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烛

　　来到镇上后，武垚卿带着项氏兄妹直奔饭馆，刚坐下就急匆匆地叫来老板娘点菜。
　　这家饭馆开在大路的中间段上，也就是这镇上最繁荣的地段，可以从街东看到街尾，视野非常好。经营饭馆的人是一对夫妻，男的负责下厨，女的在外跑堂，因为人手有限所以上菜的速度并不快。
　　项云清见饭菜一时半会还上不来便跟武垚卿说，“我和小琴在外面随便找人问问，武兄你就先在这坐着等着，我们待会就回来。”
　　武垚卿对此非常乐意，笑着说：“去吧，不用顾及我。”
　　项云琴见他如此，临走前还冲他说道：“懒死你！”
　　武垚卿充耳不闻，一个人自在地坐在座位上，透过敞开的大门及窗口，静静地注视着在镇上活动的每一个人，突然他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开心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菜上的差不多了，项云清他们也回来了。
　　武垚卿看他眉头紧皱，一脸困扰的样子就知道他没什么收获，不过他还是好心情地问道：“问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没什么特别的。”
　　武垚卿给他们打好饭，放好碗筷后，说了句：“那就先吃饭吧。”就直接吃了起来。
　　项云琴没他哥哥想的这么多，她刚好也饿了，捧起碗就开吃。
　　倒是项云清，心思都不在吃饭上。捧着饭碗半天才夹一俩筷子的菜，等项云琴都快吃好了才开始吃饭，吃到一半他就停了下来。
　　“武兄，你说，我们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武垚卿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听他询问才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说？”
　　“莫府是有问题不错，但这番探查下来，顶多是私宅里面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完全不知道这跟魔修有何关系，你也看到了，这镇上的百姓安居乐业，哪里像是有魔修出现的样子？所以我忍不住想，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客栈老板在撒谎，或者是他根本不清楚，其实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失踪，可这也不对啊。不管我怎么想，总感觉哪哪都奇怪，始终都无法串联起来。”
　　武垚卿吃的差不多了就将碗筷放下，看着项云清说：“我觉得比起其它的，你应该好好吃饭，那些七绕八绕的勾当自有聪明人去解决，至于我们这些平凡人就多吃点盐吧，要不然我都怕你这个小脑袋瓜子自个能把自个给嘣了。”
　　项云清混乱的思绪一下子被武垚卿给打散了，“什么意思？”
　　武垚卿起身坐在项云清身边，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总有一天我们也是能说出‘吃过的盐比别人吃的饭还多’的人，加油！”
　　“······”
　　我还是老老实实吃饭吧。感觉自己智商被鄙视的项云清默默地低头继续扒饭。
　　饭后，桌面被收拾干净重新上了茶水点心。
　　项云清喝了口茶冲淡嘴里的异味才开口道：“武兄之前可有什么发现？”
　　茶余饭后的武垚卿懒洋洋的，半眯着眼睛看着他，“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了。”
　　项云清眼神示意他想问什么。
　　“你们是修仙家族出来的对吧？”
　　“正是。”
　　“你们家应该挺有钱的对吧？”
　　“尚可。”
　　“那你不会隔音术吗，没有隔音法器吗？”
　　项云清喝茶的动作一僵，再无饮茶的心思，他手握着茶杯眼神四处漂移就是不看武垚卿。
　　武垚卿也没在意，犹如没脊梁柱一样，软绵绵地往桌面上一趴，“本来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忘了还有法术这东西，没想到你们竟然和我一样，是个苦逼的小可怜。”
　　苦逼的小可怜？不好意思，我不是，只有你是。
　　“其实吧，我可以解释的。”
　　武垚卿抬眼看他。
　　项云清咳嗽了一声，“隔音术，我会，但修为不够，施展不出来。至于隔音法器，家里的小辈大都有，我也有。”
　　“那你为什么不拿出来用？”
　　项云清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因为···因为出门忘带了。”
　　武垚卿半咪的眼睛噌地睁大了，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项云清不好意思地举着茶杯挡住他的视线，“别瞪我阿，小琴她也忘了。”
　　正在专心品茶的项云琴听到哥哥提起她，头一歪看着他说：“我没忘阿，我带了，隔音法器。”
　　她这话一出不仅武垚卿竖起身子看她，就连项云清都转头看着她。
　　“小琴你带了，那为什么不拿出来？”
　　“哥哥你没说要拿出来阿。”
　　所以，敢情我们在房间里的小心谨慎都只是自己在逗自己玩？
　　现场安静了几秒，随后武垚卿将注视她的视线又重新转回到了项云清身上。
　　你造得锅。
　　手捂着脸的项云清表示，他造得锅他背。
　　既然疑惑被解答了，那就该说正紧事了，武垚卿整理了下思绪说：“之前在房间没怎么开口是因为客舍有人守着，在我家里，下人的作用一般都是别人特意派来偷听或打探情况的，我谨慎惯所以才没开口。”
　　见他说正事，项氏兄妹都竖起耳朵认真听讲。
　　“然后呢，你有什么发现？”
　　“说不上发现，就是有几点蹊跷。第一，镇上百姓的熟练感以及客舍有很多已备好的房间可以证明，来这个小镇的人比我们想象还多，说明莫夫人出去找人的事情非常频繁。那么疑点就产生了，莫夫人怎么去找到这些人的，别忘了她可是个凡人，会累会饿，再加上她精神不正常，如何能安全地到达有人的地方，并向其求救。然后来这镇上的人几年累计下来应该也不在少数，我们不知道这些人有没跟后来的人一样失踪，如果有，我是说万一啊，那这么多人都去哪了，他们是否还活着，最重要的是他们要这么多的人究竟想做什么。最后一点，莫夫人如此频繁出去，莫府的人为什么不去制止反而有点放任她出去，又为什么这么频繁地让她出去找人。”一口气说一大堆就有点口渴了，武垚卿拿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等他们消化。
　　项云清和项云琴都在消化武垚卿的话。
　　项云琴想了下就开口说：“莫夫人身边有人。”
　　项云清表情有些凝重，“有武兄这么一分析，线索就都串联起来了，莫府有问题，他们在谋划些什么。还有呢，你刚刚只说了第一点。”
　　“第二点就是那个花烟美的有点不正常。”说完他又饮起了茶，然后发现项氏兄妹没吭声只是盯着他看，疑惑道：“你们看我干嘛？”
　　“武兄，然后呢？”
　　武垚卿眨眨眼睛，“没了。”
　　“没了？就这？你不是喜欢男的吗？怎么还看起女人来了，人家美不美的碍着你了？”
　　妹子，这个坎你还真的就过不去了是吧。武垚卿撇了撇嘴，“不是，你们觉得就这么个小镇落能养的出这般美丽动人的漂亮姑娘吗？”
　　“不是说她是被收养的吗？那漂亮自然是天生的了。”
　　“小琴说得也有道理，虽说凡人比不得修仙之人的美貌，但凡事都不是绝对的，我们不能轻易下定论。”
　　武垚卿抿着嘴不说话。好吧，你们赢了，谁让你们的眼睛是对凡眼，而我的是对金眼。
　　“还有其它的吗，武兄？”
　　“第三点，先不告诉你们，直接说第四点，也是刚发现的一点，你们刚才出去发现了吗？”
　　项云清与妹妹互视了一眼，双双摇头。
　　“这个镇上没有孱弱之人，比如说年迈的老人，弱小的婴童以及怀孕的妇人，甚至连个生病的人都没有。”
　　项云琴直接反驳他，“可我们刚刚看到老人跟小孩了呀！”
　　可项云清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直接扭头看向外面，仔细地看着镇上的每一人，发现还真的如武垚卿所说的一样。有老人但不年迈，看身材还挺壮实的，小孩也有，但都是些年龄比大的大孩子，上山能打得了猎，下水能摸得了鱼的那种，像那种不会走路或者刚学会走根本没有。一整眼望去，镇上也没有一个妇人像是有孕的，几所医馆跟药店也都没有开门更别说是看见病人了。
　　他想了想，叫来了老板娘，说：“你们煮的饭菜真好吃，这些是打赏你们的。”他将一两银子递过去，然后不经意地提起：“你们夫妻俩经营饭店这么辛苦，怎么不让孩子出来帮帮忙？”
　　高兴地捧着银子的老板娘听到他的疑问停顿了一下，眼神有过几秒的恍惚，然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笑着说：“我们还没有孩子呢，孩子这种事得随缘。”
　　“也是。”项云清同意地点了点头，老板娘见他无事便走开了。
　　等老板娘一离开后，项云清的表情立马就变得有些凝重，“刚才提到孩子的时候，她反应有点奇怪。一个小镇即使人口再少也不可能全都是强健之人，看来真如你推测的一般，整个镇都有问题。”
　　众人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项云清先开口：“我实在是不敢想象，这恐怕是我们猜想中最糟糕的那种，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他们若真的要做什么肯定比我们还急，待会我们去镇上逛逛熟悉一下环境，等真对上了，我们也许能多点生机。”
　　“说的也是，那我们走吧。”说完，项云清站了起来向外走，项云琴跟着，唯独武垚卿慢了一拍还在座位上坐在，他的视线在外面某一处停顿，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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