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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平日里寂寂无名的棠梧殿因为黄公公带来的消息变得热闹起来。他留下七八个宫女太监由宝露和卫岚领着帮助洒扫,香凝则留在内殿伺候陵容。
香凝焦心地看着在小几子上趴了近一个时辰的陵容,手心捏出了汗。
自家小主从接到消息后便一言不发,维持着一个姿势在软榻上坐了许久,时不时地就长叹一声。
虽然小主什么也没说,但她却有一个的强烈直觉,那就是,小主并不想侍寝!
香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入了宫、成了皇上的妃,哪有不侍寝的道理?
可是一同在宫中相处了这么久,她与小主已经情同家人。
最困难的时候,小主一口饭分成六份,从不薄待他们;小主被宫里的小人奚落,她不但不生气,还有余韵逗她们开心;她见过小主最明媚的样子,就是看到园中的瓜果成熟的时候,发自肺腑的笑脸。
小主笑起来的样子很美,让人觉得宫中苦闷的日子也变得有了期待。
一想到这样善良明艳的女子或许就要被赐死,她的情绪再也绷不住,直接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小主,你不要死!”香凝嘴角一垮,爬上前去死死抱住陵容,不慎带翻了桌上的一碟小核桃。
盘子翻落的匡叽声打断了陵容的思路,还在空间里对着系统软磨硬泡的她略一分神,就被系统迅速推出了空间。
这个宿主太烦人,赶紧把她推出去圆房!系统幸灾乐祸。
“哎!菩萨大人!分期付款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只借用一下!”
回到现世的陵容一句话堵在嘴里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香凝的哭嚎声唬住了。
她一把扶起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丫头,边给她擦泪边疑惑道:“你怎哭得这样惨,是何人崩逝了吗?”
“小主,你可千万不要犯傻,万万不可违背皇上啊!”香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可陵容却一下子明白了她的心思。
她又好气又好笑,忽然一种难言的心情涌入怀中,调侃的话到了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了。
原来,她安陵容,也是有人在乎的啊。
她摸摸香凝的脑袋,想说几句安抚的话时,才发现自己嘴有多笨。
她只能故作嫌弃地推开还死死抱着她的小丫头:“你看你呀,蹭了我一身的鼻涕。哭得这样丑,你看以后谁敢娶你。”
“小主真坏!奴婢是担心您才这样的!”香凝气呼呼地接过小主递来的帕子擦泪,看向陵容的眼神充满幽怨,仿佛在看一个渣女。
“哎呀,我可要好好活着,看看日后是谁讨了香凝这个丑媳妇哟。”见这招奏效,陵容更加来劲,香凝羞红了脸,小脚一跺就跑出去换衣服了。
香凝一走,陵容的眉毛又耷拉下来,满面愁云。
她底气不足地给自己打气:安陵容,振作起来!不就是侍寝么,又不是没试过。
要说这后宫中,对皇上喜好最了解的,还得是她安陵容,毕竟自己上一世就专门钻营这个了。
临时抱佛脚没有用,陵容只能见招拆招了。
这样想着,她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一番折腾之后,暮色渐沉,棠梧殿中亮起了宫灯,新搬来的桂树带来阵阵甜香。
沐浴后的陵容梳洗清爽后坐在梳妆台任香凝打扮。
香凝给她上了淡淡的妆,镜中美人如玉,乌青色的眉不扫而浓,肤若凝脂吹弹可破,松松挽起的发髻中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为她平添了一丝清丽的气息。
陵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轻纱寝衣,素色的交领微垂,露出她秀白的雪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虽然只是件寝衣,一条砂粉色的束带将她纤细的腰身显露无疑。
这衣着虽然透着些含蓄的诱惑,但配上陵容正经得不得了的表情,就有了纯净的娇柔之感。
陵容起身捏着裙角转了一圈,神情十分不满:“香凝,内务府明明送了好几套衣裳过来,你怎偏偏挑了最紧的一套?”
她又指指身上:“还选了这样素净的白色,你们真的觉得我压得住么?”
你们摸着良心讲,我这样穿合理吗?陵容的眼中满是对她们审美的怀疑。
陵容觉得给她穿了这么件衣服无异于给孙悟空套了件五花大绑的淑女裙,不仅于气质不符,还限制她大展拳脚。
殿内的丫鬟们面面互觑,表示并不明白她们小主在说什么。
这身衣裳很合适啊,要是小主言行再收敛些、表情不要这么不羁,那就更合适了!
“啪啪啪。”
殿中忽然响起一阵掌声,陵容侧头一看,皇上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门口,面上带着陵容看不懂的深意。
“啧,安答应果然有趣。”皇上笑意颇深地看了她一眼,尔后潇洒转身坐在了她常坐的软榻上。
苏公公忙张罗着丫鬟给皇帝上茶,并未注意到刚坐到榻上的主子的表情有一丝难言的微妙。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一屋子的人瞬间跪倒,恭敬地趴在地上。
“臣妾安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陵容艰难地拜倒,伏在地上的她感受到了腰带的紧绷。
殿中瞬时寂静无比,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事到临头,陵容反倒镇定起来。倚仗着上一世对皇帝地了解,他一进门她就品出一丝不对劲来。
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清,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敌不动我不动,陵容眼观鼻、鼻观心,趴在地上稳如老狗。
皇上伸手从软垫下掏出两颗漏网的硬核桃,素来无甚表情的面上有了一丝裂缝。
他最后一丝耐性终于被两颗小核桃压垮,先发制人的质问中带着隐隐的怒气:“安答应,朕不知这棠梧宫这么拮据,竟要靠你种菜才能维持生计。”
这要是传出去,他雍四爷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是你答应的份例不够花吗?”
还是你安陵容的心太野?
他留了后半句话没有说,一双鹰眼紧盯着陵容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这一声声就敲进了棠梧殿的奴才们心里,让他们战战兢兢。
这月例够不够花您老心里是没点数么......
陵容在心里翻了老大一个白眼,面上却是恭恭敬敬:“皇上,臣妾的份例自然是够花的。种菜只是图个新鲜,和大伙一起寻个乐子罢了。”
笑话!谁图新鲜能把整院的地都种上了菜?
皇上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想起刚刚进来的时候,瞥见她宫里的小太监在后山垦土,摆明了是要把种植事业发展到山上去!
苏公公素来是个人精,察言观色的眼力堪称后宫一绝。他敏锐地感受到了皇上的怒气,心中也是一愣: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啊,怎么皇上气成这样。
见安小主伏在地上的身形微微发颤,他心中不忍,又见皇上也陷入了不明的沉默,便打算做个和事佬。
他语气中略带了些责备:“安小主,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虽然您入宫数月未被召幸,所居殿宇又偏僻,就算您想种些东西打发辰光,也得先问问皇上的意思啊,咱们主子英明体贴,必然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马屁拍得毫无痕迹。
陵容还来不及回答苏公公,却见皇上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目光肆无忌惮地朝她身上打量。
“欧?那倒是朕疏忽了,不懂得怜香惜玉。”
陵容被看得浑身发毛,皇上的声音辨不出喜怒,但是她直觉这狗皇帝脑子里没想什么好事!
皇上看着脸羞愤得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的陵容,笑得耐人寻味:“好了,苏公公,你先带人退下吧,这里留安答应伺候。”
待一众奴才离开以后,他起身走到陵容殿中,帐中轻纱微拢、月影潺潺,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他拿起陵容绣的两只红色的小老虎,嫌弃地丢到一旁,红底黄线,真是俗气。
打量完这个不大的寝殿,他一扭头,陵容还像石像一般跪在前殿巍然不动。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语气中带了些不耐。
“安陵容,过来侍寝!”
陵容一听,脑中只剩轰鸣,连她是怎么走到床边的都不知道。
皇上看她发呆,便一把将陵容拉进怀中,她原本就有些松的领口歪向一边,几乎露出半片春光。
陵容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手遮掩,却被他擒住双手压在床畔,虽然姿势极其暧昧,可皇上在她耳朵说的话却充满嘲弄。
“安陵容,你不必在朕面前欲拒还休,你费尽心机地给菀贵人送了果盘,不就是盼着朕过来么。”
果盘?什么果盘?竟然是果盘!
陵容的双眼放大,笑容苦涩。千算万算,她真是没算到会有这么一出。
似是不满她的走神,皇上在她腰上掐了一把,陵容回头怔怔地看着他,恰好撞上他嘲讽的笑。
“朕最讨厌机关算尽的女人,可朕今夜成全你,只是以后......”
身下的女子神情茫然、表情娇憨,被他压住的身子温温软软,他话未说完,呼吸却开始乱了。
啧,这个女子,好像,还不错?
脖颈处若轻若重的啃咬让陵容回过神来,她咬牙攀住皇上的臂膀,逼迫自己不要抵抗。
不就是侍寝嘛,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可是眼泪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呢。
“哼,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你还敢说你不是蓄意勾引!”皇上洋洋自得。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觉察到哪里有些不对,他抬头看了陵容一眼,眉头一拧,伸手将陵容的嘴掰开:“好了,朕不碰你,你把嘴张开,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陵容擦干眼泪,一下子退到床尾,幽怨地看着皇上。
皇上隐约觉着哪里不对,可是看到陵容泫然欲泣的模样,终于是败下阵来。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刚刚燃起的欲望被熄灭,他看向陵容的眼神又带了些怒气。
“臣妾没有蓄意勾引!”被皇上这么一问,陵容的委屈像拉阀一般倾泻而出。
“我与菀姐姐素来交好,只因瓜果品质上佳我才赠予姐姐。皇上若不信,你去眉姐姐处问问,我也给她送了些去。”
陵容抽抽噎噎地把话说完,皇上扯着嘴角刚想反驳,瞥到陵容哭得通红的眼睛又把话咽了回去。
就算把果子送到眉庄那儿也说明不了什么嘛,只能证明这个小妃子心思缜密地肖想自己啊。啧,可是看她哭成这个样子,好像也所言不虚啊。
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的心情突然间就不好了。
“好了,你不要再哭了!”皇上被嘤嘤嘤的哭声吵得头疼,触到自己小妃子委屈巴巴的眼神语气又软了下来。
“算了,朕不与你计较,但是这地以后不要再种了。”毕竟冤枉了陵容,他决定大事化小,象征性地惩罚一下就完了。
可这话一说,陵容刚弱下去的哭声又响了起来,皇上头疼地捂着脑门:“好好好,朕许你种!”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朕不同他们一般见识!
可是这安答应哭功了得,皇上深觉自己对女人的了解还不透彻,他束手无策地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做出一个重大决定。
皇上搓着手讪讪道:“容儿,朕看你今日情绪不稳,必定是不能好好侍寝了,朕先回去歇息,你在宫里慢慢调养,朕有空再来看你。”
语毕,皇上套上袍子,匆匆地从棠梧殿跑路了。
哎嘛,这安答应太能哭了,还是菀菀最好,贴心又不闹腾,朕要宠幸她!
陵容方才从哭泣中缓过神来,她一双杏眼哭得通红,抽抽噎噎地趴在窗口看着皇上仓皇逃窜的背影,心中感慨:原来哭泣这么有用,早知道就不在菩萨那儿那么无赖地撒泼打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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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今天收到了本文的第一条评论,内心十分感激。
可是作者这个渣渣完全没找到回复的按钮,只能在这里表达谢意啦~
今天激情更新,平时上班的时候掉落会少一些,感谢你们的关注呀!
(悄咪咪说一句,这个评论真的拯救了渣作者想弃文的心,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单机作者,文章没啥人看来着,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