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鬓如霜

作者:翩翩浊世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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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遇难民


      当日下午,他们启程离开滁州,告别了西涧美景和公西宜年,一如既往地手紧握着马绳,将马绳狠狠地一抽鞭打在马屁股附近,马一惊速度好比那下落的雨滴。

      刚出来,从滁州小路经过,一路径直走去,太阳高照、风和日丽,是滁州难得的艳阳天。

      告别了滁州潮湿的雨林,告别了喝饱水的鲜花绿草们,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城门。

      城门高耸,黄土泥石砖盖成的城楼足以抵制外敌侵入,出了这城门的界,就不再属于滁州地带了。

      她撩开车帘,看着身后逐渐变小的城门,看到破旧的城门上站着一个遥望远方的人。

      她看着城门满眼不舍,她看着这个站在城楼上的人,他背着城门昂首挺胸,身上的带子随着风在飘摇。

      她在想,那个胸怀大志的人是在遥望故乡的地方吗?他为何身穿甲胄思念故乡?

      她看得正入神,前面坑坑洼洼,泥地里布满石头和小洞,小洞里积满了雨水,马车的轮子碾压过去,颠簸起伏得马车完全不受马夫的控制。

      马似受了惊般拼命往前跑,直追到队伍前面,尽管马夫咬牙拼命用力地扯着绳子,马儿的脚毫无停下来的意思。

      马越跑越快,马夫身子往后靠着,拉马的手已经磨出血来,车内的她颠簸得很,看着马车失控不知跑去何方,害怕地瞪圆着眼,惊恐的表情似是见鬼了。

      公孙梦枫看着马车极速超过自己,疯狂地往前跑去,她用绳子狠狠地抽了下马,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

      她内心接连着面部表情,满脸的紧张和担忧,她身子前倾靠着马背,扬着绳子往失控的马车跑去。

      滴答滴答的马脚声,灰尘扬起,以她那骑马的极速,那速度和上战场时一样,本来相差一大段距离的他们,很快公孙梦枫与马车不相上下。

      她看着马车即将掉入前方的悬崖,她利索地一跃下了马,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马前。

      她从腰间拔出赤霞剑,本来身受重伤的她,腿脚被那红衣女子鞭打得见不着一块完整的肉。

      她尽她全力,她知道自己的腿跑起来并不是很快,她也知道自己跑起来一瘸一拐很难受走起路来也痛苦,但她不放弃,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

      公孙梦枫表情扭曲、挤满了难受不堪,她扶着腿,两条腿像被抽打般刺痛,她拽着快要没知觉不能走动的腿,但还是无济于事。

      看着马车即将坠入悬崖,她顾不得她的双腿在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

      她跑到马车前头,横摆着赤霞剑放在胸前,她的脚后跟已经悬空着,脚尖牢牢地焊在悬崖边上,再往后靠几步就要坠入悬崖。

      她紧锁着眉头,看着疾风如劲草的马车迎面跑来,她眼神坚定,手背已经握出青筋来。

      一匹骏马撞在了她的赤霞剑上,她被冲击力撞得连连倒退几步,她咬着牙拼命地撑着,用赤霞剑阻挡马车坠落似乎不可兼得。

      马的前脚已经劈开掉落到悬崖边处,她的手再次流出了红润的鲜血,她咬着牙,就算她死也得救下南门语瑶。

      她跪下来了,她很绝望。

      马儿可算是停下来了,可谓是“悬崖勒马”。

      公孙梦枫跪在地上不管怎么借力都起不来,看着已经停下被马夫拉到一边的马车她可算是放下她那提着的心了。

      南门语瑶下了马车,看着她正跪在原地,而她身后就是千尺深、看不见底的悬崖,稍有不慎她就会坠入悬崖。

      她提着裙摆,以最快的速度向快要昏厥的公孙梦枫跑去。

      她跑到她身边,一把扶起公孙梦枫,此时她的腿已经渗出鲜血,还没结疤的伤口再次崩裂。

      她用力地扶起她慢慢地走向车队,他们三个下马帮忙扶着公孙梦枫。

      南门语瑶正想掀开她那已经沾满鲜血的裤腿,被她阻止道“师傅没事,只是小伤。”

      南门语瑶的眼泪从猩红的眼眶流出来,一滴滴晶莹剔透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在了干枯的土地上。

      南门语瑶欲哭无泪,猩红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了,看着面前的师傅已经不能动弹,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嘴唇。

      她顾不着这么多了,她不管她师傅的劝告,硬生生地扒开她的裤腿。

      掀开裤腿的那一瞬间,她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她的腿上布满了伤痕,她身体的每一寸都没有一块完整的肉。

      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她心疼她的师傅,哽咽地道“师傅,你受这么重的伤你为何不告诉我们?”

      公孙梦枫咳嗽声连连道“这等小事师傅自己解决就行,不劳烦你们。”

      南门语瑶一路跑向马车,一边抹着不能控制的眼泪,一边迎着风奔跑着。

      她从车内拿出碘酒和纱布,将碘酒涂到她的伤口处,她就算疼也没有吱声,她咬着牙看着自己的腿被纱布一层一层地包裹住。

      这下鲜血可算是止住了,她一瘸一拐地正准备上马,被南门语瑶喊到“师傅,你受伤不能骑马,不如坐我的马车吧?”

      公孙梦枫朝她摆摆手“没事,师傅能行。”

      南门语瑶喊得歇斯底里“师傅,你不行的,别再逞强了,每次你都说是小伤无伤大雅,但每次都是重伤,你瞒着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你有困难就告诉我们,我们一起承担,你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孤勇前行的将军了。”

      公孙梦枫停在马前,她动摇了犹豫着,但想到自己在战场上就是孤勇者,她还是准备起身上马。

      南宫正德看到她顽固不化的思想,跑过去,硬生生把她打晕了,再把她抱回到马车内。

      南宫正德拍拍手掌,像南门语瑶笑道“这个脑袋一根筋的顽固分子,不给她点实干的,是不会屈服的。”

      车队继续前进,马车依然颠簸。

      艳阳穿过了车帘,照到了马车内的公孙梦枫身上。

      公孙梦枫躺在南门语瑶的腿上,一阵风吹过她的碎发抚摸着她紧闭的双眼,南门语瑶仔细端详着她,她的纤纤玉手抚摸着她那白暂滑嫩的皮肤。

      南门语瑶嘴巴抿成一条好看的弧线,看着腿上正睡得惬意的公孙梦枫满眼喜悦和光芒。

      南门语瑶的瞳孔里装着个昏迷的她,她一看到她就满眼发光,一看见她就不由得脸红和心脏极速跳跃,有种小鹿乱撞和情窦初开的感觉,她初次经历人间常事,她不知道她为何有这种莫名的感觉。

      刚才可是胆战心惊,若不是南门语瑶出手相救,恐怕现在躺在她怀里的连个鬼魂都不成。

      若公孙梦枫掉下悬崖,完全是死不见尸了,连她的骨骸身躯甚至一根汗毛都捡不着。

      离开了那坠崖,车队往前面跑了很远,他们跑到一处长满巍峨如山的面包树丛林里。

      大棵大棵的面包树昂首挺胸树立在湿润的泥土上,湿润的泥土一坑一洼,满是水分的泥土浸湿了马脚。

      马脚一踏而过,粗糙不精修的马脚陷进了湿润软绵的泥土里。

      积水溅得马夫满脸的污渍,公孙梦枫慢慢地睁开眼帘,长长的睫毛格外迷人,她黑棕色的瞳孔里装着一个南门语瑶。

      她躺在南门语瑶腿上,她深情地看着南门语瑶的含情梅花眼,她脸红的动弹起身,用手铺开缩上去的裤脚,慌乱不知所措地理理头上被风吹乱的头发。

      车外,天空坠落透明的水滴,水滴打在地上泛起点点涟漪,湿润的地面被雨滴打出凹槽。

      公孙梦枫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撩开帘子,弓着腰走出车外,站在帘子外的木板上,四顾着周围,欣赏着雨景。

      寒风伴着微雨,寒冷直入心肠,病危的她在寒风凛冽中看雨,南门语瑶从一旁拿出她送的狐皮披风,走出车外给她披上。

      南门语瑶搀扶着公孙梦枫,共赏这美景。

      在此美景,她终于露出难求仅此一次流露真心的笑容。

      公孙梦枫的脸色好转了些,以真切的眼神看着她身边的南门语瑶,她指了指满是面包树的森林道“这就是咸阳森林。”

      南门语瑶惊呆了,眼前这个竟是以“食人魔”号称天下的森林?

      咸阳森林,是著名的热带丛林,地形多样,沼泽居多,坑坑洼洼已是很常见,气候和天气也不稳定,旱地能成干皮,湿地能成洪水。

      蚊虫毒害众多,若被蚊虫叮咬或被沿路锋利的小草割到,不出明日就会毒死。

      沼泽地已经布满了整个森林,稍有不慎馅进去恐怕是九死一生,若死在里中,连骨头都不给你吐出来,这就是“食人魔”的著称。

      气候不稳,时而旱灾时而发洪水,气候反差使当地人得了瘟疫,一传二二传三,先前还有居民,现如今搬得搬,得了瘟疫死得死。

      滂沱大雨下得愈加愈烈,硕大的雨滴打在了她们白暂的脸上,南门语瑶害怕她着凉,冉冉地搀扶着她走回马车内。

      车外肆无忌惮的雨收敛了许多,慢慢地雨滴都被润土吸去水分。

      马车停了下来,也不知何故,过了片刻也不肯走。

      南门语瑶搀扶着瘸腿的她再次撩开帘子,在车外看到一帮似乞丐样的人群穿得破烂不堪,面露难色、脸色苍白,缺胳膊少腿的也有,男女老少都有。

      这里多年来连人影都没见着,别说苍蝇了,就连飞蛾都没那胆飞进来,自从这里出事以后可谓人烟缺无,现如今这一大班人聚集于此处颇为怪异。

      公孙梦枫甩给南宫正德一个眼色,眼神里问他:这班人为何在此处?

      南宫正德只识吃喝嫖赌哪知这群人坐在此处干甚,将她的疑惑领会于心,甩个她一个十问九不知的眼神。

      三人一齐下马,南门语瑶扶着她顺着台阶下了地。

      公孙梦枫慢慢靠过去,保持一定距离,她也不知这是幻象还是真实,是陷阱还是……

      公孙梦枫点点旁边那个脸上有点血色,还带有点不耐烦的大婶过来,大婶拖拖拉拉、扭扭歪歪地站在她身边。

      “大婶,你们这是干甚呢?”

      大婶看了看后面那群奄奄一息,快要断气的人们,窃声说道“咋们都是从西北逃命过来的难民。”

      “难民?你可知这是咸阳森林,怎么来这躲避?”

      大婶愈说愈想哭,抹着她脸上仅剩的几滴泪水,哽咽道“我们知道这是咸阳森林,就因这里人烟稀少,没有战争,平常人们不敢来,我们才侥幸躲在这了。”

      公孙梦枫怒了,可惜她现在的身子支撑不住她这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咳嗽了几声道“何人在西北发动战争,明知西北是聚居之地,农民百姓居多,伤及百姓可好,动及国之疆土那可又如何?”

      她很想知道何人能有如此能耐在西北大动干戈,她要查出真凶,把它的衣服剥的水落石出。

      大婶手脚并用的描述着那个恶魔面孔“那人长得很高大,穿着甲胄身戴披风,手握莲花枪,他的脸已经乌黑看不清全样了,当时他身后带着一对兵伍,在西北大开杀戒。”

      “大婶这都是西北逃来的难民?”

      大婶抽噎着道“这只是少部分,大部分平民都死在故乡。”

      她血红爆满青筋的手握紧着,大婶放下她那倔强的样子,不顾及情面在她握紧的手旁跪下了。

      大婶给她叩头乞求道“求求公子您大发慈悲给咱们这些贱民点资助吧!”

      “求求公子,求求公子……”大婶抓着她那朴素无华的衣角求道。

      公孙梦枫不能出手资助,她走的每一步都被空中的鸠鹰虎视眈眈着,她的每一步都在老狐狸的掌握之中。

      她用手指戳了戳南门语瑶的手背,使了个眼色给她,吩咐她去车内放置金钱的箱子搬出来。

      南门语瑶进了车内,将箱子上标有“将军府”标致的标签撕去,叫南宫正德帮忙抬下车去。

      南宫正德细胳膊小腿的扛着重重的箱子,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放到她身边。

      公孙梦枫打开箱子,箱子里装着黄金百两,金色的元宝和金条以及镶嵌着翡翠的装饰品,琳琅满目的金银财宝让眼前的大婶大开眼界。

      大婶惊讶地说“公子这可全部给咋们?”

      她点头应允了,大婶叫起那些生死未卜的难民“大伙,快过来分东西啦!”

      那些奄奄一息,毫无生气的难民们听到了,一下子精气神提起来,蹦起身来,似饿狼般猛扑过来。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难民现在老虎都能扑死几只,眨眼间那满箱子的金银财宝被夺得空空如也。

      大婶组织好难民,正准备下跪答谢,她阻止道“别跪了,起来吧!我叫军队送你们出了这咸阳森林,一路前往滁州,到了滁州你们便自力更生。”

      大婶和大伙们鞠躬道谢后,捧着怀里鼓鼓的金银财宝上了军队的马。

      军队在她的训练下,行练向来有素,很快那几十个难民往滁州方向走去。

      南宫正德提着腰间的刀,跑过去扯扯她的衣角,不舍地道“梦枫,那些银两是咱们出行来资金的唯一来源啊?”

      公孙梦枫瞥视他一眼,甩了把衣袖道“你若不舍得你可以现在去要回来,咱们将军府生来为民生,不在乎那几个钱。”

      南宫正德绕着头,不好意思又不敢说下去,一路小跑回去上了马。

      南门语瑶扶着她上了马车,她屁股刚碰到凳子还没坐热,她问道“师傅,你舍得?”

      公孙梦枫指了指车顶外的天空道“不舍得也得舍得。”

      南门语瑶撩开窗帘,看到一只庞大的鸠鹰展翅飞走了。

      南门语瑶回过神来,看着她正在思考着,她问“大婶口中那人是谁?”

      她盘算着手中的珠子,看着向后倒退的风景道“手拿莲花枪的,这世上用这武器的别无他人,只有杜向明了。”

      “杜向明?那狗贼?”

      “不能确定是他,但莲花枪确实是个明显的标志,可是杜向明何时去了西北部?”

      “师傅,会不会是大婶她认错人了?”

      她摇摇头表示不可能“不可能,这莲花枪比我这赤霞剑还出名,可谓妇孺皆知,他可曾将此枪号告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公孙梦枫的心里百感交集,那个罪魁祸首真的是杜向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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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偶遇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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