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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故事（二）
奥兹曼迪亚斯与梅林来到中央公园，此番奥兹曼迪亚斯耐下性子问道：“怎么说？”
“当初如果没有我，您就看不到Gimel了。”
“哦？这么说来本人应该感谢你教导出这么个优秀的舞蹈家吗？”
梅林笑道：“不单如此。您能够想象吗？吉尔伽美什少总既非出于对艺术的追求，也不依靠舞蹈谋生，当初会选择跳舞，仅仅是因为这在他看来是代替运动的一种方式，他不喜欢任何一种运动，跳舞既可以锻炼身体又能塑造身形，他就选择了这种方式，久而久之成为一种习惯坚持到现在。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他在这个领域具有非同寻常的天赋，我这个老师只是教导了他五年，他就全面超越了我。后来我就仅仅作为他的陪练，协助他完成准备活动，在他练习交谊舞之时跳跳女步，以便配合他练习男步，就算是这样他的女步都较我跳得更好，尽管他从不肯在外人跟前展露他的交谊舞水平。”
奥兹曼迪亚斯问道：“那他为什么肯在慈善舞会上亲自下场跳舞？虽然也尽力隐瞒了身份……”
梅林则道：“那真是件很过分的事呐。”
“为什么过分？”
“您知道关于那场冬木慈善舞会乌鲁克最初的计划吗？乌鲁克尽管在其他领域没有对手，但在娱乐领域却是实打实的新人，也就我家少总有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胆敢挑战作为行业巨鳄的梅里阿蒙集团。而他最初便制定了慈善舞会的计划，只是彼时他万万不会有自己亲自下场的想法，而是把宝压在我这一老年人身上，让我下场跟你家小姑娘比舞，这不是强人所难的事吗？”
奥兹曼迪亚斯听到这里笑了笑：“这岂不是太瞧不起我梅里阿蒙和Muse了？”
梅林闻言干咳两声对曰：“我也不是那么不堪一击的……不过如果事实当真如此，乌鲁克肯定会改变策略，当然这样也就没有Gimel了。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在舞会上胜过你家Muse……”
“……”
“兴许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这般‘荒唐’的计划，就在距离慈善舞会举办之日还剩半个月之时，我出了车祸被送进医院，无法登台跳舞……”
“……”
“而得知我出了意外，吉尔伽美什立即中断了正在召开的董事会，第一时间赶来医院探望我，我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家少总，那一刻我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我想抱他……”
此话一出，便见奥兹曼迪亚斯嚯地立起身来，拽紧双拳，对跟前坐着的梅林怒目而视，金眸怒火中烧。
此番梅林抬起头来，回望着奥兹曼迪亚斯的神情倒也坦然，眼神毫不畏惧：“您若是想出手扁我的话我大抵也不是身为GLORY冠军的您的对手，但我仍想说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虽然对于当时正躺在病床上的我而言也不过只是想想而已。”
奥兹曼迪亚斯讥讽一句道：“不愧是老色胚，刚保住性命就开始用下半身思考。”
梅林笑曰：“面对着吉尔伽美什谁不是先用下面思考呢？您对此最清楚不过了是吧，奥兹曼迪亚斯总裁。”
奥兹曼迪亚斯闻言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不接这话。
梅林接着说道：“正因如此，乌鲁克的计划被整个打乱。见我没有大碍，他转而思考在这剩下的区区半个月里要如何在这般劣势之下取胜。我告诉他或许这就是天意，有人完全能够代替我，而且比我更加优秀；如果说我上场有百分之五十胜算的话，那个人则是百分之百，不，应该是百分之一百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做一名偶像……”
“……”
“他听了我的话当即十分生气，问我‘你想我跳舞给杂种看，供那群杂种评头论足’，我回答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次是乌鲁克面临的最大挑战和最强对手，是奥兹曼迪亚斯，梅里阿蒙有史以来最卓越的总裁，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输给他和他的梅里阿蒙，所以你会全力以赴……’”
奥兹曼迪亚斯闻言笑了：“没想到你偶尔也会说句真话。”
“之后他带领集团一干高管连夜修改方案，设计了Gimel这个人设，除了西杜丽等集团几个深得信任的高管之外，没有人知道Gimel的真实身份，都以为是他临时请来的救星，毕竟整个计划之中已经将替身设计在内。而他仅仅花了一周的时间设计与练习舞蹈，由西杜丽亲自监督服饰的制作，由他本人亲自设计把关舞美效果，凭借多年的舞蹈功底，那场舞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小试牛刀，他是真正的天才，是我培养的最杰出的学生。之后的事您都知道了，虽然仓促，但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
“感谢我吧总裁大人，”梅林笑道，“正因如此，才有了您心心念念的Gimel，这个他放出的留给世人惊鸿一瞥的幻影。虽然我家少总提起这事之时总是不屑一顾……”
奥兹曼迪亚斯则道：“不止如此吧，你想说的话。”
“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梅林对曰，“您知道的吧，奥兹曼迪亚斯总裁，乌鲁克集团继承人的婚姻，是需要提上董事会讨论的大事……”
奥兹曼迪亚斯答道：“略有耳闻，虽然吉尔伽美什没有说过。”
梅林说道：“他是铁定不会告诉您的。事实上吉尔伽美什的婚姻经历过三方的审查与讨论，分别是集团的董事会、乌鲁克家族以及他母亲宁孙夫人的家族，您与您家族的所有资料都被查清并递送到各位管事手中，众人对此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其他两方的情况姑且不论，就董事会而言，彼时对此事的态度不容乐观，赞同的声音很多，但反对的也不少……”
奥兹曼迪亚斯问道：“因为什么？”
梅林道：“赞同当然是因为您的家族是足以匹配乌鲁克的商业巨鳄，您本人是能够与我家少总匹敌的商业精英，两家携手能够打造商界最强的商业联盟。但反对的人自是顾忌您与我家少总是同性，无法替乌鲁克家族延续后代，您若是女人则再好不过了。除此之外，您的生活作风问题‘声名远扬’，大家也担心会因此带累财团的名声，会造成我家少总家庭不睦……”
奥兹曼迪亚斯闻言，忍不住埋怨一句：“你家真是麻烦，这群闲着没事乱嚼舌根的家伙，吃饱了撑着管我夫妻俩的私事……”说着又转头望向梅林，问道，“你也是乌鲁克的董事之一吧，而且还是自上任总裁起便作为财团的高管，在董事会地位不低，莫非你当时是……”
梅林对曰：“您猜得没错，在董事会上，我投了赞成票，力挺你们的婚姻……”
“……”
“您知道为什么吗？”
奥兹曼迪亚斯答道：“本人不相信你是因为支持我跟吉尔伽美什的爱情之类的鬼话，也不认为你纯粹是为了财团的利益。”
梅林道：“您说得没错，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家少总。”
“怎么说？”
梅林说道：“您应该知道的吧，财团的前任总裁卢伽尔班达先生走得早，致使吉尔伽美什早在六岁之时便与家族与集团的命运深切地捆绑在一起，他作为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过早承担起这一既定的命运，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
“但他同样也不是一个轻易顺从命运的人，他对于这一既定的命运极其反感，不欲就此被束缚在家族与财团之内，因而刚到上中学的年龄就离开国内去了国外读书，宁愿放弃家族为他提供的最顶级的教育条件，直到在国外念完大学……”
奥兹曼迪亚斯对曰：“这我知道，这事很出名，他在国外读大学期间就开始自主创业，仅仅用零花钱创办公司，没多久便将公司经营成了该国的TOP100，真令人瞠目结舌，虽然他的零花钱是普通人的许多倍……”
“如果不是因为出了那两件事，大抵您现在还没法在国内见到咱们乌鲁克的少总。”
奥兹曼迪亚斯问道：“出了什么事？”
梅林不答反问：“您就没有疑问吗？我家少总头脑是一流的，但自理能力却差得要命，偏偏人还讲究挑剔得要死，直到现在也是，身边没个人照顾就没法过，那些年他一个人是怎么在国外生活的……”
“……”奥兹曼迪亚斯没有回答，显而易见是在等待梅林说下去。
“是因为一个人。”
“……”
“当时吉尔伽美什出国，他母亲宁孙夫人极其放心不下，为了照顾他在国外的生活，宁孙夫人辗转寻找国外的朋友，将吉尔伽美什托付给了他家豪宅所在社区教会的神父言峰璃正，神父令较吉尔伽美什年长些许的自己的独生子负责照顾吉尔伽美什，神父的儿子名叫言峰绮礼。”
不知为何，在奥兹曼迪亚斯乍闻“言峰绮礼”这个名字之时，只觉仿佛有一根钢针直扎进自己的耳朵根部。
“言峰绮礼继承其父的神职，同样是一名神父，为人沉默寡言，之前以优异的成绩完成所有学业，且通通名列前茅，在该社区的教会拥有良好的声誉。接手照顾吉尔伽美什的任务之时，正是年轻的神父丧妻不久，却被我家少总就此点燃了那颗宛如死灰般寂灭的心。他照顾我家少总的生活，包容我家少总的所有任性与无理要求，我家少总也格外中意他，甚至放弃了自家的豪宅，甘愿与他同住社区的教堂……”
说到这里，梅林只见奥兹曼迪亚斯一脸铁青的表情，忙不迭劝了句：“喂喂总裁大人，我告诉您这个可不是为了让您争风吃醋的，何况您真要计较这种事的话是计较不完的……”
奥兹曼迪亚斯问道：“什么意思？”
梅林答道：“因为您永远也无法战胜言峰。”
“你说什么？！”此言一出，奥兹曼迪亚斯的神色变得更为愤怒。
梅林接着说道：“您也知道，像您和我家少总这样的家族，婚姻往往难以自主，通通沦为家族利益之下的牺牲品。我家少总那时正值叛逆期，格外反感来自家族的束缚，因而对于家族的既定安排反抗得尤为激烈。他和言峰都明白，按照他家族的要求，是定然不会允许他们两人拥有法定意义上的婚姻关系，即便言峰家族在当地教会中威望势力很大。所以他打定了主意，即便自己最终逃不过家族安排的婚姻，他也会永远和言峰保持情人关系，甚至因为这样不想回国。”
“……”
“后来的事大概您也能猜到一些。那时正值全球金融危急，乌鲁克财团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急，集团之中派系分明、各自为阵，年长的自持资格老，尸位素餐；年轻的备受打压，出不了头，集团真正的总裁不在位，更加剧了集团的分崩离析，乌鲁克的股票一度跌破了历史最低值。集团没有办法，只得令我这一少总的辅佐官亲身前往国外请他回来坐镇。”
“……”
“说句实话，在前往的飞机之上，我的心里很没底，虽然我是吉尔伽美什的老师，自幼教导他，但按照他惯常六亲不认的决绝性子，平素也没给家族里的父辈、母辈留多少面子，此番他未必就会留我面子。在前往之前，我专门打探过这些年我家少总在国外的生活，知道了他与言峰的关系，我甚至考虑过能否借助言峰令自己达到目的……”说到这里梅林顿了顿，方才接着说道，“只是当我到达之后，我之前的考虑通通失去了意义……”
奥兹曼迪亚斯接话道：“莫非言峰那家伙……”
梅林答曰：“您说得没错，就在我到达的那天，言峰在前往其他教区的途中遭遇了车祸，被抢劫银行的劫匪逃逸车迎面撞上，就此没了性命。收到这个消息之时我刚见到我家少总，他接到警察的通知之时面无表情，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仅仅有些恍惚，问清情况后只说了句‘是吗？那真是遗憾了’，让我以为我之前打探到的关于他和言峰的消息都是假的。”
“……”
“只是当天晚上他按照惯例练舞的时候，我本想同过去一样陪他练习，但他拒绝了，将自己一个人关在练舞室。这间被临时改建成练舞室的教堂房间相较他家的练舞室狭小而逼仄，我站在门外，不知道里面的情景，只能听见里面放了一晚上的The Loneliness，那时我才意识到他与言峰之间，拥有十年的亲密无间。可惜上帝不肯庇佑他的信徒，提前召唤他去了天堂，而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听闻我车祸的消息之时会那么……那么紧张……害怕多年前的事故再次重现……”说着梅林顿了顿，方才回答之前那个问题，“所以我说您是赢不了的，毕竟活人要怎么去和一个死人争？连争斗的机会都不给……”
说到这里，梅林瞅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奥兹曼迪亚斯，本以为这话会再度将他激怒，不料却听他道句：“天鹅伪装成鸭子试图融入鸭群过普通生活，终究不过是个幻想故事，梦做得再久总有醒来的一天。他自始至终都是乌鲁克财团唯一的继承人，这里才是属于他的舞台和天空，怎么可能仅仅龟缩在那种地方……”
梅林闻言笑了：“该说只有您才是最了解我家少总的人吗？也不枉我当初的赞成票。”
奥兹曼迪亚斯得意地答道：“当然，本人才是他的法定配偶。而且你说活人争不过死人，活人争不争得过死人我不知道，但死人肯定没有活人机会大。”
梅林听罢做了个赞同的手势，接着说道：“我家少总从来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坚强到甚至有些冷酷，第二天早晨从练舞室出来，不及我说一句安慰的话，就率先对我说道‘我会回去，乌鲁克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毁掉它，只不过回去之前需要先行处理一件事情’。”
“……”
“之后就很传奇了，他联系了负责言峰案件的警官，要求协助调查。在看过肇事车辆的相关监控录像和现场群众的口供之后，帮助设计出了几套肇事车辆可能的出逃方案，警察根据他的方案一一排查，很快追查到潜逃在外的抢匪并将其悉数擒获。收到通知的那天，他让我替他打理好回国的行程，快速安排妥当自己名下的几家公司，回国继承百亿家产……”
“……”
“回国之后他所面临的形势异常严峻，彼时集团的状况极其糟糕，我家少总的性子和手段相较他的父辈更加强硬，甫一归来便大刀阔斧地改革，对管理层进行一次毫不留情的大换血，便是连财团老人的面子也不给，一度引来财团大规模的不满，甚至闹到要去他父亲卢伽尔班达先生墓前哭诉的。见他大力提拔年轻管理层，针对他的人甚至拿我跟西杜丽小姐作为偏袒留任亲属的证据开刀，说我俩不过一个是替他换尿布的一个是替他拎书包的凭什么被委以重任，拼命找我俩的茬，以证明他行事不公、年少妄为的，那真是段暗无天日的日子。而家大业大、事务繁杂，他初来乍到，事事不顺手，只得亲力亲为，每日起早贪黑，往往一天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超过集团所有人。他的专职厨师向我们抱怨过许多次，说是他越吃越少，这样下去迟早垮掉……”
“……”
“之后的事想必您也知道，乌鲁克在他的带领之下很快复兴，短短两年便超过许多同行，成为一枝独秀，在金融危机未过、大多数企业还未恢复元气的时候。同时吉尔伽美什的身价超过千亿美元，财富总量超过任何一位前总裁，位列乌鲁克集团历届总裁之首。而他也终于撑不住，昏倒在某次会议中。将他送往医院后，他的医生罗曼告诉我们要是再严重一点，可以直接送去殡仪馆。而那时正值乌鲁克的股票全面飘红，集团正准备开大型庆功宴庆祝，为此已经制定好方案定下日子，却没想到总裁病倒住了院。集团的董事们开会商议，准备将庆功宴延后，等待少总出院后再开。然而罗曼强烈要求，说他需要修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元气，且再不可操劳，他醒来后告诉我们无需将庆功宴延迟，没他参加也无所谓，他不想在出院后再操劳庆功宴的事……因为这样，乌鲁克那场盛大的庆功宴如期举行，由我和西杜丽小姐代为主持，也因此引起巨大的争议，庆功宴上总裁缺席，致令业内有些人在看了庆功宴的直播后甚至不知道乌鲁克总裁是谁，若不是之后他在那场冬木慈善舞会上露了面，只怕还有人蒙在鼓里……”
“……”
“那段时间他为了集团的事日夜操劳，最终凭借自身的出类拔萃与卓绝群伦赢得集团上下的尊敬，可谓是无人不服，被称为乌鲁克有史以来最年轻与杰出的总裁。同时他也是集团有史以来最为专制的总裁，大权独揽，他一人说了算。当他的婚姻被摆上集团董事会的会议桌之时，我不认为他会顾忌集团董事与他家族其他成员的看法，董事们的看法在他眼里仿佛一场猴戏，他仅仅将之当成乐子来瞧。然而当我看到他的对象是您之时，我松了口气，甚至为此感到庆幸，因而我全力支持他……”
“为什么？”奥兹曼迪亚斯问道，语气分外认真。
“因为我想起他与言峰在一起的十年，想到言峰若是活着，在集团与家族之内他将面临多大的阻力，为婚姻自由与家族对抗抑或维持着虚假的婚姻却只能将真情隐藏在众人的背后，无疑都是对感情的磔裂。而除了您的性别之外，也只有您能让他在他的家族之间，实现感情与婚姻的平衡，让他的婚姻面临最小的阻力，让他自那事之后受到最小的伤害，同时也不违背他的本心，大方地在世人面前展示一场令人艳羡的婚姻。我庆幸他遇到了您，更庆幸他选择了您。”
“……”
终于，梅林抬起坐得僵硬的身体，举目望向跟前正背对着自己站立的奥兹曼迪亚斯笑道，做总结陈词：“所以奥兹曼迪亚斯总裁，我家少总就托付给您了。”
听罢这话，奥兹曼迪亚斯转过身来，从上睥睨着梅林说道：“少瞧不起人了，这话还用你告诉本人吗？吉尔伽美什是我老婆！这世上除了本人，谁还能得到他，带给他幸福！”
梅林对曰：“是吗？那就再好不过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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