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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
这边，二流子见后边没人追来，且已经跑了一路了，也就放缓脚步，揉揉下半身。
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三角眼瞪起，语气怨毒：“今天倒了大霉，这臭/婊/子，下手真狠，看我以后不找机会收拾你。”
他前阵子在集市上看到过顾玥楠，脸长的是真好看，细皮嫩肉的；身材更是。
其他大姑娘裹上棉袄，跟个桶似的。就她，那小细腰，那胸脯，真是又勾勾又丢丢。
他忍不住想找个机会，凑过去占占小便宜。可又顾忌着街上的治安队，怕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万一被抓起来枪毙了，也就歇了心思。
没想到这阵子过年，他正和一帮朋友在县城周边晃悠呢，就见到顾玥楠一人走路，于是就恶向胆边生。
打发了朋友，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跟在她的身后，等上了小路，眼见着没人，僻静了，准备下手。
结果命根子差点废了，脑瓜子也被砸得嗡嗡的，一摸一手血。他一边咒骂着，一边跨着腿，一瘸一拐地走着。
突然后方传来一阵嘈杂的追赶声，他回头一瞧，大势不好，刹时全身冒汗，腿脚发虚，踉跄几步，反应过来，赶紧逃命去。
后面的乡亲们远远地看见一个年轻汉子，回头望了他们一眼，撒腿就跑，立刻就明白了，那就是欺负他们村闺女的流氓，劲头上来，提起锄头镰刀，奋力追上去。
受了伤的流氓自然没能逃过，被涌上来的人们打了一顿，差点没了命。亏得吴支书在旁边劝住了大家，拉着人把他绑了，先押送到村办，等公安派人来抓。
而电话另一头，赵存远一直没挂。原本是等爹娘过来接电话，结果听到出了事情。
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虽小，但他仍然清晰地辨认出来，是顾玥楠的声音。
往日里，顾玥楠的声音是绵柔里带出点撒娇的甜腻。可现在她的状态似乎十分不好，委屈啜泣，还有担惊后怕的颤音让他的心也揪了起来。
赵存远眉宇紧缩，锐利的双眸中闪过寒光，紧握着话筒的手，爆起青筋。好在办公室里没人，要不然也准得被他的样子吓到。
“诶呦，小玥，你这是咋了？”
“不会刚才，说的就是你？”王婶子本来要和赵叔一起来接电话，结果一听村广播，说出了事儿，赵叔也跟着抄家伙追去了，王婶子也就自己来了。
一进门看见顾玥楠那受伤的小脸和狼狈的样子，王婶子给心疼得，一下子冲上前，直抹眼泪儿。
顾玥楠见了王婶子，更是压抑不住情绪，浑身颤抖得很。她扑进王婶子怀抱里，双手用力搂住王婶子的腰际，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王婶子见了这副模样，心里头恨不得捶死那个王八蛋，手掌不停地抚摸顾玥楠的脊背，安慰道：“不怕，不怕，有婶子在呢！你赵叔儿他们一定能把那龟孙抓住，到时候给他打个半死给你出气！”
“诶哟，这脸都伤了，婶子给你擦擦。”王婶子掏出棉布手帕给顾玥楠擦去脸上的泪痕和血迹。
轻声说道：“小玥，你等一等，婶子先接了存远的电话，就带你一起回去。咱们回家收拾收拾，再上卫生站看看。”
“嗯。”顾玥楠忍住眼泪，咬住下唇，哽咽着点头道。
王婶子也不敢耽搁，快步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就对那头吩咐道：“存远啊！娘现在还有事儿，你改天再打个电话。”说完就要挂。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接电话，赵存远语气有些急促：“小玥怎么样了？”
王婶子有些犹豫，转身看了看顾玥楠的神情，叹出一口气：“你都听到了？小玥受了伤，娘先带她去卫生站检查看看，就先挂了。”
“娘！”赵存远喊了一声，瞳孔一缩，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垂了眼，目光黑如深潭，沉声说道：“好。”
“欸。”得了回应，王婶子就急急忙忙地挂断电话。她心里头着急，顾着小玥的伤势，也没注意电话里儿子的不同来。
……
“学习雷锋，好榜样～”程开路哼着歌曲开门进来。
他眼神得瑟，一边拿着铝饭盒的抬抬手，一边说着：“嘿，你怎么没去食堂吃饭啊？我可把你饭打回来了！今天有烧茄子，倍儿香！”
见没有人回应，程开路定睛一看，赵存远端正坐在床边，低着头，一只手靠在书桌上，指尖还夹着烟，像是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似的，高大的身影有些沉默。
程开路不解，箭步上前，放下饭盒，一把抽走赵存远手中夹着的烟，灵活地转身坐下，自己跟着嘬了一口，吐出烟来。
他笑着问道：“诶，咋了？还抽上烟了，光明正大的，也不怕罚练啊！嘿，上回还和我说都抽完了！”
“嘿嘿，下次再蒙我，我就把你存货全给分了！”
程开路本想着开开玩笑，可见赵存远并没有搭话，只抬头瞥了他一眼，面庞轮廓分明，表情十分严肃。
吓得他不自觉地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凑过身，疑惑地问道：“咋啦？是不是家里出了啥事？”
赵存远抬手捋过自己的头发，轻轻地合上眼睛，提了提额角，转而说了一句：“没什么事儿。”
程开路才不相信，夸张地挑起眉毛说道：“嘿，没啥事儿，你怎么摆出一副臭脸？”
话还没说完，他眼睛就瞄到赵存远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上，正握着那个银镯子，顿时豁然开朗起来，戏谑的说道：“噢～，家里没事，怕是想对象了吧！营长，没想到你这钢筋铁骨也思春！想人家想得都忘了吃饭！哈哈哈！”
赵存远眼神一顿，面上却没有半分变化，出其不意，朝着凳腿，一脚踹过去，“乱说什么。”
程开路吓了一大跳，差点连人带椅摔一跤。
不过身体还是机敏，一歪，靠着桌面稳住了，嘴上还不停到：“嘿，搞偷袭，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吧！我还乱说，怕不是人家姑娘还没看上你呢吧？”
原本他也是胡诌一句，没想到赵存远放好手镯，正准备吃饭的身形一顿。
他立刻反应过来，站起身来，眼神放光，既兴奋又八卦，“真的呀？人家姑娘真没看上你？二营长，你这是单相思啊！”
赵存远挺直的脊背越发僵硬，深邃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不自然的情绪，垂下眼睫，打开饭盒，淡然地开口道：“就见过几次面，有什么喜不喜欢的。你别想乱七八糟的，今晚还有战术总结讨论会。”
提起战术总结，程开路就头疼，当初就是因为他皮的很，不想上学，又进不了他爸工作的厂子，要么下乡，要么参军。
他光想着当兵神气，就报了名，结果好么，作战训练苦他倒是能捱得过去，就是这写战术总结，思想汇报什么的，难死他了。
程开路皱紧眉头，圆方的脸，五官挤成一团，开口道：“我思想哪儿虚，你就捅哪？厉害呀，二营长！”
“那我也来提醒提醒你，见过几次面，咋就不能说是喜欢了？那叫一见钟情！”
“你呀，看上人家了！喜欢就追呗，大老爷们，怕啥啊！”
说完，程开路大方一摆手，发愁‘战术总结’去了。
只是，赵存远停住筷子，脸色沉静下来，嘴角渐渐扯平，敛着眼眸。
……
过了几天，顾玥楠缓了过来，精神也好了些。
倒是潘奶奶急得不行，这几天又是红枣鸡蛋汤，又是要上县医院看看，就怕顾玥楠脸上身上留下了伤。
好在除了一些磕碰的淤青，和脸上的擦伤，没有多大问题。
经此一事，顾玥楠倒是警惕了不少。原先她以为这年代打击犯罪这么严，犯流氓罪抓起来是要枪毙的，也就没想过，会有贼人胆子这么大。
不敢再掉以轻心，顾玥楠也赶紧上淘宝买了防狼喷雾和防狼笔，随身携带。伤害性强的，电击棒什么的还是太大，太重，不太方便。
在床上静养了几天，人都要发霉了，她准备出门，去村办吴支书那了解了解处理情况，也怕之后会有什么报复行为。
顾玥楠顺着路，一走进人群聚集处，就听见婆子媳妇提着小板凳，聊她的事儿。
一位大娘边纳着鞋底，边侧身嘘眼问道：“那你们说潘嫂子那孙女，有没有被人祸害了啊？”
周围的人顾忌着言语，不好说出什么难听的，挤眉弄眼，支支吾吾。
其中的杨大姑，停下嗑瓜子的动作，豆大的眼睛，斜上一撇，清清喉咙，说道：“诶呀，要我说啊，怕是不好了。”
停顿一会，看众人都看向她。
心下窃喜，又忙压低声音，提了提眉毛，凑过身来：“那姑娘妖妖绕绕的，素芳不是说了吗？身上脸上没一处好的，你们说能躲得过去吗？是吧，素芳。”
还没见这句话能引发大家什么反应，突然有人低声喊了一句：“人来了，快别说了！”
大伙立刻正经坐好，慌张地向顾玥楠看去。
原先李素芳被点了名，有些犹豫，还没来得及说啥呢，正主就来了，马上咽下喉咙口的话，眼神躲闪着，不敢正眼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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