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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剑
温玉对上他凌厉得眸,瞬间被他唬了一跳。
她只吩咐代笔,词越差越好,写完交给她时,她草草看了一眼,虽也不觉文笔多差,只瘦竹竿他们却说极妙。
到底哪里妙她怎会晓得。
只是,温玉一时也来了脾气。
喊道:“我学什么是我的事,你算什么东西,也管得着我?”
宋玄气笑:“我是管不了你。”
他拽着她往外走:“那便随我回家,把你的‘丰功伟绩’也讲给你父亲听听。”
温玉听他提及父亲,忙去掰他的手:“我不去,我不去!”
她一边拍打宋玄的手臂,一边骂道:“宋玄!你这个卑鄙小人!你除了会装模作样就剩告状!我们的恩怨不带回家里,你如今这般真是小人所为!小人!”
说完,她“哇”地一声,竟大哭起来。
宋玄静看她哭闹。
这里虽僻静,却难免有人经过。他见温玉一时哭闹不停,又不能扔下她不管,思虑再三,只好将她打横抱起。
温玉被他抱起来,又怒又惊,带着哭音道:“宋玄!你做什么!?”
宋玄不理她的挣扎,直带她来到后山无人之处。
这才将她放下。
温玉又气又怕:“你,你要干什么?”
他不会是要杀她灭口吧!?
宋玄冷道:“如今左右无人,你尽管哭。”
温玉被他一呛,也不想哭了。只道:“凭什么你让我哭我便哭!?”
“不哭了?”
宋玄道:“那便说说诗词的事。”
温玉道:“有什么可说的,那诗词又不是我写的。”
宋玄闻言看向她。
温玉嘟囔道:“我只吩咐写得越差越好,我给钱他们做事,哪管写什么?”
她不似说谎,应该不知诗词含义。
宋玄看她半晌。
“你回去吧。”
“什么?”
温玉只觉莫名其妙。
不知他到底气什么,如今这是......
又不气了?
他定是故意吓唬捉弄她!
他不气了,她却还气呢!
想到这里,她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满脸怒色地仰视宋玄道:“你真是莫名其妙!只我提醒你,咱们之间没完!”
说罢,她冷哼一声,自己往学堂去了。
话说那博士当时也是因众生起哄而气急,后也发觉事有蹊跷,想是冤枉了宋玄。
但因他资历老,年事高,断拉不下脸面朝十几岁小儿道歉,遂一连几日大发称赞宋玄的功课,以示补偿。
而温玉其实也被那日宋玄的反应吓着了,接连几日偃旗息鼓,待想别的主意报复。
只青虫,诗词这些,她再不敢用了。
到了这日休沐,宋玄早早出门到国子监领先前之罚,温玉也紧随其后上了马车,往国子监去。
国子监藏书阁位于后山,邻河而建,立于半山半水之间,楼高数层,凭栏而望,竟有些“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意境。
这藏书阁平日都有人打扫,祭酒罚他们过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见瘦竹竿几人没精打采的样子,温玉疑惑道:“你们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这般萎靡?”
胖子一脸惊恐道:“恐是见鬼了!”
温玉见他神叨叨地,不知又犯了什么病。也不想再问胖子,只拉过还算正常的张仁问道:“怎么回事?”
张仁眼底乌青,一脸没睡好的模样,打着哈欠答道:“也不知怎么,这几天我一到晚上就睡不着,一闭上眼,就能看到有......有......”
话说到一半,温玉急道:“有什么啊!”
张仁道:“有......有......”
“哎呀。”
温玉把他推开,又换瘦竹竿问道:“你说!”
瘦竹竿道:“有鬼!”
他战战兢兢道:“咱们几个也不知道在哪撞了邪,都在晚上梦见鬼了!”
温玉道:“胡说,这世上没有一样的人,更没有一样的梦!”
胖子道:“郡主,我们真没骗您呐!我们梦到的鬼都一样,都是那红衣服,红眼睛,披散头发,舌头有两尺多长,七窍还流着血呢!”
几人正说到恐怖之处,适时有风刮过,不知是谁“啊”了一声。
那几个纨绔纷纷瑟缩着抱作一团。
见他们这般,温玉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因她得罩着这几个“小弟”,遂故作镇定道:“你们,你们怕什么?真有鬼也不能大白天出来。况且......”
她顿了顿,余光环顾了一圈四周,见宋玄已然开始拿起扫帚清扫石路。
方道:“况且,我看你们是课业紧张才会这般。待你们回家各自找个大夫,开几剂方子吃吃,保证药到病除了!”
话间,宋玄已然一人进了藏书阁。
国子监的藏书阁书籍种类繁多,不乏许多珍惜孤本。宋玄沿着楼梯走至楼顶,大致浏览了去。只觉国子监不愧为大齐最高学府,可惜贵族子弟有这般优厚条件却多是那般纨绔之辈,这些书籍留给他们,实在暴殄天物。
走到最后一排书架,忽见有一本书被垫了桌角,他将其抽出,却见此书无题。
翻开其中一页,只见写道:
人异而心异,择其弱者以攻之,其神必溃。
身同而惧同,以其至畏而刑之,其人固屈。怜不可存,怜人者无证其忠。
他顺着半开的窗看向无精打采的瘦竹竿他们,神色难测。
只这本书的内容着实吸引了他,宋玄便拉出椅子坐下,细细翻看。
书中所言甚短,以他的才智片刻便能全然记下。
只是看罢愈发感叹作此书者之机心,令人畏服。
这本书并非真的无题,而因所写皆有悖于天道人理,集邪恶诡计于一书,被大齐列为禁书。其实内容虽惊人,也要看读者何想,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才是集智慧之大成。
正在这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他将此书放回原处,方见温玉独自一人走到他面前。
温玉拿起他搁置在桌案的环首元宝格佩剑。
盖因最近国子监对这些少年开设武学课,宋玄及一众少年便正式开始佩剑。他方才因坐下看书便将佩剑取下放置一旁,这才被温玉夺了去。
温玉将剑从剑鞘抽出,只见寒芒闪过,四面剑刃锋利无比。
她用指尖拂过剑柄,赞道:“真是把好剑。”
说罢,又笑看宋玄道:“自古名剑配英雄,竟不知只会歪门邪道的小人也能持这等好物。由此,这宝物,便也成了俗物了。”
宋玄道:“既是俗物,那便请郡主归还。”
见他伸手来拿,温玉抱着剑退后几步。
宋玄道:“郡主这是何意?”
温玉却道:“他们几个说梦见鬼,应是你作怪吧?”
宋玄道:“无凭无据,便能随意定罪吗?”
温玉道:“没证据又如何,只我知道定是你搞鬼!”
宋玄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温玉冷哼一声,拿着宝剑手一撑,从楼梯翻到下一层。
宋玄紧随其后下楼,不想温玉速度极快,已然跑到河边站定。
“温玉。”
宋玄道:“把剑还我。”
温玉掐着腰笑看他:“不还。”
她扬了扬宝剑问道:“还记得竞古堂的玉匣吗?”
见宋玄始终盯着自己,温玉继续道:“它被我沉进渊明河已久,思想来总觉它略孤单,今日便让你这柄剑,陪它作伴吧——”
说完,她将执剑的手一扬。
“扑通——”一声,宝剑应声入水。
这条河水流并不湍急,但水很深,这里由上而下流过的河水,最后都会汇集到渊明河中,再从渊明河流出,最后归于大海。
待宋玄来到近前,那柄剑早已不见踪影,不知是沉入河底,还是随水而去。
“怎么?”
温玉并不在意死死盯着自己的宋玄,只依旧笑道:“你很生气吧?是想打我,还是想杀了我?”
“玉匣是你的,你如何处置与我无关。但你可知,那柄剑对我很重要。”
宋玄的声音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温玉有些意外,却仍作漫不经心道:“干我何事。”
宋玄道:“那是我生父送与我的。当年他找寻工匠为我定做此剑,回去的路上遇到河蛮,连尸首都未找回。后来那柄剑被送来,成了我的念想。”
他走到她面前,眼已血丝遍布。
“如今,它被你丢了。”
温玉被他的样子吓到,声音不稳道:“那,那也是你的错,要不是因为你,他如何会死?是你自己不祥!”
宋玄突然笑了。
“你说得对,是我不祥。”
他看向温玉,愈发笑得肆意:“可是你绝了我的念想,河蛮绝了我生父的念想,你和河蛮有何不同?”
温玉道:“你......不过是柄剑,我赔你一柄就是!”
“有些东西,永远无法替代。”
宋玄又冷笑道:“可你这种人又岂会懂?”
说罢,他徒然转身,只一人往河边去。
温玉喊道:“宋玄,你做什么!?”
不想宋玄置若罔闻,径直走入河中,随着水越来越深,慢慢消失不见。
“宋玄!宋玄!”
温玉心道不好。
她大声唤瘦竹竿他们过来:“瘦竹竿!胖子!张草包!快来人!!”
那几个纨绔闻声赶来。
温玉忙道:“你们快看看,宋玄自己走到河中去了,他不会有事吧?”
几人听罢也急了,宋玄毕竟被太子看重,若今日真淹死了,他们也难辞其咎。
只是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是旱鸭子,没一个会水的。
胖子道:“我们,我们都不会水啊。”
国子监不让带书童小厮,如今他们身旁都没别人,只能大眼瞪小眼干着急。
温玉听罢,暗骂了一群废物。
她咬了咬牙,道:“你们外衣脱了,拧成绳子在岸边等着,我下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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