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千里

　　付杨开着车到教师宿舍楼下。
　　他没有上去催孔漫，下了车，站在垃圾筒旁边点燃了一根烟，静静地等着。

　　楼下车声响起时，孔漫就知道付杨到了。
　　她摸了摸半干的卷发，换了身酒红色吊带长裙，踩上细高跟凉鞋。

　　出门前看了下脸色，手指摸过几只口红，拿起一只，涂好抿一下对着镜子照了照盖好。
　　她抓着钥匙和手机，关了灯，打开门下楼。

　　付杨没等多久，烟燃了半截，楼道内就响起“哒、哒、哒”鞋跟踩在地面的声音。

　　楼道间灯光亮起，他转过身来看着楼梯口。

　　人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愣住了，他把刚刚看的那张照片存在手机里很久了。

　　每次想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但没想到能在现实中看到这样的她，比照片上性感漂亮多了。

　　摇曳多姿，风情万种这说的就是她吧？
　　——真的好漂亮。

　　等人到身边，他闻到她一身的香气。
　　沐浴露的、洗发水的还有她身上特有的香味。

　　付杨在这阵迷人的香气中飘飘然地拉开副驾驶的门，等孔漫坐上去了，他才关门绕到驾驶室。

　　上了车并没有急着开车，他看向副驾驶上整理发尾的她，问道：“这几天开心吗？”

　　孔漫笑了笑：“挺开心的，第一次去乡下。”
　　付杨“……嗯。”了一声，又问，“刚刚在干嘛呢？”

　　孔漫看向他，手指撩起胸前的发丝，一卷一卷的，懒洋洋回道：“刚刚啊……在洗澡。”

　　付杨：“嗯。”
　　孔漫奇怪了，问：“怎么了？”

　　她扭头，上半身往前凑了过去，视线从男人眼睛上一路顺着五官巡视下来。

　　“没什么。”付杨回着，忍不住也朝她靠过来。最终克制地在她唇面上贴了贴。

　　孔漫没动，双眸映着笑意，看着他。

　　某人耳朵通红，抓了抓脖颈快速亲她一口转过身，把车开了出去。

　　越野皮卡到达烧烤铺子，在侧边停好车。

　　下车时，付杨从后座拉了件衣服出来，等孔漫下车了，他拿着衣服披在她肩头。

　　孔漫揪住衣服，疑惑地看向他，“不冷。”
　　付杨拢了拢外套，睁眼瞎说：“晚上蚊虫可多了，披着能挡一些。”

　　孔漫看了眼身上的黑色冲锋衣，到底还是把手伸进袖子里 。

　　衣服有点大，披在她身上成最大号的外套了。衣服上也是付杨身上那种，像Hermès大地男士淡香水，夹杂着一点点男人的味道，不难闻，甚至还有股安全感。

　　付杨捋好衣服，手伸下去拉住袖子里细腻柔软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烧烤铺子外面，谢婉清站着不动。
　　付杨带着孔漫路过她，招呼了一声：“站这干嘛？进去呗。”

　　谢婉清看着前方，愣愣地摇了摇头，说：“你们进去吧，我突然想起卫生院还有事。”

　　“大晚上的有啥事？明天再弄得了。”
　　“比较急，今天得做完，我……先走了。”
　　谢婉清说完，不等付杨回话就转身离开。

　　付杨在后面问：“要不让成功或者小东送一下你？”
　　“不用了，几步路就到了。”
　　“注意安全。”
　　“嗯。”

　　付杨叮嘱完老同学，拉着人继续走。
　　孔漫抽了抽手，看向在台阶上的男人，忽然说：“她喜欢你。”

　　付杨握紧她的手“啊”了一下，说：“不可能，认识十多年了，感觉都能当兄弟了。”

　　孔漫眯了眯眼，反问：“十多年？”
　　付杨说：“对啊。她是我高中同学，鹿城市的，去年调来乡下……”说着也感觉有点不对劲。

　　孔漫睨着他，“那你说，平白无故的干嘛调到这里来？”

　　付杨整了个不自在，摇了摇她的手，“那我以后少跟她打交道。”

　　孔漫扯了扯唇，说：“那倒不用，走吧。”

　　付杨看她一眼，拉着她进到里面的烧烤桌前。

　　郝成功和小东一瞬顿在原地，震惊地看着他们。

　　孔漫见他两，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杨天树没见过孔漫也不认识，但看着是付杨带进来的，笑呵呵地打招呼道：“来来来，坐。”

　　付杨带着孔漫在刚刚他坐的位置上坐下去，大家都安静地看着。

　　实在是这人美得像郝成功说的天仙一样。原谅他们在乡下除了电视上没见过这么真实漂亮的人。

　　等孔漫坐下去了，杨天树越看越眼熟，问付杨：“哎老付，你媳——”
　　“这是孔老师。”付杨回打断他的话。

　　“孔老师？”杨天树擦擦手跟孔漫握手，“原来是孔老师噶（啊），久仰大名啊，久仰大名。”

　　孔漫轻握了一下缩回手，回道：“客气了。”

　　付杨拿着筷子夹了些烤肉放到孔漫面前的碗里，又给她拿了瓶饮料。
　　等她的手放下去后，另一手不动声色地在桌下握着她的手揉了揉。

　　表姐则在旁边暗暗地打量孔漫。

　　满意中又带点害怕，害怕这孔老师是来了这里，因为环境特殊而寂寞了，跟她家表弟玩玩而已，但她又不好得说些什么。

　　旁边的烧烤架子前，郝成功不敢置信地看着挨着付杨坐的孔漫。

　　他摸了摸自个的脸庞，喃喃自语：“想当初我们班班长还说我像慕容云海呢，孔老师怎么能找老付不找我啊？”

　　小东再一次翻白眼，忍不住怼他：“那是你们班长眼瞎，也不瞅瞅你这横向长的身材和脸蛋子，你牛逼死了！”

　　郝成功：……
　　干嘛还人身攻击呢？一点都不友爱。

　　这顿烧烤一直吃到晚上十点多，孔漫也吃了不少。

　　乡下的肉质鲜美有嚼劲，没有那么多那种饲料添加的味道，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调料。

　　而且都是炭火一点一点烤出来，外焦里嫩，入味极浓，味道很好。

　　中间也喝了不少酒，在乡下自然也是农家自酿的清酒。

　　孔漫吃东西慢，都是细嚼慢咽。其他人早已吃饱喝足转了场地，只剩他们两个。

　　付杨在她旁边，偶尔陪着喝喝酒，偶尔烤一点递给她。

　　等孔漫慢悠悠吃完烧烤时，郝成功已经把KTV都暖好场了。

　　乡下的KTV没有城市里那么豪华，但也有KTV的样子。这唯一一家KTV也才三个包厢，一个大包被郝成功包了，另外还有两个小包，也都有人。

　　包厢里灯光闪烁刺眼得很，设备还算齐全。
　　酒水只有一箱一箱的易拉罐啤酒，唯一好点就是水果还算丰富。

　　付杨带着孔漫进去，在门口沙发的角落里坐下。包厢里几大麦霸在撕心裂肺地唱着歌。

　　他们前面的桌子上是一盘芒果，嫩黄色整整齐齐地摆着。

　　孔漫拿了一个在手里把玩。

　　付杨看她拿芒果，在桌子上找了一圈没发现刀子，于是起身出门。

　　小东刚好进门，“二哥干啥去？”
　　“去找把水果刀。”付杨回。

　　小东点头让开。
　　孔漫见小东进来，招呼了一声：“小东过来下。”

　　小东跳过去坐在孔漫旁边：“孔老师咋啦？”

　　孔漫说：“跟你姐一样叫我就行。”
　　小东从善如流：“好的漫漫姐。”

　　孔漫问他：“你们镇上连KTV都有，那网吧有吗？”
　　“有的，在加油站过去一点点，不过才四台电脑，而且网卡得很。”

　　“那电影院呢？”
　　“这倒没有，要看电影还得去市里。”

　　孔漫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片刻后，付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和一个白瓷盘子。
　　他一进来，小东就走人，跑过去点歌去了。

　　付杨在孔漫旁边坐下，把盘子放桌上。
　　拿过她手里的芒果，他在芒果顶端划了个十字架，顺着果皮一直划到底部，又侧过来划了两刀，拿刀尖翘了翘，露出里面黄灿灿的果肉。

　　付杨放下刀，用手顺着划开的纹路把芒果皮剥了下去，露出一整个果肉，把果带皮的放在盘子上立着。
　　随后又拿起刀，在果肉上划了几刀，把果核取了出来，果肉分成几瓣倒了下去，躺在果皮上。

　　付杨连剥了两个放盘子上，打眼看去就像两朵荷花瓣的花儿一样。

　　他把盘子端给孔漫，在果肉上插了几根牙签。

　　孔漫接过，看得稀奇：“我还没见过这样剥芒果呢。以前吃芒果，都是已经全部弄好果肉。”

　　包厢声音特别大，付杨没听清，侧过头靠近她，问：“你说什么？”

　　孔漫靠到付杨身上，嘴巴贴着他耳朵，说：“你好厉害。”

　　付杨愣了愣，不知想到什么地方去，耳朵忽的就红了。
　　孔漫睨他一眼，弯唇轻笑。

　　两人本就挨得近，付杨看着近在咫尺的笑脸，忍不住要凑过去亲她。

　　小东刚点好一首歌，一手拿麦，另一手把麦丢过来，“二哥，来一首。”

　　付杨一愣，赶忙接住。

　　歌曲响起：“镜中影花乱舞风
　　谁不怜惜情浓
　　春去秋来四季倥偬
　　留不住又何必眷恋残红……”

　　付杨不想唱，要把麦丢给小东。
　　孔漫拦住，贴着他耳朵继续说：“唱吧。唱一首给我听听。”

　　付杨看了她一眼，听话的没再丢回去。
　　他试了试麦，看着大屏幕歌词，跟着节奏唱了起来：“空中楼阁青云中
　　留不住又何必苦苦争锋
　　红尘来呀来，去呀去都是一场梦……”

　　男人嗓音低沉带着磁性，音调很棒，五音也很全。整首歌唱下来一点不带停顿，流畅又好听。

　　孔漫捧着芒果听着，一牙签插起一瓣，尝了一口，口感细腻，汁水甘甜。

　　等男人唱完把麦丢给其他人，并嘱咐不要再给他，然后转过来时，她插起一瓣芒果喂给他。

　　付杨愣了一瞬咬住，随即嚼碎，口里布满清甜的芒果汁。
　　莫名觉得比以往任何一次吃的都甜。

　　孔漫放下盘子，拿起芒果和水果刀。
　　她记得芒果还有另一种剥法，在中间划了一刀，翘了下没翘开。

　　旁边人笑了声，伸手接过。
　　他加了点劲从果核一侧划了下去，分成两瓣。
　　付杨拿起带核那瓣把核去了，横着划了几刀，又竖着划了几刀。

　　一瓣芒果就形成了像网格一样分布在果皮上，像果冻布丁一样好看。

　　付杨递给她。
　　孔漫接过咬了一口，甜滋滋地眯起眼睛。

　　付杨视线一直在她脸上，情不自禁低下头，嗅到了芒果清香，正打算亲下去，一罐啤酒塞进两人手里。

　　付杨：“……”
　　孔漫抬起头。

　　郝成功跷着腿，说：“哎呀，难得这么久了再见到孔老师，喝一口呗？”

　　孔漫捏着啤酒罐，单手拉开易拉环，跟郝成功喝了一口。

　　随后包厢里的人像是约好一样，郝成功完了杨天树也过来，一个接一个的。

　　喝完一圈，几罐啤酒空了，孔漫脑子便开始发木，眼前也有点眩晕。

　　毕竟吃烧烤的时候她喝了一点白酒，现在又喝了很多啤酒，混杂在一起难免会有点醉。

　　付杨也喝了很多，到后面的都是他帮孔漫喝了。但他酒量强，还不至于醉，看她有点醉意，于是带着人先走。

　　回到二楼住的地方，他把孔漫放在床上 转身出了门去客厅把门关上，随后倒了杯水进来递给她，轻声问：“喝点水？”

　　孔漫后仰，双手撑在床上，仰头看着身前的人。
　　白皙的脖颈修长，锁骨曲线迷人，肩头一边的冲锋衣滑了下去挂在胳膊上。
　　卷发披散在身后，有几缕掉落在身前，勾着起伏的曲线。

　　这让看着她的人呼吸乱了几分，喉结上下滚了滚。

　　孔漫伸腿，穿着细跟凉鞋的跟勾上男人的小腿，往前带了带。

　　付杨不受控制地走了几步，站到床边和她挨着。高跟鞋的尖锐划过小腿皮肤，带来异样地畅感。

　　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俯身撑在她两边。一手抬起，将冲锋衣两边肩膀扒下，衣服滑下去堆在床上。

　　两人之间谁都没说话，但一举一动间都带了魅惑和撩拨。

　　他低头亲吻她白皙的肩头，顺着肩头滑到锁骨，伸出牙尖咬了咬。

　　孔漫仰着头，呼吸重了几分。
　　手臂有点支撑不住，干脆抬手抱住付杨的脖子，整个人带着他倒进床里。

　　付杨一手护着她脑袋，怕倒下去时摔倒。
　　另一只手掌心贴着她背后细腻的皮肤，情难自禁地轻轻抚了抚，最终又克制地收回来撑在她身侧。

　　酒精和撩拨使得孔漫身体燥热起来。
　　她拉低他身体，一边亲吻他一边伸手去摸他腰侧，捏住衣角往上卷。

　　付杨配合她把衣服脱去，低头迎上她的唇。

　　月亮终于跳出山头，银白色的光从窗户溜了进来，照着床上难舍难分的人。

　　衣服退去，孔漫仰头闭着眼，月光洒在眼皮上。
　　她抱着男人结实的背脊，等待着最后一步。

　　付杨却突然停了下来，额间汗珠滚落。
　　孔漫睁眼，疑惑地看向他。

　　付杨起身，拿被子把她裹住，匆匆套上裤子，说：“房间没套，我去外面找找。”说完不等孔漫反应，脚一迈就出去了。

　　孔漫顺了顺呼吸，抬眼看向月光，和那莹白的蓝天。

　　静静地平息下来，后知后觉的醉意和困意袭来。她睁了睁眼，想等付杨回来的，却抵不过眼皮子越来越重。

　　付杨出去后直奔郝成功房间。
　　搜罗了一圈没找到，他把郝成功床铺翻了一遍，突然想起之前老杨结婚时玩游戏吹的套好像在客厅，又赶去客厅。

　　最终在电视机下面翻出来一盒，他一把拿了返回房间。

　　房间安安静静，他走过去一看，孔漫闭着眼睡熟了过去。

　　他低头伸手轻轻碰了碰孔漫脸颊，低声喊她：“孔老师？”

　　孔漫没有任何反应。

　　几秒后，他无奈地笑笑，低头亲了亲她。

　　坐床上把烟拿起来打算抽一根缓解，却又想到熟睡了的人，最终捏在手里乱揉。

　　半晌后，他站起来把窗帘拉上，脱了裤子上床，躺在孔漫旁边，拉了被子盖住两人，胳膊伸过去轻轻抱着她。

　　心里想着，以后倒是不能再叫孔老师了。

　　孔漫？生疏了。
　　阿漫，漫漫……

　　想着想着，困意慢慢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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