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宁长风

　　和宁回到延寿殿，隔远望去，齐长风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安闲舒适又透点儿随意轻浮，在这喧闹复杂的宫殿里显得越发夺目，这么纯粹安然的吸引。

　　和宁慢慢走过去，齐长风忽然睁开了眼睛，带点笑意地看着她。

　　“公主，你离开这么一会儿，就有十一个人来问你。五个是满脸胡子的老头，三个是严肃端庄的宫妇，还有两个是公公。不过我只记得最后一个，那人长的高大俊猛、气势过人，可是一个美男子啊。”齐长风说。

　　和宁不知是真是假，疑惑问：“是谁？”

　　后边的轻烟噗嗤一笑，说：“驸马真会说笑。”

　　和宁在他旁边坐下，笑道：“怎么了，是谁？也让我见识一下这个美男子。”

　　齐长风笑着摇头，缓缓说：“我不知道是谁，就是顾着看他的大肚子，没留心他说话。”

　　和宁一愣，这才明白。原来高大俊猛也能说是个大肚子。

　　细月笑说：“该是礼部的成大人吧。”

　　四人一同想起成大人那番形象，都是忍俊不禁。

　　正说着，轻烟又道：“公主，张公公过来传话，长公主让你到她宫殿里去。”

　　“姑姑？”和宁问，“和福公主在哪里？她也在姑姑哪儿？”

　　轻烟摇头，细月找来一个公公问了，回来说：“和福公主在议事馆和几位大人办公事，不在仪凤宫。”

　　和宁微微颔首，默默地想了一阵。

　　“公主，怎么了？”齐长风有些担忧。

　　“没事，我去一下，很快回来。”和宁对他笑了笑，一派轻松。

　　齐长风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才点头。

　　“轻烟，你在这守着，不要让别人来打扰驸马。”和宁说完，转身离去。

　　齐长风看着她离开，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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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宁来到新德的仪凤宫，让侍女们留在外面，一个人跟着宫妇进了内室。

　　一进去，屋里弥漫着浓郁的熏香，先入眼的是层层叠叠的红色轻纱，纱幔里边是一张巨大的铺满了松软华丽的绣被的床榻。新德半躺在绣被抱枕上，神态悠闲。两个小巧俊俏的宫女正给她轻轻捶着腿。

　　一个老宫妇跪在床边捧着一个黑色木盒，说道：“长公主殿下，这是曾太医新配的药丸，取名幻生，寓意幻生圣境。”

　　新德点头，捏了一颗药丸，仔细地看了看。

　　药丸色泽也是黑色，小小圆圆的，长的平白无奇。

　　新德手一松，那药物就掉回木盒里，她说：“把它送去给皇上。本宫做寿，皇上也辛劳了，这药……也能让他痴迷几天。可算是姐姐赏他的了。”

　　宫妇应了，收拾好木盒退下。

　　和宁呆立着看着那宫妇捧着木盒出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上前行礼说：“宁儿拜见姑姑。祝姑姑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新德微笑着点点头，招手让和宁过去，对那两个小宫女说：“你们下去。”

　　和宁慢慢走过去了，跪坐在床边。

　　“宁儿，这寿比南山，姑姑可有些不乐意，老了，年华逝去，这活着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新德一笑，淡淡说着。

　　“……姑姑，你还是这般年轻，一点也没变。”和宁答。

　　新德凝视着她，绘着鲜红蔻丹的手又轻轻抚着她的脸，说：“姑姑给你备了一件衣裳，是南方‘天一霓裳’的绣娘绣的，费了好几个月这才做好。当年的宝妃……也有这么一件，可漂亮了。换上给姑姑看看可好？”

　　和宁抬头看她，轻声说：“既是难得的衣裳，姑姑这般气度穿着才好看。宁儿……恐怕衬不上，糟蹋了衣服。”

　　新德浅笑着摇头道：“怎么会？就是宁儿穿着才合适。宁儿啊……你不知道，姑姑最喜欢就是你这容貌，温婉秀气……姑姑原本可真不想你嫁人。可你的父皇，他一辈子可能就硬气了这么一回了……宁儿，我的宁儿……”说着倾身靠了上来，和宁有些惊恐地盯着她。

　　“宁儿，你……喜欢姑姑吗？你留在宫里……陪着姑姑好不好？”

　　和宁苍白着脸，过了一会儿才道：“姑姑，宁儿……有些累了。”

　　新德眯了眯眼睛，口气忽然冷了下来，她说：“宁儿，姑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

　　“姑姑……宁儿平日进宫的日子也多，也……常常见着姑姑。”

　　新德的手慢慢移到了和宁颈子上，轻轻地掐着她，她说：“宁儿，闭上眼睛。”

　　和宁听了一震，笼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

　　新德掐着她的手使了使劲，冷冷说：“闭上，眼睛。”

　　和宁有些哀求地看了看她，然后慢慢合上了眼帘。过了一会儿，她感到脸上有些热气，唇上给轻触了一下，然后就给……了。

　　和宁的手抓紧了拳头，默默忍耐。该怎么做？该怎么做……

　　新德抱住她，将她扯上床，和宁忍不住挣扎，手上推着她，新德急切道：“宁儿，惹姑姑生气，可没有好结果……”

　　和宁慢慢松了手，头侧过一边，紧闭着眼睛忍着眼泪。

　　新德解开她的衣襟，看着她凝脂白玉般的肌肤，赞叹着热切地……，粉嫩的肌肤禁受不住她越来越痴狂的……

　　白玉渐渐生了红痕，愈发显得娇艳迷人……

　　新德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道：“宁儿，别害怕……姑姑比起那些臭男人，更懂得疼你……”

　　和宁的眼泪流下来，忽然心里有着一丝绝望。

　　她怕什么？她什么都不怕。为了得到她想要的，她不是早已决定要不顾一切了吗？她在长风的温情里迟疑不定，就连琉璃这个失败者也鄙夷。躲不开的，就要勇敢面对。

　　和宁想好了，缓缓张开眼睛，一双噙着泪水的柔美勾魂的眼眸。

　　新德对上了这双眼睛，一瞬间陷入其中。里面的妖艳、决绝让她失神，只知道就这么注视着她。

　　“宁儿……你……太美了……你听到了那个碎嘴的丫头说的话了吗？姑姑可是待人很好的……”新德喃喃道。

　　和宁一惊，这才知道为何今日她变得不顾忌。冒险见了琉璃，就换来了这般情景。

　　也罢，也罢了。琉璃说的投其所好这个字，新德却是欣赏的。

　　和宁怔怔地看红帐，身上怎么样也不去感受了。

　　仿佛过了良久，纱帐外忽然传来幽怨的声音：“姑姑，你不喜欢福儿了吗？”

　　床上的两人都是一惊，新德转头看着帐外。和宁却是茫然。

　　和福不知怎么进来了，也不知道进来了多久。她轻轻说：“姑姑，这世上只有福儿一个真心爱你，只有福儿是完全属于你的……福儿谁都没有，就只有姑姑……姑姑，你要扔下我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凄苦，让人一听心酸。

　　新德迟疑，放开和宁坐了起来，柔声说：“福儿怎么来了？”

　　“福儿这两天和姑姑相处的时间少，很想……很想念姑姑。姑姑，你让宁儿出去，我们……说说话好不好，说说话……”

　　新德听了她的哀求，转眼看了看和宁，还是迟疑。

　　和宁就像濒死的人忽然生出了希望，可她却又犹豫起来。

　　方才那一刻，她已经……豁出去了。要放弃吗？这等于是她和和福之间的战斗。和福赢了这次，以后她的处境堪忧。她要开口吗？一声“姑姑”就能……

　　可是那一声“姑姑”就像噎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和福隔着艳红的纱帐和新德相望，笑了笑，说：“姑姑，齐长风在宫外等着呢。难道姑姑忘了，昨夜……他们可是宿在一起的？”

　　新德一震，看着和宁的眼神也变得冷淡了，良久道：“宁儿，你去吧。”

　　和宁木然地起身，有些踉跄地下了床，抬眼淡淡地看了和福一眼。

　　和福没有看她，她对着新德笑得天真可爱，有些急切地过去，喜道：“姑姑……姑姑……福儿最喜欢你了……”

　　新德也回她一笑，把她拉了过去。

　　和宁在一旁整理着衣裳，头低着不去看她们。

　　忽然新德说：“宁儿，今天的事……”

　　和宁没等她说完，就急着回道：“我会忘了一干二净。”

　　新德直直地看着她，似乎不满意这个回答，隔了一会儿才说：“你走吧，不能告诉任何人。”

　　和宁默默行了礼，转身离去。

　　到了外边，细月跑过来扶着她，急问：“怎么了？公主？”

　　和宁有些狼狈，强自镇定下来，把细月带到角落，说：“替我整理一下。”

　　细月担忧地看着她，手上利索，忽然抓着她的衣襟说：“公主，难道她……”

　　她一说，和宁就想起那张皱着的疯狂的脸，那个诡异的噬人的眼神。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

　　和宁深吸一口气，止住她，冷冷说：“离开这里。晚上的宴席，我露个脸，立刻借病离开。我……我这个模样，不能让驸马看见。”

　　细月点头。

　　和宁说着正想离开，却见新德殿里的张公公给她打着眼色。

　　和宁默然走了过去，发现他手上捧着茶水，便道：“张公公，本宫渴了。”

　　张公公装作躬身给她倒茶，轻声道：“公主，琉璃死了。”

　　和宁一惊，急道：“死了？”

　　“她买通侍女想要到这儿给长公主献礼，替寿公主求情，没想到说话不注意，惹长公主生气了。”张公公说的很飞快，口中的动作却小，也算是一门绝技了。

　　和宁喝了茶，知道不能耽搁，便轻轻点了头。

　　琉璃，也许是提到往日姑姑和寿姐姐的情状吧。这等事，怎么能提。

　　和宁轻轻叹气，步子也变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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