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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说话之间，那人已经走到眼前，眸子湛蓝，发色偏灰。
竟然是个炎海人？
玄歌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起来，这个人能让帝君亲传弟子傅皓都感觉到压力，必然是梦图的第三位理事冷觋了。炎海人，杀人如麻。
冷觋个子不高，面上却有一道贯穿面颊的刀疤，看起来异常可怖，他看着傅皓挑衅一笑：“伤成这个样子，还有闲情逸致出来私会年轻姑娘？你是这种人吗？”
“那前辈觉得我是什么人？”傅皓话接得很快，仿佛方才听到冷觋声音都狠狠一抖的状态瞬间被推翻，取而代之的倒是有些不畏强权的决绝。
也难怪方才看他步伐沉重，原来是受伤了。灵裔不同于凡人，凡受伤都能施灵迅速恢复，特别是高阶灵裔，依稀听谭先生说过，他们若是受伤，几乎不需要特意施灵，伤口也会很快自动愈合。
除非是刑伤，按着规矩不许愈合。
也不知是傅皓自己的问题，还是惑明人的确在灵界过得不怎么样，按理说帝君的亲传弟子，在梦图该是极为尊贵的人才是。
冷觋却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调侃，转而将目光落到玄歌身上：“一个刚入灵界的低阶灵裔，你也敢往禁地带？”
“这也算事？”傅皓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冷觋倒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说道：“你傅皓在梦图多年来谨小慎微，若不是我找你麻烦，你从不犯禁。怎的今日转了性，也干起这种年轻人的勾当了？”
“难得你知道是你寻事。”傅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口说道：“放她走。”
冷觋复又将目光落到玄歌身上，反而向前一步：“果然是一副好皮囊，怪不得你肯为她犯禁。只是，你想幽会，自己出去即可，何必让她进来？”
傅皓冷笑一声，说道：“自然是你们的宝贝五皇子总盯着我的囊中之物，为了不和他产生冲突，我只得带她进来。”
冷觋倒是意外地满意说道：“也难得你知道不能和炎海人冲突。”
“托您的教训，不敢不服。”傅皓继而说道。
冷觋讽刺地看着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交代？”
“帝君说怎么交代，我就怎么交代。”傅皓道。
冷觋有些不耐烦道：“你除了拿帝君压我，可还有些别的本事？”
傅皓似乎也不想和他纠缠下去，只向玄歌道：“你先回去。”
“等等！”冷觋复又上前一步。
玄歌只见傅皓下意识地同样上前一步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拽：“你还想怎么样？”
“公事公办，不行吗？”冷觋幽深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和傅皓对视着。
傅皓沉默了少顷，玄歌见他为难，也在尽全力维护自己，总也看不过这场闹剧，忙垂首一跪：“是晚辈不知轻重闯入禁地，晚辈甘愿受罚。不关傅皓前辈的事。”
不料此言出口傅皓倒是更加烦躁起来，说道：“让你回去，哪来的废话！”
冷觋将目光落在玄歌身上，那种莫名其妙的审视和戏谑，令她更加厌恶和反感，只希望这场闹剧快些结束。
“浦承也喜欢你？”冷觋忽然问道。
此言将玄歌问得有些懵。难不成若是浦承喜欢她，冷觋还真要将她许给浦承？
见她不答，冷觋继续说道：“惑明人在灵界，永无出头之日。你若跟着浦承，日后遇到诸如此类事情，便不必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玄歌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遇到了一个大麻烦，一个不选炎海人就选惑明人的大麻烦。虽然她一定不会选炎海人，但蔚少扬为了让她在灵界能顺利地待下去，原本就替她隐瞒了惑明人的身份，若是她再和惑明人来往过密，只怕又要废了蔚少扬的一番苦心。
傅皓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你只是看我不惯，何必逼她？今日之事是我不对，天亮之后我自会找帝君领罚。但你若执意找她不愉快，日出之后，我保证炎海五皇子肆意骚扰灵裔女眷之事会传遍灵界。”
冷觋突然被威胁，目中怒火稍纵即逝，审视着傅皓：“你现在这个样子，受得起吗？”
“那是我的事。”
冷觋虽然话语戏谑，此话却让玄歌有些不解。
眼前傅皓的样子的确是伤重未愈。但是以高阶灵裔的身体，别说几下鞭子，就算是刀山火海的酷刑，大约也不会怎么样。蔚少扬的父亲歆渊在凌昼峰顶被鹰隼啄食了十数天，一旦被放下来，即刻生龙活虎，半天都没耽误地复了职。冷觋有此一问，的确让她有些匪夷所思。
“前辈。”她始终跪在那里未曾起身，伸手拉了一下傅皓的衣摆：“不必为我为难。”
冷觋调侃一般地说道：“小姑娘，你初入梦图，大约不了解规矩。你呢，不过是一个低阶灵裔，若是误闯此地，帝君和各位理事不至苛责，按照梦图的规矩，罚鞭刑三十即可。但是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向傅皓。
“够了！”傅皓目光一冷，打断了他的话：“几百岁的人了，何必这么威逼利诱恐吓一个初入灵界的姑娘？”
“我只是陈述事实。”冷觋丝毫不理会傅皓的话，继而说道。
“你......”
傅皓刚想反驳，冷觋却忽然绕过他，一把抓住玄歌的手腕，拽着她就走。
傅皓见状忽然出手，她只觉得腕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涌来，冷觋的手忽然咔嚓一声，向着反向关节折去。
冷觋仿佛从未料到傅皓敢向他出手，惊愕地抽回手，那手被灵能一抚，瞬间复原：“反了你了？”
傅皓似乎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下意识地出手，双眸中有一丝怅然闪过，嘴上却仍旧犀利地警告冷觋道：“请你自重！”
冷觋蓦地冷笑：“怎么？二百多年过去，还存着当年那点不入流的凡间功夫，时不时地还得用一用表示不曾荒废？”
傅皓眉毛一挑：“总也比你这种离开灵能连鸡都打不过的强些。”
话这么说着，玄歌就觉得明朗起来，按照他们的说法，傅皓人看起来很年轻，成为灵裔的时候大约也就二三十岁，如果在灵界二百多年，那么年纪大约和蔚瀚英口中的段鸿羲对得上。段鸿羲此人又是惑明大名鼎鼎的护天军统领，据记载武功盖世，在惑明鲜有敌手。
冷觋似乎也不想和他纠缠下去，面色忽然变得无比阴冷，他目光狠狠刮过玄歌的脸：“自己去帝君那，还是我拖你去？”
玄歌见事情越闹越大，眼见着就要不可收拾，忙道：“晚辈自知有错，这就随二位前辈去帝君那里领罚，还望冷觋前辈不要......”
话未出口，却见傅皓屈膝一跪：“前辈，一事归一事，她只是个低阶灵裔，不必入你的眼。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冷觋有些意外地看着傅皓，仿佛傅皓从未向他下跪过一般：“什么交易？”
“你想怎么办，我配合。”
玄歌忽然觉得相比冷觋，傅皓才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虽然今夜之事历历似乎都是冷觋占有绝对优势，而话里话外，却总觉得傅皓虽然占不了便宜，气势上倒并不输。
冷觋忽然大笑起来。
“傅皓啊傅皓，这么多年，从未见你能如此委曲求全，区区一个小姑娘，至于让你如此神魂颠倒，不计后果吗？”冷觋一边笑，一边嘲讽道。
傅皓倒是镇定自若，开口道：“你知道，帝君也不喜欢我日日不理凡间事。”
此话一出，冷觋的笑容立刻僵住。似乎这回又是傅皓扳回了一局一般。
傅皓见他神色渐冷，继续道：“所以趁我还将她当作弱点的时候，你有权请快些行使。否则若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人动了她碰了她，我可是不会再要的。”
傅皓虽然是在跪着说话，语气中的强势和威胁之态愈渐清晰，噎得冷觋半天竟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冷觋才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也就是嘴上占点便宜。可以，如你所愿，我不追究她的问题。但她必须一起来帝君殿里，观刑。”
冷觋可以压重了“观刑”二字，得意地看到傅皓眼中蓦然涌出的怒意，干笑起来。
傅皓下意识地看了看站在一旁想插话又不敢的玄歌，说道：“随你。”
冷觋得到傅皓肯定的答案之后，满眼得意之色而走。傅皓跪在那里，却是深深松了口气一般，挣扎着站起身来。
看来此人确实伤的很重，玄歌虽然仍旧不明所以，有一点至少能够肯定，那就是此人至少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用以维护她，虽然在她看来，这种维护对于一个活了几百年之久的高阶灵异而言，大可不必。
她忙上前扶了一下:“前辈，你……”
话未出口，傅皓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时间不多，我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你务必听懂记牢，一会儿进了帝君殿中，万万不可出错，知道吗？”
“是，但是前辈，晚辈只是误闯禁地，您其实不必替晚辈担这干系的。”她此话说得十分诚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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