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不是光

　　陈景言低下头回应她的目光，“什么？”

　　京歌慢慢道：“杜之谣是我妈妈。”

　　陈景言突然觉得上身很沉，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着他。

　　“她去世了，在我爸爸去世一年半以后，而我生病了。刚开始只是抑郁后来又引发了阅读障碍症，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的成绩会一落千丈。”京歌细声说着好像与她无关的故事。

　　一件一直困惑陈景言的事解开了谜底，以他猜不到的形式在不太适合的场景。

　　冬天的冷风吹的京歌的小脸通红，陈景言不合时宜地想到京歌需要一条围巾。最好是很温暖的颜色。

　　“会慢慢好起来的。”陈景言道。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

　　“要多久呢？”京歌好像在问他，又好像在问自己。

　　陈景言坚定地说：“不管多久我都陪你。”

　　在京歌身边陈景言以一种温柔到不像自己的姿态存在着，他曾以为没有人能让他改变也想过以后可能会遇到一个很闹的女孩子自己看着她闹就好，可偏偏这个人是人群热闹人后低落的京歌。

　　陈景言试着问：“以后我给你补习吧。”

　　京歌回：“你不用白费心思，没用的。”

　　陈景言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寒假就开始。”

　　“寒假我不能出门。”她有些为难。

　　陈景言不介意大老远去京歌家里，“如果来你家里你姑姑会介意吗？”

　　京歌：“我回去问问应该不会。”虽然姑姑应该会同意，但她还是有些紧张。

　　冬天本来就天黑的早，陈景言和京歌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这一天京迟下班刚好到家。

　　京歌叫了声姑姑，陈景言也说了句，“姑姑好。”

　　京歌又说：“这是我同学陈景言。”

　　京迟笑着说：“我记得。放下书包我带你们去吃饭。”

　　陈景言笑着说：“不用了姑姑，我还要回家。”

　　京迟很是热情：“天都这么晚了给家里打个电话吃完饭我去送你。”

　　陈景言：“真不用了姑姑。”他想京歌投递求助的眼神。

　　京歌突然笑了，“姑姑你送他回家吧，以后有机会再吃饭。”

　　京迟：“行，宝贝你先在家等我。”她把门给京歌打开。

　　京歌：“路上慢点。”

　　就这样陈景言坐上了京迟的车。

　　京迟问：“住在哪里？”

　　陈景言：“都泉苑。”

　　京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市东？”

　　陈景言：“嗯。”

　　他就知道肯定会暴露，他在后排生怕被骂。

　　京迟一边开车一边问：“雾雾知道吗？”

　　陈景言：“雾雾？”

　　京迟笑着回：“京歌的小名，但是现在没人叫了你也不要提这个名字。”

　　陈景言点头，然后回答京迟的问题：“不知道。”

　　京迟依旧笑着：“你们这些年轻的孩子。”

　　陈景言问：“姑姑你会告诉她吗？”

　　京迟摇摇头，“你们这个年纪总会有属于你们的事我不会干预。”

　　陈景言又问：“京歌的病？”

　　京迟：“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她看向陈景言一眼，这孩子侧脸更出挑。

　　“今天说的。”陈景言回。

　　京迟点点头不再说话。陈景言也保持沉默。

　　“姑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问出来后陈景言觉得自己脑子抽筋了这是什么尴尬的问题。

　　京迟还是微笑，“你会是雾雾的一个劫还是一道光？”

　　陈景言：“您相信我吗？”他不相信自己，却希望能从别人口中得到一些安慰。

　　京迟却并没有让他安下心来：“我信没用。”

　　陈景言低下了头，原来得到认同这么难。

　　“我寒假能不能来给京歌补课。”陈景言试着问。

　　京迟：“可以啊，但是这么远可以住下家里空房间还是有的。”

　　陈景言：“没事还有我堂弟一起。”

　　京迟：“好，我给你们收拾一个书房出来。”

　　到家后他直接去了二楼书房。

　　陈景言翻开自己留下的那本杂志，或许季雾就是雾雾。他拿笔在那一页写下了一句话：上天写了封情书让我用一生给你读，我的出现会不会让你和上天和解？一生尽然会不会觉得此生无憾。

　　或许是上天觉得亏欠京歌才送陈景言到她身边。

　　读的书多了自然就会发现你生活的一部分早就被一些作者预测然后写进了故事中，陈景言查了许多关于抑郁症的资料。

　　此刻他不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他从来没有如此渴求过能赢下这一局，如果输了后果不堪设想。

　　寒假的第一天下起了雪，京歌窝在床上睡懒觉听到姑姑在敲门。

　　京歌穿着睡衣边出去边说：“不想吃饭姑姑，想睡懒觉。”

　　陈事允笑着说：“早上好。”

　　陈景言插着兜站在一边看着京歌笑，“这么懒？”

　　京歌问：“今天下雪怎么来的？”

　　陈事允：“伯母送来的。”

　　京歌完全忘了还穿着睡衣，“你们吃早饭了吗？”

　　陈景言：“吃了，快去换衣服。”他提醒京歌。

　　京歌这才想起来没换衣服没刷牙洗脸。

　　京歌觉得被别人盯着吃早饭太尴尬了，就把陈景言和陈事允拉过来。两个人被强行按头吃了两顿早餐。

　　书房在京歌的卧室旁边，京迟出去上班了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陈景言已经把他们两个的学习计划都给列出来了，陈事允还说陈景言这是难得的勤奋。

　　陈景言会给他们俩同时讲知识点，让他们一起写题。这俩同桌的成绩也是差别不大，陈事允略微好些。好在京歌底子好追赶的很快。

　　寒假补习是没有陈景言偏心一说的。

　　京歌家虽然不如陈景言家大但也不小，中午的时候京歌有时间会给他们做饭，没时间就点外卖。晚上京迟下班早会带他们一起去吃饭。陈事允总能把京迟逗笑。

　　京迟每次也都是先送京歌回家再去送陈景言和陈事允，京歌也问过为什么不先送他们俩？京迟给出的答案是让京歌回家看家，心照不宣的三人挑逗敷衍京歌的玩笑话。

　　有一次京迟回家晚了，京歌觉得有些饿就想在厨房做点饭吃。听到门铃响了就去开门，来人不是京迟而是一个长的很好看的阿姨。

　　京歌礼貌一问：“阿姨您找谁？”

　　门外的人问：“请问陈景言在这里吗？”

　　京歌愣了一下，道：“在，我去喊他。”走了两步又赶快回来，“阿姨您先进来坐。”

　　京歌给漂亮阿姨倒上水后去了书房。

　　“陈景言有人找你。”她去书房说。

　　这句话说的陈景言陈事允一头雾水，“谁？”他问。

　　京歌摇头：“不认识，一个很好看的阿姨。”

　　陈事允：“那肯定是伯母。”

　　京歌：“你伯母？”陈景言的妈妈？

　　陈事允：“就是我哥的妈妈。”

　　陈景言走出房间，陈事允和京歌跟在后面。

　　陈景言问：“妈你怎么来了？”

　　京歌口中的漂亮阿姨笑着说：“想带你们去吃个饭。”

　　陈事允：“吃什么伯母？”

　　陈景言拉过京歌道：“这是我同学京歌。”

　　陈事允也插嘴，“我同桌。”

　　京歌有些木讷，“阿姨好。”

　　卢媛素笑着说：“可以叫你小歌吗？”

　　京歌：“可以的阿姨。”

　　卢媛素打量着京歌，真是个乖巧的小姑娘：“可以一起去吃个饭吗？”

　　京歌拒绝了她：“阿姨我可能要等我姑姑回家。”

　　话音刚落京迟就开门进来了。

　　“这位是？”京迟问。

　　京歌本想介绍来着，陈景言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姑姑这是我妈，妈这是京歌的姑姑。”

　　卢媛素赶快笑着站起来说：“抱歉，有些冒昧了。”

　　京迟：“不不不，下班有些晚了还怕照顾不周。”

　　卢媛素：“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去吃个饭。”她想不管是自己家哪个儿子看上了人家姑娘都该主动些。

　　京迟：“好。”

　　三人看着两个家长说着就出门开车惊呆了，这么自来熟的吗？陈景言先跟了上去。

　　陈事允在京歌耳边说：“像不像见家长？”

　　京歌：“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事允：“算了你听不懂。”

　　言毕京歌听懂了他的意思，瞬间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陈景言：“你们俩还走不走了？”

　　平时都是和京迟一起去吃饭他们都习惯了，京迟就像是一个姐姐不太像长辈所以气氛总是很活跃。可卢媛素不一样这就是一个家长，三人不免有些约束。

　　卢媛素和京迟聊的很好，一会儿就姐姐妹妹的叫上了。

　　京迟：“还是很麻烦小言的每天要这么远来。”

　　卢媛素：“在家里也学不下去就说要出来，小允提过小歌很优秀的小姑娘。”

　　家教这么严的陈家是怎么同意他们两个去京歌家学习的？

　　那天陈景言刚下车就看见看见在门口等着他的陈事允。

　　陈事允问：“哥谁送你来的？”

　　陈景言看似不在意地回答：“京歌的姑姑。”实则心中乐开了花。

　　陈事允有些担忧：“那她知道我们住在这里了？”

　　陈景言：“没事，想个办法明天怎么去京歌家学习。”

　　陈事允一笑道：“这个简单待会儿我来说。”和长辈打交道这种事情陈事允可谓是得心应手。

　　周五陈宏生一般是不在家的，卢媛素早早做好饭等他们回家。

　　陈事允：“伯母做的什么饭好香啊。”脚还没进门话就已经说出来了。

　　卢媛素见他们俩回来了道：“小允快去洗手吃饭，你们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陈事允回：“路上耽搁了一会。”

　　卢媛素慈眉善目永远是微笑待人，只是看外在气质的话她好像更像一个作家。

　　吃饭时卢媛素问：“你们寒假有什么安排？”

　　陈景言突然有些想笑，他到要看看陈事允会怎么说。

　　“伯母我准备让我哥给我补习。”陈事允道。

　　卢媛素：“小允真是长大了你爸爸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爱学肯定特别开心。”

　　陈事允叹了声气。

　　卢媛素问：“怎么了？”她最怕看见孩子唉声叹气的样子。

　　陈事允顺着情绪丧下脸：“但是我自己学习又很没有动力。”

　　卢媛素安慰他：“那就和同学一起。”

　　“我也想到了这里，就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学习，可后来才知道离的好远。爽约好像有很不合适。”他看起来有些为难。

　　卢媛素一本正经教育他：“都约好了就不要临时反悔，会让别人难受的。要不然让同学来家里，反正家里大可以住下。”

　　陈事允：“这不太合适伯母。”

　　卢媛素：“是有什么顾虑？”

　　陈事允：“这个同学是我同桌，叫京歌是个很好的女生，人家家里肯定不会同意的。”

　　“是送你手绳那个？”卢媛素能记得这件事完全是因为平时没有人会送给陈景言东西，陈事允这个同桌上次还送了陈景言一条。

　　陈事允回：“是。”

　　卢媛素：“你也不要发愁了小允，以后早上我送你过去，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她瞬间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能帮到孩子还是很开心的。

　　陈事允一脸为难：“这样就太麻烦了。”

　　卢媛素：“哪里麻烦了，寒假一共才三十天能麻烦到哪里。”

　　陈事允笑着说：“谢谢伯母。”

　　陈景言第一次这么佩服陈事允，绝！陈事允是真绝！直接进入主题引着自己的老妈主动去送他。

　　第二天一早陈景言刚下楼就看见陈事允和卢媛素在吃饭。

　　陈景言问：“怎么没有喊我起床？”

　　陈事允：“刚放假想让你睡个好觉。”

　　陈景言：“不是等下要去京歌家吗？”

　　“哥你也去吗？”陈事允故意问。

　　陈景言觉得有些窝火，昨天他还感谢陈事允呢今天陈事允就又开始不做人了。

　　陈景言回：“我不去你们俩怎么学？她教你怎么不写阅读理解还是你教她怎么编造数学大题？或者你们俩商量着毕业去哪搬砖？那也不用商量一个寒假。”

　　在卢媛素的印象里儿子从来没有说过这多话。

　　卢媛素：“别说小允了，快来吃饭。”

　　从一开始卢媛素都以为补课这件事是因为陈事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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