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公关计

　　Ivy拿到Daron递过的清单，目瞪口呆。Daron扁扁嘴，示意她不要如此大惊小怪。
　　“你们老板……要你调查这个？”Ivy逐条看下来，“她预备做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Daron回答，“Lisa要清晰了解Keith的一切，这才方便她……”伸手握拳做了个“捏在掌心”的动作。
　　Ivy咬着嘴唇 ，突然想到前阵子Keith曾找自己倾诉的情形。
　　她伸手去推推男友的肩膀。
　　“怎么？”
　　“你说，你老板跟Keith，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Daron看着女友，忽然发现对方眼中的疑惑，他脑中灵光一闪，张大嘴巴，“哦……哦……你莫不是说……”随机摇头，“不会不会，Lisa应该不会……”
　　“什么不会！”Ivy不理，拿出手里的纸条抖抖，“光为了捏住一个员工，需要窥探别人的感情生活……如此彻底？”
　　“Ivy，你不了解Lisa，她就是这种脾气的人。别说Keith了，就是我，她也巴不得盘问到你的时辰八字、祖宗族谱……”见到女友瞪眼，他连忙摆手，“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会乱说。”
　　“可我还是觉得不寻常。”Ivy说，“Keith曾经告诉我，Lisa为了苏苏入学的事情花一百万捐助学校，还有伯母这次住院，也是Lisa垫付的大额治疗费用……如果她不是对Keith有想法，她为什么这么大笔大笔的在Keith身上花钱？”
　　“哎，你呀！”Daron笑笑，“你怎么忘了，上回Lisa找你询问Keith的讯息，是你告诉她Keith的软肋就是他的家人，只要对他的家人好，Keith什么都会就范……Lisa是个聪明人，当然靠这个拉拢Keith了。”
　　“你们的老板可真大方，一出手就是上百万。”
　　“Lisa有钱也不是什么秘密。怎么说她花的都是Sunshine赚回来的，你还不知道她爸爸……”Daron及时打住，“总之，几百万对于Lisa而言，根本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可是她为什么对Keith这么在意呢？也不见她把钱大把花你身上！何况外面的设计师多了，她那么有钱找谁不行啊？”
　　“这还不是多亏你！上次你介绍Keith来救场……你知不知道那次展示是Sunshine一个大客户委托的，Keith那次不光是演出团队的造型，连舞台灯光都一气呵成，很得客户赞赏，而且还为Sunshine拉拢了又一个重量级客户。人家当时指明要参与展示的设计师跟进，所以……”
　　“照你这么说，Lisa对Keith那么热情，完全都是因为Sunshine的工作？”
　　Daron想想，“我觉得应该是这样……”他又突然撇嘴，“哎，不过真要细想起来，也有些异样，Lisa让Keith搬到了她的公寓……”
　　“什么？”Ivy差点跳起来。
　　“哦，不是同一个公寓，是Lisa隔壁的单位。”Daron大概解释了一下情况，可是说着说着居然皱起眉来，“你还别说，Lisa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这次不但把房子让给Keith，哦，还有车……Ivy，的确有些古怪啊。”
　　“我有什么古怪！”Ivy啐他，又晃晃纸条，“古怪的是你那个Lisa！”
　　见到纸条，Daron回过神，“哎，你看被你一扯就扯远了。Ivy，你倒是看看，这些问题……你能给我什么？”
　　Ivy将纸条扔过去，板着脸，“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哦！为什么？”
　　“这些都是Keith的隐私，没有他的同意，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我知道，”Daron一脸无奈，“可是你要是一点不说，我……我回去可怎么交差？”
　　“那是你的事！”Ivy才不管，“如果我告诉了你，我对Keith又怎么交代？”
　　Daron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哎，有些问题是有些过分了，可是……可是我也有些好奇，苏苏的妈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抬头看向女友，“你都说Keith没有结过婚，但是苏苏却已经那么大了……难道Keith和苏苏的妈妈真的很早就认识？”
　　“八卦！”Ivy瞪他，“你要管这么多！”
　　“好好，不问就不问。”他对女友同样没辙，可看到最后，“……这个，这个你总可以透露一下——Keith是什么学校毕业的。这总不算隐私吧？”
　　Ivy对着Daron祈求的眼神，叹口气，“好了好了，我只回答你这一个问题。”
　　Daron立刻高兴起来 。
　　“Keith当年是以全额奖学金的成绩考入CCA……”
　　“吓！”Daron瞪大了眼睛，“CCA啊，难怪他懂这么多！可是……CCA的优等生，为什么要躲在Salon里做造型顾问？”
　　“因为……他没有毕业就回来了。”
　　“啊？为什么？”
　　“因为……家里一些特殊的原因。”
　　Daron飞快一算，作恍然大悟状，“因为苏苏！”
　　轮到Ivy吃惊了，“你……”
　　“你以为你男朋友那么傻啊！时间一算就能明白，苏苏现在7岁，7年前……差不多就是Keith快要毕业的时间。”Daron想想，“Keith为了苏苏竟然……连学业都放弃了……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提苏苏的妈妈。”
　　Ivy没有作声。
　　“我想，苏苏的妈妈对于Keith来说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Draon认真的说，“只可惜，他们竟没有在一起。”
　　“有很多事情，外人是不会明白的。”Ivy亦认真望向男友，“所以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再跟别人提起苏苏的妈妈。这对于Keith来说是个很不愉快的回忆。”
　　Daron当即点头，心里明白女友的忧虑，只是另一面想起要全面辜负Lisa的委托，他感觉自己的日子很不好过。

　　Lisa想着要做的事情，是绝不会轻易放手的。
　　“Keith，呃，你有时间么？”老板的秘书Linda敲门入来，“有个客人一来就指明要同你合作。”
　　“什么？”Keith正在电脑前面做设计效果图，头也没抬，“你没有同他说，找我需要预约么？”
　　“……现在人在小会议室。”Linda续道，“老板正陪着，说如果你有时间，不妨过去一下。”
　　Keith停下手里的活儿，心中颇为讶异——什么客人来头这么大，竟让老板亲自作陪？
　　Keith立刻想到了曹竞，感觉今日的老板有点忙。
　　“好，我就过去。”他合上了电脑屏幕。
　　小会议室在老板办公室的隔壁，同样的玻璃幕墙，但此刻半阖着灰白色的百叶帘。Keith透过一丝丝的狭缝，瞧见了老板果然陪着一个客人坐在原木色的会议桌边。那个客人背对着这边，米白的衬衣，身姿窈窕，长发披肩。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Keith灵光乍现，确定了这位“贵宾”的身份。
　　果然，里头的人听到声响，也都转过头来。
　　然后那女郎自座椅上一跃而起，满目雀跃。
　　“大叔，你来了！”
　　Keith顿觉尴尬，板正着脸，看向对方。
　　“曹小姐。”
　　“Keith，你们……果然认识。”老板亦起身，“刚才，曹小姐对你的作品一直夸赞有加……”
　　Keith望住Lisa，Lisa就落落大方，笑得明媚。
　　“曹小姐说想同我们合作呢……”老板走过来。
　　“是啊。”Lisa附和。
　　似乎感觉到Keith的不自然，老板拉住了Keith的手臂，拖他往门口走过几步，压低声音，“这个曹茵的Sunshine在行业内很出名，你与她早相识，怎不说？”
　　“我和她不熟。”Keith话说给老板听，可视线一直落在Lisa身上。
　　“那她这次主动找上门来，我们可不好错过。”老板眼下大概满脑子都是财神奶奶从天而降的喜悦，“她说冲着你的风格而来，你……给我把握住啊！”
　　话落，他转身对住Lisa。
　　“曹小姐，我们Keith的水准那绝对是大师级的，你有任何想法或者要求都可以跟他提……”大力拍了拍Keith的肩头，“要不……你们慢慢聊，如果有什么问题，再找我？”
　　将沉浸在“金山银海”中的老板送走，Keith关上了会议室的玻璃门，顺道将整面百叶帘都关了个严丝合缝。
　　Lisa始终眉目含笑，倚着会议桌看他身形僵直的做这一切。
　　Keith方要出声，她已开口，“不要骂人，我今天可不是来打扰你工作的，我是来谈合作的客人！”
　　Keith没好气，“合作什么？”
　　“哦，什么……都可以合作啊！你们Salon可以提供的所有项目，Sunshine哪个用不到？”她望住Keith，“尤其是大叔你，你可以做什么，我就合作什么！”
　　“我可没有卖身给你。”Keith瞪她。
　　“哦，那就由Sunshine出面跟你们老板签合同好了。”Lisa憋着劲要Keith服软，“就像刚才，是你们老板要求你来同我谈的，是不是？”她凑过去一点点，离着Keith不到五十公分的距离，“我要在合同里指明，必须由大叔你亲自操刀所有Sunshine的项目，不惜任何代价！”
　　Linda入来给Lisa添咖啡的时候，瞧见会议室的两人隔着会议桌相对而坐，一个就浅笑盈盈，一个就面无表情。
　　她搞不懂里头的状况，退出房间，小心翼翼的将门阖好。
　　“大叔，为什么不说话？”
　　Keith看她一眼，又转开眼神，“没什么好说的。”
　　“哼！”Lisa扣着咖啡杯的杯沿，“上次我过来，可是看你跟别的客人说笑谈天……”
　　“那是在工作。”Keith受不了Lisa与众不同的思维逻辑。
　　“那我现在是你的客人，你应该跟我说说话才是嘛。”
　　Keith心里一百万个不解，上次是女朋友，这次是客户，她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的同公司前台周旋胡搅而混进来的？
　　“你想说什么，大小姐？”
　　“我……当然要跟你说电话里的事情……”
　　Keith哀叹果不其然，“这件事不要再说。”
　　“为什么？”
　　“Lisa，我在电话里面就跟你说的很明白，这次的安排我不接受。”
　　“可是你应该给我一个理由啊！”Lisa将那咖啡杯推开，“你就跟我说你不干、你不接受，都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
　　“一定要理由么？”Keith看她，“即使我跟你有过什么协定，我……应该也有选择的权利。”
　　“因为……Mark？”Lisa疑惑起来，“还是胜天？”
　　Keith抿着嘴唇，没有答话。
　　“我不明白，你和胜天或者Mark有什么问题？”
　　“没有。”Keith斩钉截铁，“我也不认识什么Mark。”
　　“那你为什么拒绝这次的酒会？”
　　Keith又沉默。
　　“大叔，你就是这样！”Lisa忿忿。
　　站起来，绕着那座椅走了半圈，又半圈。
　　“大叔，你看看，你对别人都比对我的态度好，我也弄不懂我到底哪里不对了。”Lisa抚额，“哎，我怎么这么命苦呢！”
　　Keith刚想答话，可看到Lisa皱了皱眉，随即将那椅背顶住了自己的腹部。
　　“……你不舒服？”
　　Lisa赌气道，“不要你管，你让我痛死好了。”
　　“痛？哪里痛？”Keith站起身，绕过桌子快步过来。
　　“为了找你，我……午饭都没吃。”
　　“我送你回家。”

　　坐在车上，Lisa透过后视镜看着身旁的专属司机，心里居然挺得意。
　　“大叔，我们先吃东西，再回家，还不好？”
　　“我已给你点了白粥和一些小菜，等下到家应该就可以拿到，冰箱里有鸡蛋和小馒头，你……能不能自己煮一下？”Keith看到Lisa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暗叹口气，“算了，我替你煮好了再回公司。”
　　“什么？你要回公司？”Lisa震惊于这件事，“今天晚上也不用去学校，你就不能早点下工？”
　　“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Keith被对方的“老板思维”折服，“今天又被你占了大半个下午……”
　　“我的事，难道不是正经事？”Lisa不服，“亏我连饭都不吃去找你……”
　　一说到这层，立刻变了神色，哀哀扶着头，靠到了车窗上。
　　Keith瞥一眼，没出声。
　　Lisa忍了七八分钟，又发声音了。
　　“大叔……”
　　“做什么？”
　　“你帮我一个忙吧。”带着苦相。
　　“帮什么？”Keith看着前头。
　　“接下Mark那个活儿……”Lisa凑过来，对住Keith侧脸。
　　Keith纹丝不动。
　　“大叔……”Lisa缠他。
　　“除了这桩。”Keith挑眉。
　　Lisa撅着嘴，闷闷不高兴，又缩回去。
　　Keith看着路口信号灯，熟练的转弯，再过两个路口，就可以进入小区了。
　　沉默中，车子一路顺利，进入小区，闸杆利落抬起，车子缓缓的驶入车库通道。
　　突然，Lisa坐直了身子，还解开了保险带。
　　“大叔！”
　　Keith摇头。
　　“啊，我都没说，你就摇头。”
　　“总之我不会答应，”Keith说的坚决。
　　Lisa因没了保险带的束缚，前倾身子几乎要扑到Keith的身前来。
　　Keith一手控车，一手稳稳推开那倾过来的脑袋，迫使对方坐好。
　　“大叔你……”
　　“给我坐好。不要耍小孩子性子！”
　　“我哪有！”Lisa不服气。
　　Keith直到将车子驶到车位，完全泊好，方松开了身前的保险带。
　　“有什么话，现在说。”
　　“说？说什么？”Lisa蜷缩在座位上，“反正酒会搞砸了我铁定完蛋，到时候胜天在业内一传，Sunshine就等着打包滚蛋。”
　　“Lisa，我不是不帮你，”Keith抵住把杆，“但是这件事情我实在没有办法答应。”
　　“Why？”
　　“我自有我的理由。”Keith回答。
　　“可你不肯告诉我。”
　　“不是什么事情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Lisa皱着眉头，猜测对方的意思。想了半天没有结果，“那我怎么办？Mark上次看过你做的秀，指名要同一个人来负责这次的造型。”见Keith没说话，连忙接道，“我不是没想过换个人上，可……谁能有大叔你的水准？你是不可替代的！”
　　Keith看了Lisa一眼，对方不似撒谎的诚恳模样令他心头一暖。
　　而Lisa又是何等机敏的人物，捕捉到Keith眼底那一点点变化，立刻调整战术，使出“缠”字诀，“大叔，你不会眼睁睁看Sunshine名誉扫地的是不是？你替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啊？”
　　“我真的不行，也不会去胜天……”
　　“你不去……你不去，那就当幕后黑手！”Lisa突然想到。
　　Keith不明白。
　　“你不要出面，你也不用去胜天，你只在幕后，我另找造型师，哎呀，其实只要一个化妆师就可以！场地布置可以让Daron出面的，当天的女主人造型，只需要一个化妆师就好了呀，然后……你告诉他怎么做，让他代你出场，怎么样？”Lisa越说越兴奋，“大叔这主意好！你OK，我也OK！”
　　“怎么做？”Keith还是迷茫。
　　“这个交给我，”Lisa突然自信满满，“只要你点头，我一定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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