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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难以想象的高温灼烤着沙漠表面，产生了波光粼粼的假象。沙丘不稳定，暗藏着危险，即便南泠几只虫开着机甲，距离也只有数公里，往返仍需要1个多小时。
战舰内部开着调温系统。方洛感觉不到外面的地狱温度，十分舒适。
两名近卫兵不敢靠近方洛，怕事后元帅怪罪。
方洛也隐约感受到了元帅对私有物品的独占欲，同样不敢走过去。但看见两只虫子一直站守在舱口，背负着重型武器十分辛苦，他忍不住道：“你们......要不要坐下来，喝点水？”
南泠特意调了一个储物箱下来，里面有不少点心饮料。
都是两个人一起吃饭时，方洛比较爱吃的那些。
元帅......竟然注意到了他的喜好......对他这个行走药剂还挺有心的......
见两名卫兵不敢应声，方洛只好拿出两瓶盐水，扬了扬，然后丢了过去。
“这里干燥，你们补点水吧。”
方洛都做到这份上了，两名卫兵也就卸了面具，拿起水喝起来。
方洛发现他们的脸通红一片。
很热吗？方洛嘀咕。
不热啊。
“谢谢长官。您......真好。”其中一只虫子道，脸似乎更红了。
方洛对长官这个称呼有点不适应，但他作为元帅的贴身侍从，军阶确实要比近卫兵高出不少。
战舰轻微晃动了一下。
方洛转向外面，发现不远处天空发生了变化。
好似漫天光箭从天而降，原本黄色的天空突然幻化出层层叠叠的金色光芒，快速流转灵动。同时，还伴随着一种“wuang~wuang~”的神秘声音。
白日金色极光？！
着陆的过程中，南泠给他科普过。现在亲眼看到，竟是无法形容的绚丽妖娆。
方洛激动，专心致志观赏起来。
这些纯金色的光好美啊......就像......南泠那一头如绸长发一样。
还像......南泠今天穿的机甲服胸前的那几根白金绣线......
战舰又晃动了一下。打断了雄子的联想。
极光的本质是带电粒子流，会引起附近空气震动。
方洛连忙在副驾驶座椅上坐稳，等待风波过去。
可战舰晃动得更厉害了。
不、不对。
是......整个大地在晃。
方洛内心突然升起不安。
两名近卫兵刚刚还万分不好意思，此刻却突然冲了过来。
他们分别占领了驾驶座和另一个副驾驶，方洛来不及反应，一番眼花缭乱的操作过后，战舰发出轰鸣声，陡然升空。
战舰迅速向上攀升，很快到了几百米处。
又猛然一顿，停住不动了。
雌虫的信息素要比雄虫弱很多。但此刻，方洛强烈闻到了两名近卫兵的味道。
......惊恐的味道。
下一秒，驾驶操作面板灯熄灭，所有机器瞬间失灵，表盘疯狂转动，警报长鸣！
重型战舰丧失动力，失重垂直下坠！紧接着重重砸入沙漠里！！！
方洛先是从椅子上弹起，又狠狠落下，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他被摔得头晕目眩！
幸运的是，战舰驾驶舱减震措施十分强大，他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
南泠近卫兵的战斗素质十分过硬，他们迅速爬起，向方洛围过来，一虫一只胳膊将雄子架住。
之前和方洛道谢的那只虫快速给方洛套上一个头盔。快速吼道：
“长官！荣我冒犯！但您现在必须听从我们命令！！！”
两只虫将方洛拎了起来，风驰电掣狂奔出驾驶舱。方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非常听话没做任何反抗。
他们一直跑到底舱，两名近卫兵将方洛塞进一个圆形小型飞行器里面，第一只虫子对他说：“记住，能源只能维持八个小时！”
另一个竟然从储备箱里带了一些食物，直接往飞行器里一扔。
“长官坐好，抵达主舰前务必不要出来！”
说完，啪地关上了透明面罩。把他独自扔在那里，跑开了。
方洛已经非常紧张，心突突跳着。
战舰是不是不能飞了？这个圆形设备又是什么？是飞行器吗？
脚下的晃动越来越大。
两只近卫兵并未跑远，而是跑到对面机甲停放处，准备钻进去。
突变就发生在一瞬间。
伴随着金属被割裂的尖锐刺耳声，一只巨大的黑色倒钩穿破了底舱舱顶，如削泥般向下，继续穿透了其中一架机甲。
其中一名近卫兵已经进入机甲，瞬间也被扎穿，鲜血喷射。
是那名红着脸和方洛道谢的虫。
红色的液体迸溅了满墙满地，方洛被关在圆形飞行器里，彻底懵了。
另外还活着的虫子已经驾驶着机甲大步跃过来，“长官快走！”
机械臂使劲向前一推！
战舰舱门已经打开，方洛就感觉一阵哐哐嗖嗖天旋地转，自己跟着圆形飞行器连载了几个跟头，飞了出去。
他被砸得半天缓不过劲。等飞行器自动调整好平衡，方洛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差点让他晕死过去。
坠毁的战舰旁边，是一只几十层楼高的红色怪物。它从沙丘里面冒出头，一节一节的身体咕涌蠕动着，巨大身躯两侧是又黑又粗的锋利倒钩。
它又勾住了推方洛出来的那架机甲。
机甲非常大，有三米多高，在巨型沙虫面前却无比渺小，像个破布娃娃。
第二名近卫兵奋力抵抗，很快抽出激光炮对着沙虫头部一阵狂射。
沙虫吃痛扭曲起来，弯成一道弓形，将机甲蜷了进去。两侧倒钩咬合在一起，一使劲儿，机甲被碾压得粉碎！！！
沙虫向后仰去，左右甩了甩，将金属残片甩得到处都是。
“吧嗒吧嗒！”几滴鲜血飞到了这边飞行器面罩上，甚至还有一些疑似内脏的血污碎片。
方洛肺部空气似乎被抽空了，紧得无法呼吸。
极度恐慌中，他残存的意识挣扎着，快、快冷静下来、快跑！
他看着面前的飞行面板，眼睛被汗水糊得一片模糊，眼前全是重影。他从未接触过飞行器，这还是第一次坐在里面。
摇杆......应该是控制速度和方向的......黄色按键......应该是启动键......不管其他了......快按下去......
飞行器发出轰鸣。晃晃悠悠飞了起来。
没等方洛加速。“wuang~wuang~”声音再次响起，如黑夜般的巨幕阴影笼罩过来，完全盖住了飞行器。
方洛艰难抬头。
沙虫从天空上方正对着他，它没有眼睛，头部只有一个黑洞般的庞硕嘴巴。里面是几千枚密密麻麻的尖齿，一层一层，没入到鲜红的食道深处。
像地狱之门。
方洛全身冰冷，脑袋剧痛要裂开一样。他看着越来越近的血红齿洞，紧紧闭上了眼睛。
-
不久前。
南泠驾驶着机甲走在最前面，几名战士紧跟在后，呈一条直线快速前进。
沙丘灼热，沙砾仿佛快要融化。
南泠只把两名近卫兵和方洛留在战舰上，是有充分理由的。
C18星球此时是下午时间，而沙虫的习性是白天沉睡，晚上活跃。
它们身形庞大，智商很低，行动迟缓。严格跟随昼夜作息。
所以方洛十分安全。
而且战舰本身防护力也足够强，除了沙虫钢钩几乎不能被任何事物打穿。
再者，他只是前往查探，最多两小时就会返回。
在白天，睡眠的沙虫杀不死。
虽然他们处在休息中，但沙虫几千米长，绝大多数身躯藏在沙丘下面，只露出头部和很小的一节身体。
而且他们皮糙肉厚，还有倒钩作为武器。
从外面就是再多再猛的火力，也是浪费。
杀死沙虫的办法只有一个。
当夜晚来临，沙虫钻出地表开始觅食时，它们会张开黑洞一样恐怖的嘴巴，嗅觉和触觉器官同几千枚利齿长在一起，它需要张着嘴巴寻找。
这时候，只要将一枚粒子导弹扔进去，一直滑到沙虫身体的下半腹部——深深地埋在沙丘里的部分，延迟轰炸，从内部击杀。
这个操作难度极高，需要一级熟练兵使用机甲完成。
所以南泠的小队没有使用飞行器，或是直接驾驶战舰。
他们不希望在白天就惊动沙虫。那会引来暴怒。但是万一吵醒了沙虫，就用机甲直接开杀。
南泠率领小队很快找到沙虫隐匿的洞穴。
只要确认沙虫的位置无误，那么静等黑夜来临就行。
而距离黑夜还有好几个小时。他还可以赶回去。方洛还在战舰里。
南泠打开了探测器，扫视着洞穴下方。
空无一物。
南泠以为自己仪器坏了，让所有士兵都上前试了一遍。
确实是空的。
报告有误？
“元帅，沙虫对气味十分敏感。会不会我们离开后，它闻到了食物味道，已经转移巢穴了？”
一名队员说道。他意思是说，沙虫本来就会到处流窜，他们信息存在一定滞后性。扑了个空也很正常。
南泠却突然想到。
雄子信息素甜美芬芳，对于沙虫来讲如同美味食物一样。难道......沙虫是被雄子信息素吸引，提前醒了过来？
......不排除这种可能。
想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
南泠脸都白了。
他二话不说，掉头就往回赶。
回去的时间直接缩半，南泠花了十几分钟就到达。
眼前的灾难景象差点让他崩溃。
战舰半边已损毁，正在自燃，浓浓黑烟四处飘散。
南泠在底舱找到了一名近卫兵的尸体。另一个近卫兵找不到，但外面周围一公里的血肉碎片证实了他的去处。
唯独不见雄子的踪影。
士兵们紧跟赶到，就看见南泠的金色机甲站在冒烟战舰中疯狂寻找。也立即加入到搜寻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未果。
天色渐晚，天边扬起高高黄沙。
粒子风暴要来了。
“元帅！请求立刻联系主舰，派遣救援船！”
战友死了，方侍从也凶多吉少，大家非常悲痛。
但现在不是自艾的时候。
粒子风暴带电，会影响通讯，机甲也会失去灵敏性。
平时遇到这种情况，要么留在战舰里，要么机甲原地不动，静等风暴过去。
但现在屠杀场地就在眼前，沙虫随时会卷土重来。
他们不能冒全军覆没的风险，更不能置元帅于危险中。
粒子风暴越来越强势。
元帅停止了搜寻，突然转向风暴过来的方向。
“元帅！”士兵急吼。
机甲里，南泠眼睛一片猩红。
他竭尽全力保持理智，回复属下：“你们呼叫救援，保证安全返回。”
然后头也不回冲进了漫天黄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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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沙虫设定参考了科幻小说沙丘，同时参考了现实中的沙蚕和蜈蚣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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