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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鲜市场分尸案5
“你说赵阔啊,三棍子打不出个屁,不偷不嫖不赌老实人,干活利索办事靠谱,街坊邻居有啥事的都愿意搭把手,搁我们这片有口皆碑。”
“赵阔啊,老实人靠谱,海鲜市场那群鬼精鬼精的肉贩中,就他人好,猪肉新鲜从不缺斤少两,还时不时给老客户搭点骨头下水,大气地很哟!”
“赵阔手艺好,一刀下去要多少给多少,不像隔壁那家简直了,买一斤肉恨不得切两斤,在搭点不新鲜的边角料,还有那个秤,我真懒得说,大家买肉都爱找赵阔买。只有他卖完了,才去隔壁少切点。”
“夫妻感情,人家两口子过日子的事,我们这些当邻居的咋知道,不过以赵阔的憨性子,跟老婆吵不起来,他媳妇不经常回来,说搁外地打工,谁知道呢,他那媳妇不是省油的灯,土生土长南城人,厉害着喽,训赵阔跟训孙子似的。”
“赵阔啊,装模作样伪君子,一个猪肉贩子,整天白衬衣带眼镜,搞得跟文化人似的,一个市场里混的谁不知道谁啊,老刁家的上门女婿,若不是娶了刁家的大丫头,还搁山里刨食呢。卖个猪肉穷讲究,尽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一刀切,他咋不把自个切了呢,结婚老几年没孩子又不离,铁定不行。”
对赵阔的外围走访,反馈信息出人意料。
海鲜市场肉摊主肉联厂临时工赵阔,在街坊邻居顾客中,名声甚佳有口皆碑,出了名的老实人,打过交道的人都喜欢他,当然同行例外。
不过问询的这位同行自己搁海鲜市场臭名昭彰,什么过期肉当鲜肉买,强势搭秤,缺斤少两,看碟下菜,乱改价格,恶行累累罄竹难书,他嫉妒赵阔生意比他好,说着说着,就成了纯粹的人身攻击,说赵阔穷小子上门女婿,说人家夫妻感情不好,说人家结婚几年没孩子不行,甚至说赵阔跟女顾客眉来眼去勾引有妇之夫,越扯越没边,嘴碎八卦如汤圆都受不了了。
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汤圆脸上全是对方的唾沫星子,回办公室的时候脸都绿了。
脸绿的汤圆吐着舌头,三下五除二拧开会议桌上的矿泉水,咕噜噜狂灌,半分不到一瓶矿泉水见底,大热天外面跑一下午,浑身大汗,人都快烤熟了,尤其汤圆体重超标一身赘肉,真苦不堪言。
“孟队,孟队呢,我要精神赔偿!我要加班费!大太阳底下跟一身狐臭的中年大叔唠了个把小时,我脑门几百只苍蝇围着嗡嗡乱叫,现在还缓过劲,太特么摧残了。”汤圆拉开椅子颓然坐下,胖脸溢满绝望,世界上怎会有如此聒噪嘴碎的男人,一人顶三千鸭子,汤圆严重怀疑全海鲜市场的小摊贩加起来都没赵阔隔壁的老爷们能唠。
“咦!死胖子,你怎么这么臭。”骆勇捂着鼻子满脸嫌弃,脚尖轻点,旋转椅离汤圆要多远有多远。
“靠!死骆驼,你嫌老子臭,你大夏天钻进某大汉胳肢窝底下试试。”骆勇越嫌弃,汤圆越离他近,恨不得树袋熊似的挂他身上,把骆勇恶心地够呛,汤圆身上“飘香四溢”是个人都受不了。
肖建拿文件夹当扇子往外不停扇风,语调尽可能委婉:“胖爷,你要不先出去散散味,办公室还有女孩呢。。”
汤圆怒了,蹦起来冲着肖建脑门就一个爆栗:“一个两个怎么回事,胖爷我出去累死累活,回来就这待遇,人甜妹子自己都没说什么,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花甜……
她其实也很嫌弃,但最近嗅觉系统委实摧残够惨,臭水沟垃圾堆下水车间,什么场面没见过,汤圆身上这点狐臭,毛毛雨啦。比起狐臭,她更关心案情,功德近在咫尺,煮熟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胖爷,走访怎么说。”花甜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递给汤圆,顺道还给他几袋自己私藏小零食。
汤圆乐了,甜妹子人美心善还贴心,重案组糙汉跟甜妹子比起来,简直不当人子。他嘴里嚼着饼干,口头跟放鞭炮一样的噼里啪啦往外吐着话语。
“赵阔,赵老板,有口皆碑的老实人,街坊邻居赞不绝口,当然除了他那个神一样的隔摊同行。做生意童叟无欺,从来不以次充好缺斤少两,为人靠谱品行端方,现在这年代,还经常干些助人为乐的好人好事,帮小区孤寡老人换灯泡修电器水管啥的,时不时带点猪下水猪骨头改善生活,总而言之,是个好人。”
“好人?”花甜嗤之以鼻,赵阔可是分尸案的头号嫌疑人,杀人分尸,弃尸闹市,手段残忍,毫无人性,这样的人会是有口皆碑的好人,忒违和了吧。
汤圆放下饼干,似笑非笑:“不管你信不信,人家搁他那一片就是一好人。”
“赵阔他老婆呢?”花甜记着受害者是女性,赵阔一外地人,关系最亲密的女人便是他媳妇,而且他们还没孩子。
“据说去外地了,赵阔他媳妇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回家,最近一次回来是上个月吧。”
肖建插话道:“不对吧,南城本地人很少去外地打工。”南城作为华夏中部的省会城市,南城人恋城出名,去外地打工的人少之又少,分尸案出,赵阔老婆又不在南城,太巧合,由不得人多想。
汤圆摸摸下巴,眼里闪过异样的光,挥手把大家伙招过来,几人凑成一圈,也顾不上汤圆臭不臭了。
“据他隔壁肉摊老板说,赵阔他媳妇有问题。”
骆勇不满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故弄玄虚,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当自个讲相声呢,要不要我给你捧一个。”
汤圆气得七窍生烟,这粗汉!
花甜也催促道:“胖爷,你快说啊。”案子关系到花甜的小命,她最上心。
汤圆被气饱了,直截了当道:“十年前,赵老板还是贵州山区的穷小子,一穷二白要啥没啥,来南城打工偶然结识了老屠夫刁家的大女儿刁美凤,刁美凤跟中邪似的一定要嫁给他,老刁家不同意闹得鸡飞狗跳,最后刁美凤与家里断绝往来,才跟赵阔结的婚。
赵阔娶了刁美凤,户口落在南城,早些年刁家老房子拆迁,按户口补偿,赵阔刁美凤分到了南城东区一套小商品房,就搁香山路步行街那块。这小子牛啊,娶个媳妇,至少少奋斗十年!”
南城土著自视甚高,视除京都江州之外的所有外地人为乡下人,赵阔娶到刁美凤,拆迁分套香山步行街房子,何止少奋斗十年,简直野鸡变凤凰。
“后来呢?刁美凤为什么一直不着家,他们又为什么一直没孩子。”骆勇催促道,汤圆白了他一眼。
“人家两口子的事,我又不搁人床底下怎么知道,不过好在胖爷心细,我专门走访了刁家老邻居,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
骆勇胳膊肘了他一下,花甜肖建目光炯炯,三个人六只眼睛全集中在汤圆身上,后者整整袖口,相当满意。
“刁美凤这个女娃啊,风评不好,据说早年间去广州打工,回来刁家就盖了两间大瓦房,她家是刁子巷第一家拥有瓦房的人家,那些老街坊邻居记得清清楚楚。”
花甜不以为意,她从小在南城长大,太清楚南城底层市民的小心思,街坊四邻当然有好的,但大多数巴不得人家不好,尤其是老邻居老同事,东家要是过的比西家好,西家就有一百零八个恶毒揣测等着,各种流言蜚语传得有根有据有模有样,刁家盖房子就是刁家女儿作风不当,为什么不是人家打工做生意正当来源发了呢,人心不古,古来如是。
汤圆乐了,冲花甜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不信?”
花甜点点头,这种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她从来不信。
汤圆一笑,“但如果刁美凤她爸赌博呢?”
“赌博!”花甜嘴张成O形,刁爸赌博,他家还能盖大房子,钱从何而来!
肖建帮花甜圆了一嘴:“刁家有钱盖房子跟刁美凤作风不好也没有客观因果关系啊。”
汤圆嗤之以鼻:“拉到吧,刁美凤初中休学跑广州打工,十五岁的小女娃,一两年挣两间大瓦房钱,你当她神童啊。而且刁美凤为了赵阔跟刁家闹掰,她爸连门都不让她进,拆迁的时候凭什么分她一房子,还不是因为盖房子的时候,刁美凤掏的钱。为这事,刁家吵得翻天覆地,刁美凤在她家门槛足足堵了三天,他爹才松口。不过自此之后,刁美凤彻底跟家里撕破脸,她爹放话只要他还活着,刁美凤休想踏进老刁家大门!”
“这么狠!”三脸震惊,这就掰了。
“还有更狠的呢,你们知道刁美凤当小姐这事最初打哪传出来的吗?”
“打哪?”三人目不转睛盯着汤圆,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她爹!”汤圆用最淡定的口吻吐出最震惊的话,三人眼凸喉噎,下巴掉了一地。
花甜像被雷劈了一样,哆哆嗦嗦道:“怎么可能!”
汤圆猛一拍大腿,语气充满了匪夷所思:“我也觉得不可能,找好几个老街坊来来回回确定了好几遍,确实是他爹,原本大家对刁家的盖房钱只是猜测,谁曾想后来刁家拆迁,刁美凤争房产,他爹居然直接给丫实锤了。”
肖建不可思议道:“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爹!把闺女往死里坑啊。”
“可不是,当初刁爸的赌债是刁美凤还的,房子也是她盖的,就因为分赃不均想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她爹往死里坑,要知道那时候刁美凤已经嫁给赵阔了,是老赵家的媳妇,她爹亲口锤,让她怎么做人。”
花甜瞬间抓住重点:“赵阔怎么想?”
汤圆耸肩,“赵阔怎么想我不知道,不过自此之后,刁美凤和赵阔就搬家了,赵阔租了海鲜市场的摊子贩肉,有空了去肉联厂打零工,至于刁美凤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回家次数不多,回来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名声不好,两人结婚七年一直没孩子,搞得周围人都以为他们离了,还给赵阔介绍对象,不过赵阔全拒绝了。”
花甜若有所思:“这么说,赵阔还是受害者了?”
汤圆点点头,一脸同情,“太惨一男的,原以为天上掉馅饼土鸡变凤凰,谁想到馅饼有毒,脑门绿油油得,周围人尽皆知,还得把头埋沙子里装鸵鸟,若无其事过日子,忒惨了,同为男人,我对他深表同情。”
“有什么好同情的,既然享受了刁美凤带来的好处,自然要承担她所带来的问题,凤凰男不是那么好当的,别的不说,光刁美凤香山路的那套房子,搁现在至少值三百万了吧。他卖肉卖多久,才能挣三百万。如果说他介意刁美凤曾经的职业,那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两人钱一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没孩子,老死不相往来都成,他舍不得现在拥有的一切,选择继续跟刁美凤过日子,就得释怀学会放过自己,谁还没个曾经不是,总不能因为曾经的选择,把人一棒子打死吧。”
花甜这话说的掷地有声,肖建搁一旁不停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汤圆瞅瞅花甜,又深深瞅瞅肖建,不禁为他掬把同情泪。
南城小潘西,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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