？”
　　周佳说：“type-c的。”
　　很快，数据线接了过来。周佳感激不已：“谢谢大哥，谢谢小哥。”
　　递东西的小梁被她逗得噗嗤一笑，周佳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捂着嘴巴没敢再吭声。
　　她坐回沙发，把手机充上电。
　　烤鸭，书，统统塞进包包里。

　　两分钟后，能开机了。谢天谢地，活过来了！

　　执勤结束的小梁走过来跟她搭话：“怎么大晚上在这儿溜达？”
　　周佳回想了一下倒霉催的这一天，给他解释说：“是这样的，我们下午在博物馆拍完之后，有一个嘉宾老爷爷想要买烤鸭，然后我就出去替他买烤鸭。”
　　她把烤鸭拿出来，给小梁示意她没有骗人。
　　周佳指一指烤鸭，继续说：“但是我回到博物馆之后，我发现那里都关门了，我的同事们都走了。我就想问一下大家有没有人知道老爷爷还在不在。但是呢，我的手机。”她又指一指手机，“没有电了。”
　　“这个时候我就很着急了，燃眉之急就是给手机充上电。我打算乘地铁回去，结果我出来之后发现外面全是武警在巡逻，地铁口都给封了，后来我一打听，他们说这里交通管制。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就找到了这里来。”
　　周佳把来龙去脉给人家讲清楚了。
　　小梁哈哈一笑：“你同事他们不管你吗？”
　　“我们拍摄本来就是分头行动的，而且我不在，他们可能以为我先撤了吧。”
　　小梁好奇说：“你在哪儿拍的。”
　　周佳告诉他拍摄的地方。
　　“什么节目。”
　　周佳又和他说了节目的名字。

　　小梁说：“我知道我知道，这节目老火了，我平常不怎么看综艺都听说了，就是感觉有点儿深奥，没什么文化还看不懂。”
　　周佳说：“对的，因为我们的老师都是年轻人，想法都是很新鲜的。没有那么老气沉沉的感觉对吧？我们老师都很厉害的。而且我们的执行导演，也是我们制片人，他真的很有才，要管这个管那个，他还把节目做得很好。而且，而且他长得也特别好看，性格也很好……”
　　周佳说着说着，眼睛里都开始冒爱心了。

　　此时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将神游的周佳拉回。

　　她看一眼来电，是祁扬打来的。
　　周佳跟小梁道别，去一旁接听电话。

　　她小心地开口：“喂，祁老师。”
　　祁扬的声音传来，焦急里掺着一点如释重负的语调，沉如碎玉：“怎么回事？”
　　周佳猜到祁扬已经发现她不在家了。她说：“我手机没电了，找了很久的充电宝。”
　　他又问：“现在人在哪？”

　　“我在一个酒店门口充电呢。”周佳看了看酒店名字，报给他。在对方沉思的几秒钟里，她又弱弱地问，“我今天是不是不能离开这里了啊？”
　　祁扬那边传来一阵鼓噪风声，估计是在开车时降下了车窗，他问：“想回家吗？”
　　“回家？”周佳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陌生街道，不合时宜地被这两个字暖了一下。她摇摇头说：“没事的，我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配合管制，不能给别人添乱。”
　　祁扬沉吟少顷，提出建议道：“在那儿将就一晚，可以？”

　　周佳愣了下，在……这里吗？她环顾四周，金碧辉煌的天花板是镜面式的，她抬头看到这个本就宽敞的大堂辽阔得像是没有边际，而她在一个小小角落里显得多么微不足道。就像一个不起眼的女孩掉进这个巨大的城池，被这里剧烈的浪潮裹挟得东漂西摇。
　　周佳心里一点点酸涩，她跟祁扬到底还是不同的，她本打算的是去外面找个快捷酒店住一晚，压根没有想过在这里“将就”，而对祁扬来说，住一晚五星酒店可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见她没有答话，祁扬略一思忖，声音温柔了一些：“不愿意？”
　　周佳如实说：“不是的，我没有那么多钱。”
　　他说：“别多虑，给你报销。”
　　怕是他说的报销是自己给她垫这一份费用，周佳虽然有时迟钝口拙，但内向敏感的人在人情世故方面多半敏锐。她不想欠人情，于是拒绝说：“不用，我有地方住的。”
　　“周佳。”
　　祁扬认真地喊了她一声，这样的打断显得严肃。她没再辩驳。而后听见那头传来极为正经的一句重音：“别让人担心。”
　　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凉凉的，但莫名的很多次令她觉得心里很暖。
　　“……”周佳吸了吸鼻子。
　　“这儿查得很严，进出不方便，既然你安全我就不去找你了，”祁扬又开口，像哄小孩的语气，“特殊时期，我们尽量不扰乱秩序，好不好？”
　　她说：“好，不会的。”
　　“那你乖乖待那儿，别乱跑。”
　　“嗯嗯。”
　　“证件号发我，给你订房。”
　　周佳照做。

　　祁扬给她订了间套房，周佳傻呆呆地站在高层的落地窗前俯视夜晚的北京时，有种登基后坐拥三千繁华的错觉。
　　惊讶于，他也太舍得花钱了。跟祁扬讲清楚，这钱是可以找单位报的，周佳这才放下心来。
　　她坐回床边，尽管这里没有别人，她独处着，也拘束万分。

　　此刻才打开手机，镇静地处理一下消息。
　　钱煜文一晚上发来好几条问她情况：【小可爱你在哪里啊？】
　　周佳：【我已经找到住的地方啦，刚才手机没电了。谢谢关心呀钱老师。】
　　钱煜文：【你没事就好。】
　　周佳：【嗯嗯。】
　　钱煜文：【还以为你丢了，老大都急坏了。】
　　周佳0.0：【啊？真的吗？】
　　钱煜文：【对，我还以为他今晚要为你踏平京城。】
　　周佳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讲话太夸张了！】
　　钱煜文：【快，速速告知，同居是怎么回事？】
　　周佳看到群里的消息时就顿觉不妙，钱煜文的八卦雷达果然第一时间扫了过来。周佳没辙，拗不过他的追问，只好把合租的前因后果都给他讲了。
　　钱煜文听罢：【就这样？】
　　周佳：【对，只是合租关系。】
　　钱煜文：【不可能，有猫腻。】
　　周佳：【真的没有。】
　　她打下这几个字的时候，心脏噗噗在跳。
　　怎么回事呢？
　　周佳按了按胸口。

　　和钱煜文聊完，周佳想了想这件事。
　　可能有一点点自恋的成分在里面，她觉得祁扬对她也是有一些好感的吧？
　　不然他刚才的反应和急迫，怎么会让人产生好像是丢了女朋友的错觉呢？

　　周佳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点开祁扬的小窗口。
　　他没有发文字，打了三次语音电话过来。她都没有接到。
　　往上翻一翻，他们的聊天都挺平常的，以工作和猫为主。
　　唉，真是高深莫测的男人，搅得她这个本就惊心动魄的夜更加辗转难眠了。

　　周佳握着手机，在聊天框里敲下了“晚安”二字，却迟迟没有发送出去。
　　斟酌半天，又统统删掉。算了，不想啦！

　　-

　　第二天是七一，朝阳下了一整天的雨。周佳回去之后把烤鸭给那位老爷爷寄了过去。想当面感谢一下祁扬，但他没有在家里，周佳照常帮他养着白白胖胖的小猫。
　　再见又过三天。

　　在台里开会，准备彩排事项。会议室里都是现场执行的老师们，周佳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钱煜文也在。
　　祁扬姗姗来迟。
　　他今天一身黑色，衬衣、西裤与皮鞋。正经的装束削弱掉气质里那层隐隐纨绔的一面，整个人十分矜贵精干。
　　他推门进来时，藏在人群里的钱煜文“嘶哈”一声，迫不及待打开照相机对着祁扬一阵猛拍，他对美男的“爱”一向热烈又大胆。坐在他旁边的周佳瞄着钱煜文镜头里的男人，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钱煜文编导出身，审美还是不错的，他拍的尽是男人身上体现出来性感的细枝末节，拍青筋缭绕的手背，拍指骨和腕，宽阔的肩背，流畅的下颌线。
　　周佳和钱煜文一起欣赏照片，看着看着眼泪就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祁扬一边开电脑一边道歉：“抱歉，一些事耽搁了，各个组人来齐了？”
　　“文萧竹还在路上。”
　　他闻言，微一沉吟道：“不等了，舞美的你们一会儿汇总一下问题，结束后发给她，还有疑问来找我。”
　　“好的。”
　　会议主要是交代了现场的一些相关事项。因为是台里的节目，灯光音频舞美等制作团队都是国内顶级的大牛。会议室里有三四十个人，周佳带了个小本本，坐在最后的角落里认真地记笔记。
　　钱煜文问她：“第一次做现场执行？”
　　周佳说：“是的。”
　　钱煜文和她耳语道：“干这行特累，录播还好一些，咱们之前做直播的时候，你是没体验过，三天睡五个小时，感觉整个人被掏空。”
　　他感叹说，“能溜你就抽空溜吧，不是人干的活儿。”
　　听着他说的“溜”这个字，周佳在做笔记的笔头顿了顿。

　　她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是祁扬提前一天发消息通知她来参加会议。周佳原以为祁扬就是为了带她见一见沈乔，于是她问了一句沈乔来不来彩排？但祁扬说她不来。周佳还在纳闷地问：【我们的彩排是缺人吗？】
　　祁扬答非所问回了一句：【你总不能一直在我手底下写文案。】
　　周佳回：【为什么这么说？】
　　祁扬问她：【你甘心吗？】
　　周佳：【你怎么知道我不甘心呢。】
　　祁扬说：【如果你觉得这样也不错，那又何必来北京？】
　　他点破她那一点想藏也藏不住的野心。
　　而后，不等辩驳，祁扬说：【记得来，早点休息，晚安。】
　　于是周佳便顺理成章出现在了这里。
　　此刻，她微微抿着唇，听着钱煜文的耳旁风，她若有所思地停下了笔，温吞说了句：“我不怕辛苦。”
　　前面正在发言的一位导演的声音盖过了周佳的声音，钱煜文凑过来问：“你说什么？”
　　周佳摇摇头。

　　她在想，这种勉励和鼓舞是特别的吗？是独属于她的吗？
　　眼皮抬起，越过人潮，她看着坐在会议桌侧边的祁扬。她走神三分钟，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低头看表，他抬头看屏幕，他在电脑上做记录，他看着发言的人，眼神自始至终也没有向她偏移一分。
　　她自作多情地在这种正经的场合，不合时宜地企盼着什么。
　　然后最终得到的结果，好像，也没有多特别。

　　周佳被分到艺统组，带她的老师叫李玉琪，负责艺人方面的对接工作。

　　彩排翌日进行，周佳早起化了个妆。可能是因为要准备做节目，或许又是因为感情困境，这两天她莫名有些焦虑，颊上冒了两颗痘痘，遮瑕都没有用，周佳又抹了一点腮红，一边抹了另一边也要均匀，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两边颊色被越涂越深。
　　但因为时间紧迫，没有多余的时间调整，周佳戴了个口罩就出门了。

　　彩排期间来的嘉宾不多，周佳的工作不算忙碌，她有了时间去了解各个组的分工是如何进行，关于一场现场节目是怎么样录制播出，直到下午被李玉琪唤去做了主持人的代位。代位的意思是，在嘉宾缺席的情况下，得有人代替嘉宾站在台上，好让底下的导演安排合适的走位。

　　台上的灯光很强烈，周佳沿着台阶往上走时就紧张得呼吸不畅了。
　　这简直就是对社恐的终极考验。
　　她站到刺眼的光下，感受到各方的注视袭来，隐隐可见台下的观众席有三层楼高，最上一层架着音频控台，中间的c位是灯光控台，抬眼瞄一瞄，四面八方都是监视器，还得承受着每一个专业导演的视线。
　　各个部门分工就位，摄影机一转过来对准舞台中央的人，周佳忐忑的神色就瞬间被显示在屏幕中间。

　　不知道哪个导演拿着话筒讲了一句：“中间的小姑娘，代主持人的小姑娘，把口罩摘一下。”
　　周佳：“……”

　　天啊完蛋了，她想起今天化得很潦草的妆容，那红彤彤的脸颊要怎么示人？
　　导演催促道：“不要紧的，别害羞啊，把口罩摘下来。我们得看一下灯光打在脸上最合适的角度。”

　　周佳应了一声，实在没办法，只好乖乖把口罩摘了。

　　下一秒，粉粉的一张脸颊映在屏幕里。

　　旁边一起代位的男孩子见状，忍不住偷偷说了句：“妹子，你这妆也太浓了吧。”
　　周佳勉力一笑：“嗯，对……因为脸上长了痘痘，我想遮一遮。”
　　她抬头看了看大屏幕里的自己，这些监视器比她家电视还大了一倍。救命了，这和裸.奔有什么区别QAQ
　　“没关系，”男人明显在憋笑，但还努力劝她说，“挺可爱的。”
　　“谢谢你。”还不如不安慰QAQ

　　好在，各位工作人员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没有人嘲笑她。感恩的心。

　　“ok，音频老师放一下音乐，台上的一起走位走一下看看。”

　　周佳按照老师指示给她的流程走了一遍，最后一个定格part是嘉宾在舞台中央，周佳站在舞台边边的地方。

　　嘉宾的代位在中间念着台本，周佳安静在一旁候着。
　　而后，一个男导演过来和她沟通，招招手：“小美女，有没有做过数控？你过来帮我个忙。”
　　数控？周佳讷讷道：“我不会哎。”
　　那导演说：“很简单，我一会儿教你怎么操作。就是左边那个升降台看见没，嘉宾从那儿出场，你控制一下升降台的高度，几秒进几秒出你把控好。”
　　周佳说：“可是我是跟着艺统老师的，我不知道她一会儿会不会有事安排我。”
　　导演还在坚持：“就一小会儿，我这缺个帮手。”
　　周佳还是犹豫：“可是，可是——”

　　一道闷沉的男声透过话筒从音响里传来，打断二人：“宋池。”
　　祁扬的声音响起，几乎一下镇住了在场所有嘈杂忙碌的人声，场面顿时变得肃静下来。周佳闻声，也跟着后脊一绷，警铃大作。
　　他继续道：“别使唤我的人。”

　　宋池赶忙讪笑一下，对着控台的方位抱拳表示歉意。又转头跟周佳说：“打扰了打扰了。”

　　周佳愣了半天，而后看一看黑压压的观众席。
　　底下忙忙碌碌的人太多了，她不知道祁扬在哪个角落里看着她。
　　“我的人”……是指她吗？
　　周佳心里陡然变得甜丝丝的，她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唇角。即便看不到他，他出现的蛛丝马迹也能冲淡一切的疲劳跟焦虑。

　　很快，祁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点打趣的意思问道：“什么事笑这么开心？”
　　周佳这才发觉自己噙着笑，赶紧抑下了嘴角。
　　他又道：“站回镜头里去。”
　　“嗯嗯。”她连连点头，乖巧得很。

　　忙活的众人无不停下来震惊一下，祁老师这说话语调是一下子温柔了两百个度啊……

　　-

　　晚上回去的时候，周佳跟着钱煜文上了辆商务车，车上还有几个不太熟的别的组的导演，周佳坐在钱煜文和李玉琪的中间。
　　钱煜文问她：“欸小佳佳，你今天脸怎么了？”
　　唉，怎么又是这回事。周佳难为情地捂住脸颊：“我的腮红涂多了，是不是很奇怪呀？”
　　钱煜文瞅了她半天，恍然道：“原来是腮红，我还以为你过敏了，怎么红成这样。”
　　她懊悔地说：“对的，是腮红。我不知道要去代位，要不然我肯定把脸洗了，太丢脸了。”
　　李玉琪安慰她说：“大家都忙着，谁在意你这个。”
　　周佳点头，也自我宽慰道：“还好是这样，不然真的很难堪。”
　　钱煜文：“有什么可难堪的。你呀，就是脸皮太薄。”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相册，偷偷摸摸给周佳分享他今天拍到的祁扬的照片：“来，一起看看帅比放松一下心情。”

　　周佳想到今天场上那一幕，好奇问钱煜文：“欸，我今天没有看到祁老师呢，他在哪里呀。”
　　钱煜文：“在三楼控台，他得确保哪儿都能看见，哪个角落掉链子都能让他火眼金睛识破。”

　　在三楼啊，那她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周佳捂着脸，看看天缓解难堪。
　　又看看地。
　　钱煜文还在对着今日份的美男啧啧感叹：“这身材，这腿，这胸肌，这脸，太妖孽了！偶买噶！祁老师简直就是天菜里的天菜！！你说！哪个男孩子不想在他身下欲.死欲仙呢！！”
　　周佳点点头，附和说：“女孩子也想的。”

　　李玉琪忽然：“咳咳！！”
　　周佳关心问：“嗯？李老师感冒了吗？”
　　李玉琪指一下手机，眉头一皱，事不简单。

　　两分钟前，她拉了个小群，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李玉琪：【卧槽！你俩说啥呢？？？！！祁扬在后面！】
　　钱煜文和周佳同时后背一凉，倒吸一口凉气。
　　看一看后视镜。

　　祁扬正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他疲倦地合着眼，脸色凉凉，很是苍白。额前的发长了一些，温和地遮着眉。累了一天，下颌冒出一点倦意满满的青气。
　　也不知道他睡还是没睡着，总之没有什么反应。
　　钱煜文捂着嘴，用口型问周佳：我是不是要die了？
　　现在的周佳已经不是当年的周佳，她早就对尴尬产生了免疫，看他一副死到临头的惊恐样子，周佳好心地安抚他，淡定打字：【没事的钱老师，只要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钱煜文给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在群里回复：【谨言慎行。】
　　周佳：【嗯嗯。】

　　这么一出结束，车里的八卦声顷刻断掉了。周佳一下陷入晚自习班级里，老师突然从后面闪现的那种诡异安静。

　　劳碌一天确实挺累的，周佳坐了一会儿也有点犯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正要眯一下，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消息来自：祁扬。
　　心脏噗噗泛起涟漪。她瞄一眼钱煜文，又瞄一眼李玉琪。
　　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周佳小心翼翼地点开消息。

　　祁扬发过来一张照片。
　　是他站在观众席三楼的控台处拍下的，悬在场馆上方的监视器里的画面。镜头里的周佳刚刚摘掉口罩，第一次上舞台还很迟钝，无措地四下找着镜头，神色无辜又拘谨，脸颊两边因为腮红而浮出不正常的粉色。
　　她退出照片，看到祁扬又发来三个字：【小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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