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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这丫头心野
赵兰花到县面粉厂上班后,马玉林失魂落魄了好几天,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虽然马玉林心里清楚,要与赵兰花结为伉俪是件很难很难的事儿,但是就是断不了对她的思念。赵强为什么让赵兰花到县面粉厂当临时工,就是为了把他俩分开,这也就意味着赵强是坚决反对赵兰花与自己继续来往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虽然门当户对是一个旧观念,但它是历史上传承下来的,既然是传承,就有一定的道理。哪个父母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女成家后,过凄苦不堪的日子。感情可能是一时的冲动,柴米油盐酱醋茶,可是要陪伴一生一世的事儿。
是的,能够冲破门当户对的笆篱,成为夫妻的,又有几个能白头到老,过上甜甜蜜蜜的生活的呢?王宝钏抛弃大富大贵之家,毅然决然地与薛仁贵成婚,不也是受了18年的蜗居寒窑,靠野菜度日的凄苦,才享了18天的福吗?再说了,要不是鸿雁可怜她,帮她传递书信给薛仁贵,薛仁贵怎么会想起他正在受苦的发妻呢?恐怕她连这18天的富贵也享受不到。
七仙女自愿下嫁给牛郎,最后不也是妻离子散,各分天上人间,一年才有一次7.7相会?
梁山伯眷恋祝英台忧闷而死,祝英台投墓化蝶,一对情侣,化作了一对蝴蝶,小小的昆虫,哪如伉俪游春,嬉笑人间呢?
要冲破门第观念,首先要能保证自己爱的人婚后幸福,要让对方的家长看到自己的能力,自己光明的未来。
马玉林觉得,赵兰花在信里给自己的嘱托是对的,他不能放弃对恢复高考的希望,不能荒废高中的课程,他列了一个复习大纲,每周都排的满满的。周一语文、周二数学、周三化学、周四物理、周六政治、周日英语。
马玉林按照大纲按部就班的开始复习了。赵小花也隔三差五地来找马玉林请教问题。
马大嫂是个热心人,她愿意帮助有情人走到一起。她也看到了,赵小花经常找马玉林,猜到两个人可能有那层意思了。赵小花和马玉林这两家的门第差不多,赵小花家比马玉林家稍微富一些,差距不是那么明显。赵小花的爹,赵来福,也是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人勤快,会点小手艺。会编筐、会木工活儿、会做菜。经常编点筐拿到集市上卖,换点钱。谁家盖房了,打家具,也请赵来福帮忙,完了给点钱儿。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儿,也少不了赵来福。所以呀,赵小花家从来没缺过钱花,比马玉林家好多了。但是比赵兰花和马玉林家的差距小多了,而且赵小花的爹,赵来福不太看中门当户对。
吃过晚饭,赵来福正在电灯下编筐,马大嫂来了。
马大嫂说:“二叔,编筐哪,你可真勤快”。
赵来福抬头看了看马大嫂:说:“她大嫂,你可是稀客,有事儿呀,是不是要我送给你一个筐子呀?”。
马大嫂答:“俺不占您的便宜,要筐俺也花钱,不白要。二叔,你看马玉林怎么样?”
赵来福答:“好小伙儿,有文化、有出息、有主意、听说还会写点东西,比他爹强多了”。
听到赵来福的回答,马大嫂心里有了底,觉得这婚事儿有个八九不离十了。于是试探地问:“俺小花妹有说婆家的吗?”
赵来福答:“原先到是有几个,可小花这孩子心野,说什么她要考大学,不考虑结婚的事儿,把媒人都撵走了。”
马大嫂问:“你看小花跟马玉林合适不?”。
赵来福说:“马玉林这小伙子不错,他家穷,俺不在乎,可他爹的懒俺看不惯。”。
马大嫂说:“他爹是他爹,玉林是玉林,小花要是跟玉林成亲,是和玉林过日子,挨不着他爹多少事儿”。
赵来福说:“说的在理儿。俺这个人呢,别看老实,可思想不老,婚姻大事,全凭小花自己做主,俺不干涉”。
马大嫂心里一阵欢喜,觉得这婚事儿就算成了。
此时,赵小花一阵风似的回来了,进门看到马大嫂,说:“大嫂,你怎么来了,有事呀?想要我爹编的筐头呀?”。
马大嫂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大妹子,大晚上的不在家待着,跑哪里去了,疯疯颠颠的,哪像个姑娘?”。
赵小花也不掩饰,答道:“不像姑娘咋啦?时代不同了。你怎么不学老太太裹脚呀?至于到哪里去了,告诉你,到马玉林家去了,怎么着?”。
马大嫂用手指刮刮自己的脸皮,说,“吆,吆,到马玉林家去了,不害羞,大晚上的,不在家好好呆着,往人家跑干吗?”
赵小花说,“有道数学题不会做,请教玉林哥去了。”
马大嫂调侃道:“吆,还玉林哥,叫的那么亲切。你怎么不请教俺呢?”。
听到马大嫂这么说,赵小花感到有些羞涩,反击到:“你知道个啥,知道1+1等几吗,还请教你?”。
马大嫂是过来人,刚才看到两片红霞飘过赵小花的脸面,她心里有底儿了,赵小花是喜欢马玉林的。
赵小花擂了马大嫂一小拳头,说:“老滑头,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干吗来了”。
马大嫂答:“疯丫头,敢打我。我定筐头来了,让我二叔给我编个筐头”。
马大嫂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赵小花是说媒来了呢?因为他不知道马玉林是怎么想的,要是马玉林不同意的话,怕赵小花的脸上挂不住,等马玉林同意了在告诉赵小花不迟。
第二天晚上,马大嫂来到马玉林家,看到马玉林正趴在迎门桌前看书。
马玉林家的迎门桌,是用钢筋水泥做的。表面抹了点儿红漆,冒充一件家具吧。和赵小花家用香椿木做的应门桌不能比。
马大嫂一进屋,也感觉到一股寒酸之气,要不是看到马玉林这么有出息,认定将来跟着他的姑娘不会受苦,打死她也不会张罗这门亲事。
所以呢,大姑娘小伙子们,要从心里感谢这些热心肠的红娘。
马玉林感到有人来,回过头一看是马大嫂,赶紧站立起来,让马大嫂坐在炕沿。那时的农村,没有像现在的床。都是在屋子里靠窗的一侧,大概有半个屋子宽,把土坯立着,土坯之间间隔多半个土坯的长度,排成几行,然后在上面横着铺上土坯,形成一个平面,再在上面抹一层花桔泥,泥干后铺上小麦桔,小麦桔上铺上苇席,苇席上铺上棉垫,床单。在炕的外侧,用砖垒一面墙,墙顶放木制的长条,叫做炕沿。家里来了客人,让其坐在炕沿上,表示对客人的尊重。
马玉林问道:“大嫂,记工分呀还是查账呀”。
马大嫂说:“大嫂俺今天来一不记工分,二不查账,是给你小子算账来了。”。
马玉林一愣,问:“是我什么时候惹大嫂生气了,说出来我给你赔礼道歉”。
马大嫂故意地脸一沉,说:“你没惹俺,你惹了赵小花他爹了”。
马玉林摸了摸头,说:“我怎么会惹着他,我一没少给他记工分,二没偷他的筐头,怎么会惹着他”。
马大嫂狠狠地瞪了马玉林一眼,说:“你常常勾引赵小花往你家里跑,大家都看到了”。
马玉林着急地说:“真是冤枉我了,那是小花在复习功课,来找我解决难题,别把我往坏里想”。
马大嫂噗嗤一乐,说:“看把你吓得,俺就直说了吧。你看赵小花做你的媳妇儿行不”。
马玉林摆摆手,说:“原来是给我做媒的,先谢谢大搜。我只是和小花一起准备功课,为考大学做准备,没有搞对象的意思”。
马大嫂说:“俺说小老弟儿,别做梦了。这会儿不是实行推荐选拔吗?就是实行考试了,报名也轮不到你们那,到大队里就把你们涮下来了。你家成份是中农,不是贫下中农,根不红,苗不正,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
等了等马玉林,看他不答话,马大嫂接着说:“你看那,你和小花结了婚,跟着你老丈人学点儿手艺,你人又聪明,一学就会,那挣点儿钱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学会了手艺,小花跟着你过日子就不愁没钱花了。”。
马玉林说:“小花是不错,我也很喜欢她,我只把她当妹妹看,没有那层意思”。
马大嫂问:“你是不是还想着赵兰花呀”。
马玉林认可地点了点头。
马大嫂说:“傻兄弟,忘了她吧。说实话吧,赵兰花的爹是瞧不起你这穷小子的,为了把你俩分开,他就把兰花弄到县面粉厂了。你看小花和兰花长得一样一样的,那点比不上兰花呀”。
马玉林说:“大嫂,谢谢你的好意,我就是放不下兰花。要是和小花结婚,除非小花变成兰花。”。
马大嫂说:“哎呦,两个人长得一样,你还要她变什么呀?”。
马玉林说:“大嫂,说了你也不懂,不是长得一样,两个人就一样,那是深层次的东西”。
马大嫂说:“好,深的俺不懂。那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找俺。那俺走了”。
马玉林送走了马大嫂,心里想,是呢,自己有什么资格让赵强相信,赵兰花跟着自己会幸福呢?
如果象马大嫂说的那样,即使恢复了高考,就连报名也过不了大队这一关。马玉林抬起头,凝望着满天的星斗,希望从深邃的天空中,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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